下普及教育的难度显然更大,因为这些人没有任何基础,悟性也是参差不齐。
他相信,这个时代中没有谁的算术比得过自己,无论是解题能力,还是教授水平。
也就是说,一辆战车中,地位最崇高的是攻击主力,其次是车右,再其次是御戎。
阿仁茫然上前两步,躬身道,“小人便是。”
如果这孩子真能在府内大幅度提高了识字率,让他当教书先生自是没有任何问题。
范宁点头,摆手命阿仁退下,后者退到了范二身后。
范二并不气馁,笑道,“我早就听说豫章书院教的是君子六艺,既然今年启蒙的学生不多,那我教别的总可以吧?”
再者说了,如今江左的风气是崇拜隐居的名士,而非为朝廷征战的兵家子;要是书院推崇舞刀弄枪、骑马射箭的话,这样就与社会脱节了。
至于“御”,就是驾驭。
范宁对阿仁的称呼很高兴,他点了点头,“龙师乃伏羲,因其有半龙半人之身,火帝乃是神农,因其有炎帝之尊。鸟官乃是少昊,因其以鸟为百官命名;人皇乃是女娲,因其捏土造人。”
范宁接过《千字文》,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对范二所言又信了三分。
可范二能选的,除了算术还有什么?
为了给范二张目,阿仁也算是豁出去了,随之郑重其事地向范宁行了一礼,“请问先生,‘龙师火帝,鸟官人皇’指的是哪几位?”
范宁顿时大跌眼镜,可看着两个小姑娘询问的眼神时,还是宽容地点了点头。
问题是现在江左能学的驾车技术,只能是驾牛车一种,可驾牛车还需要去学吗?
至今尚未听说有人因算术突出而入品的,又加之这个时代的士子都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重视这一项。
这一篇千字文可谓包罗万象,而且所列一千个全是常用的字,最妙的是竟然没有两个重复的字。
下雨天打孩子一样,闲着也是闲着,范宁现在的心态便是如此。
范宁似乎早就料到了阿仁现在的反应,说道,“你家公子也说了,这《千字文》是童蒙读物,是为了让你们识字之用的,能完全理解固然最好,就算不能理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看着文章虽只有一千字,可里面全包罗万象,天文地理、朝代历史、修身养性、治国齐家皆有涉猎。”
“礼”指的是史律礼仪,这也是书院主要教授的课程,想要围观第一项就是要懂礼。
如果王御驾亲征的话,车右有可能是国内最强的勇士,而御戎则可能是大将军、元帅一样的人物。
范二摇摇头,“只需一刻便可。”
“乐”就是只音乐、音律了,“书”就是书法,这两项兴趣特长在民间都是以品分级的,想要混入官场,如果对此一窍不通的话,是很混不开的。
他也大体可以看出,阿仁刚才转述范二之语,是为了给范二加印象分。
想到此,范二便笑着说道,“要不,就让我来教术算吧。”
范宁想不出范二哪来的自信,遂戏谑地笑道,“给你时间?你需要多久才可证明你的能力?半年?一年?”
不管怎么说,范二算是基本了解了豫章书院的现状,书院现在开设的课程也就只有礼、乐、书、数四项了。
“一刻?那就请罢。”范宁想着范二此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总觉得现在的他不可理喻。
古时的广车可乘四人,攻击主力站中间,同时配上一个车左和一个车右,御戎自然不可或缺。
他的心中却不免责怪范二,“这小子也忒胡闹了些,这是到底是要唱歌还是跳舞?谈正经事也没个正经样儿!”
“召公活着时曾在甘棠树下理政,过世后,老百姓对他更加怀念、歌咏。”
由此可知御戎的地位。
“这的确是我写出来《千字文》,是为了给刚刚启蒙者识字用的;有了这《千字文》后,范府就再也没有文盲了。”说着话,范二便把早已准备好的《千字文》从袖子里抽了出来,起身递向范宁。
金枝和小莫得了范宁的首肯,互相看了一眼,便一起走了出来;她们走到范二的桌案前,才站定了身子。
阿仁遂说道,“我听二公子说,天下最悲哀的事不是理解,也不是不理解,而是本就不理解却自以为理解了。太爷刚才所言,倒与二公子之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我对《千字文》的文意,多半是理解了,只有几句未能参透。”
“会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阿仁点了点头,随之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
范宁很快静下心来,侧耳倾听着两人将《千字文》从头背诵下来,而后竟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从我做起,从身边的小事做起,从这就可看出这孩子是个能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