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不敢以嘴吹,缓缓用袖在画纸的上方拂了几拂,画墨便已着色。
将将临了几句,刘浓掠眼一观,不论是气亦或是神皆有不足。非是因为别的,而是他此时难以静心,心不静则气乱。
沉香熏人,卷起烟雾寮魂,刘浓的思绪亦随其蔓延。
刘浓似未听见,还在想事。
红袖添香夜读书!
半响,杨少柳又道:“虽说商贾乃世事之末,若无士族依靠,亦极易遭人谋夺。可你需知:患生于欲,而人心难测也!刘訚虽然精通商事,但李催一家俱在庄中,论亲议厚,皆要强过刘訚。”
夜拂挑着灯碎步行于前,刘浓满腹心事随在后。
此时,她的心里乱极,一会怕小郎君不喜,一会又想着主母的殷殷言语,只觉得今夜好生难熬啊。
碎湖辗转来去,实在难以入眠,跳下床来,把藏好的画拿出来看,越看越迷,歪着脑袋问自己:小郎君这是什么意思呢?若说他不喜,这画里却有着浓浓的暖意;若说他喜,为何却要在这里画上这个我看不懂的东西!
“小郎君,我,我给你换纸。”
刘浓摇着头笑了笑,脱鞋入内。
她这一问,刘浓倒是听得微怔,没有接话。
刘浓知她是在为自己谋划,不过他自认信得过刘訚,便笑道:“谢过阿姐,诚然,患生于欲而人心难测;不过,知人方可善任,我自问知他,当任而不疑!”
刘浓的心亦在怦怦跳,碎湖的脸红得极透,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极是诱人。隔得近,女孩儿特有的体香味,暖暖的钻人。她适才着衣太急,宽领没有系牢,刘浓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一团,白白的,赶紧把眼光调开。因为调得急,手里的笔又没提稳,刚铺好的纸再次染上墨。
洛阳,洛阳!
把画举起来,眯着眼,借着月光细看。在那画的右角,有两个大大的问号和叹号!
刘浓轻轻推门,室中弥漫着一股幽香,嗅了嗅,淡淡的,若有若无。奇怪!碎湖怎地不迎出来?往日她都会守在外厅的,莫非真的睡了?
闻言,刘浓神色一顿,心中有些恼,可转念一想:虽说用人之时,切不可疑;但亦不可过纵,过之则是滋心养欲。法之所在,非是为罚,而是为不罚。如若让人久居于崖,终有一日会坠入深渊!让革绯去也好,只要不拘了刘訚的手脚,多个人亦能多几分保障。不将钥匙至于一地!此法,才是真正的稳妥之法!
有香从身侧漫来。
刘浓笑道:“若是困了,就早点去歇着!”
静而无声。
强压住心跳,迈前一步,正欲挑帘,手中的剑触倒了香炉。
稽首道:“谢过阿姐,便依阿姐之言!”
杨少柳真让人捉摸不透,她像是真把刘浓和刘氏当作亲人,所行所言皆是在为华亭刘氏着想。可刘浓就是觉得,她有目的!或许,这便是先入为主的成见吧!谁让她成天蒙着一张脸呢!有时候,他真想一把揪下她的面纱以辩真容!可倒底不敢,杨少柳是个柔弱女郎,嫣醉她们可不是!
刘浓想了想,将笔在画中再一勾,打量几眼,然后笑道:“当然,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小郎君,要再换吗?”
“是,我!”刘浓吞了一口口水,声音沙沙的。
刘浓被灯光一灼,回过神来,歉然一笑与夜拂作别。
竹卷坠地!
一声惊呼,紧接着一阵银环相触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簪子掉地上了,一头青丝乱洒,帷幔中的人更急,乱乱的嚷着:“小郎君,等等,我……”
转过回廊,夜拂于转角处止步,低声道:“小郎君,早点安歇!”
“小郎君……”碎湖身子猛地一颤,眼底酸酸的,眼泪就快掉下来,暗道:小郎君不喜欢我,赶我走呢,我走不走?
刘浓微眯着眼,身子亦跟着往后略倾。细细一思,只觉她今夜所言,字字句句皆似言外有指,也着实拿捏不准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自己的志向?自从来到这个世间,他谋士族、建庄园、读诗书、蓄武曲,一日亦不敢懈怠。
杨少柳淡然道:“嗯,在建康设酒肆是好事,不过,为何是刘訚去,而不是李催?”
自西楼出来,月色如玉辉。
刘浓按膝直身,拂了拂下摆,然后重重一个稽首,沉声道:“回禀阿姐,刘浓想……所行,即是所愿!”
“吱呀!”
“嗯……”
“啪!”
一边换着纸,一边暗道:小郎君刚才没避开,那,那是不是就不讨厌我……
杨少柳微微抬眼一掠,素手卷简,将简搁在案角,然后撤手叠在膝上,这才慢慢的说道:“我听娘亲曾言,你想让刘訚赴建康建酒肆,可有此事?”
这是什么呢?
“嗯!”
她指着那个问号,眼神迷离,低低的喃:“是听吗?听什么……”
一时无语。
越慌越乱,越乱越不顺。
杨少柳斜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正色,知他已拿定主意,劝其不得,微一沉吟,说道:“也罢,我也不与你争,我让革绯一同前往,你莫要再辞!”
轻轻唤了一声:“碎湖……”
其实人事,她亦不懂,特地跑去问娘亲余氏。余氏笑眯眯的给她烧了热水,在浴桶里晒满了花瓣,然后说了一些羞死人的事。
这个像耳朵!
“你心里不愿,为何要谢我?”
杨少柳顿住,小嘴微张,睫毛眨了两眨,吸了口气,慢慢的顺着心中的恼意。良久良久,才把胸中的气恼给顺得无声,说道:“也轻,我姑且视作你志向高远!既是如此,便不可将身心荒废。即日起,需得闲游山川赴雅集,四处访友求学,多作文章诗书。两年内,江东之地,须闻得你的名望,而不是你幼时的什么珠联生辉!待冠礼后,或可得到四品乡评,从而谋取清吏……”
嗵,嗵!
沉神,静气!
因是简画,刘浓行笔以顺锋居多,寥寥几笔,便已将画意勾出。逆锋再推,勾笔成束,点墨淡染,不过一个时辰,画作便成。
好大口气,大的简直就是敷衍!
沉香卷浮,画屏生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