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桃之夭夭

不要，你们撒谎……”

    刘浓眼光与其相对，心中温软如水，柔颜笑道：“路尚远着，可以稍歇，但不可停，不然终难及彼岸；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若至彼岸，应是欢喜！”

    言至此处，她定眼看着刘浓，眸子亮若星辰：“舒窈，不无情！”

    “小郎君，爬岗了，坐稳！”

    “嗯！”

    稍徐。

    夜月如水，清而不华。

    骄阳如虹，漫遍山岗。

    陆舒窈忍着羞意，低声道：“刘郎君，咱们走吧，舒窈想送你一程。”

    刘浓稍见涩然，容不得他不小心啊，毕竟现下华亭刘氏与江东陆氏相差太远。再听闻陆纳已知此事，心中并不惊奇，祖言是知晓分寸且值得信任的人，他能派车夫前来，便已说明其态度。

    席间，张迈饮酒过酣再作长啸，亦不知是因心怀放开，或是偶得神助，其声竟现滚音再不为驴鸣，惹得陆玩称赞颇有江东小步兵风范。而其反倒拉着刘浓劝酒，其言词甚诚：若无瞻箦昔日解围，使我痛定思痛欲改；再逢那夜服散后得遇一棍，使我醒后心神大开，恐不能作矣！

    当头棒喝吗？如此亦能使人心神大开！

    ……

    是回来了！箭袍胸前的墨团，被陆舒窈绣作一朵墨梅，虽然手工略见粗浅，但针脚细密……

    陆玩眼亮若星，胸怀尽畅，然也，只要自己秉持风范，且有江东巨阀根基在身，若不行奸恶之事，无妄之灾定然自避也。此时，再持杯盏以观刘浓，见其温文儒雅，真若玉树临风，遂将盏一递，笑道：“来，瞻箦，满饮此盏为谢！”

    “君子矣！其道自光！”

    是来福！

    陆始眉头微皱，叹道：“静言就这么放任着，如何是好？”

    言罢，抹勺扶着陆舒窈上了牛车，刘浓于山口目送。

    陆纳淡声道：“送别不在影，意当随友归！”

    陆舒窈背着双手，轻轻一声唤。

    竖日，清晨。

    一触，温凉。

    刘浓微微一愣，随后想起有一件被墨污了的箭袍尚在陆舒窈处，洒然笑道：“走吧，不必了！”他和陆舒窈之间的路尚长着，不急于这一时。

    “格格……”

    陆舒窈眨着眼睛道：“换甚呢？瞻箦七哥亦能叫，舒窈想唤与别人不一样的。”说着，她歪着脑袋想，突地眼睛一亮，问道：“莫若，我的郎君，可否呢？”

    刘郎？牛郎！

    这时，来福手捧画卷，身负背囊而出，笑道：“小郎君，尚有一件袍子呢，来福要不要去问问？”

    刘浓准备今日归家，早早便的起了，焉知有人比他起得更早，刚一开门，便见陆纳倚着廊柱笑道：“瞻箦，何不过两日再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归于，宜其室家！

    “噼啪！”

    少倾，陆舒窈偏着头，悄声道：“刘郎君，舒窈想唤你刘郎，可否呢？”

    尖亭甚广，长宽各有三十步，其间置有环围矮案，地上则铺着青麻苇席。女婢们在案上置放各色吃食，随后将六面帷幄挑开，顿时金光扑面而来。

    二人分开，间隔一步，陆舒窈眨着眼睛回归淑雅，刘浓淡定自若。可是二人的心，却仿佛彼此牵连着，随着缓慢的步伐而悸动。

    闻言，陆舒窈的眼睛刹那晶亮无比，忍不住的打断其言，轻声惊呼：“六年前，吹埙的是你？”

    陆玩对刘浓映象极是不错，醇醇一番勉励，再在行笔上叮嘱几句，才命陆纳代其相送。陆纳则一直送出沿湖曲道，牛车在华榕道口停步。

    陆玩一声冷哼，瞥其一眼，沉声道：“汝终日只知饮酒，除了酒汝尚知何物？稍后，我要考究汝之学识，若无长进……”

    刘浓笑道：“好友已然尽欢，游园也已尽兴，尊长既已见过，理当归家。祖言，莫非，昨夜伤离别尚未伤够否？”昨晚陆纳咏了大半夜的离别愁殇！

    “哈哈！”

    “哈哈……”

    二人相视而笑。

    刘浓答道：“嗯？怎地了！”

    小郎君脆声道：“阿叔，若无长进，便罚七哥陪我钓鱼吧！”

    陆纳捉着酒壶摇过来，见小妹面色幽然，知她心意在何，便上前笑道：“阿父，瞻箦日日有竹叶青可饮得，若只是一杯水酒答谢，恐惹人笑我陆氏尔！”

    ……

    言罢，深深一个揖手！

    刘浓笑道：“江东小步兵张仲人，品性实佳亦是个放任人物，咱们便不在背后相议了吧。祖言，就此作别！”

    陆纳看着不远处的张迈，突然笑道：“瞻箦，前几日不是问我何为犬宝么？如今可想知道？”

    二人默行一阵。

    “嗯，便这样吧！”

    陆舒窈再也忍不住了，正欲说话。刘浓岂敢让她显露痕迹过早，赶紧伸手把酒接了，一口饮尽，笑道：“谢过侍中赐酒！”

    陆纳负手于树下，目送牛车渐渐远去，渭然喃道：“瞻箦，小妹，此路多艰尽是坎坷，需得一路珍重，一路相惜啊……”

    二人下车作别，恰逢此时陆始亦在送其好友。

    恰逢一片竹叶坠于其发髻，刘浓上前一步替她摘了，柔声道：“舒窈，我亦很欢喜……”

    闻言，刘浓身子骤顿，愣得半晌，尴尬的笑道：“舒窈，咱们，换一个吧！”

    默然已至离别处！

    陆舒窈浅浅一声唤，嫣然笑道：“刘郎君，可知否，你在岗上吹奏，我与七哥他们听闻，尚追出来呢，可惜未能追上。只是听得路人言：岗上来了个小壁人。这小壁人，原来，就是我的郎君啊……”

    陆纳哈哈大笑，迎着小郎君便去，行至近前时一把将其拽住，笑道：“静言，走，七哥陪你钓鱼去！这回，咱不钓螃蟹，咱钓大鱼！”

    刘浓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小仙子，胸中怦怦直跳，悄悄的伸出手，试探。陆舒窈眨着小梳子，脸上红扑扑的，壮着胆子颤抖着手指，暗迎。

    跳下车，疾疾行至近前，笑道：“你怎地来了？怎地不见抹勺她们？”说着，便拿眼四处搜寻，样子有些滑稽古怪。

    刘浓淡然道：“愿闻侍中之言！”

    陆舒窈重重的点头，知道刘浓是说她方才冒失，可是心里却极喜，他总算不躲了，轻声道：“刘郎君，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舒窈心里好欢喜……”

    半丛月光洒得陆舒窈恍若月中小仙女，刘浓微笑的行于其身侧，闻着淡淡的清香只觉得满心清宁。

    前方有人挑灯而来。

    “刘郎君……”

    骤然，极野之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