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浓夜残醉

    左侧郎君凝眉细索，随后恍然大悟，揖手笑道：“原是珠联生辉之美鹤当面矣，钱塘褚裒见过刘郎君！”

    随从环掠一眼，竟不怯场，昂身答道：“我家郎君言：妙哉！简在帝心矣！白马非马……”言此至处，稍想，仿若觉得极是拗口，理了理，继续道：“白乃白，马是马；马是白马，白马非马汝若不售，彼何得购；彼若不购，汝何得售；皆因简在帝心，一气而变，同类、同声，固天理也！理也，可续为矣！”

    半晌，刘浓借着墨璃的手臂，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暗暗顺得几口气，胸中酒意渐渐平复，只是手脚仍乏力，亦在扪心自问：为何会醉。

    左侧郎君面相方正，气宇轩昂，此刻眉梢正飞扬，挥舞着锦袖，直踏而来；右侧的郎君则面淡若水，略显苍白，漠不在心的打量时，一眼掠见刘浓，神色微愣，以致稍稍落后半步。

    来福放开小郎君，怯怯地涩然道：“哦，小郎君，来福不摇！再也不摇了……”

    刘浓笑着摇了摇头，来福无非是见那大汉身手甚强，想招揽进庄罢了近几年因战乱之故，南逃江东的军士甚众，现下华亭庄中有白袍三百，其中亦有不少逃卒，经得罗环终日操练，若论身手勇猛足可以一当十，何需为一个逃亡军士大费周折。

    “妙哉！”

    闻言，褚裒眉头锁得更紧，渭然叹道：“瞻箦，恕褚裒冒昧，朱中郎常驻外郡来回皆匆，是以不知谢幼儒先生在去岁便已明言，会稽学馆不得举荐也。”

    “敢不从也！”

    “妙在何矣”褚裒急急追问。

    左侧郎君挽袖于胸前，放飞眉梢，洒然纵笑，随后便命余谯摆出矮案与苇席，邀那右侧郎君与刘浓一同入座辩理礼不可废，辩不可亵，刘浓淡然而笑，撩袍落座，朝着对面右侧那郎君微微阖首而此时，右侧郎君亦在悄悄打量他，神色间颇是踌躇。

    刘浓双手徐挽，正欲作言而解，谁知那大汉却突地回过头，朝着三人浓眉一挤，正色道：“我购竹叶青！”

    “既是如此，你我何不辩之理不辩则不明矣！”

    孙盛赞道：“妙哉！”

    “确实妙！”

    褚裒瞄了一眼酒案上的竹叶，青酒，眉尖一跳，抚掌笑道：“竹叶，青逢得竹叶青，如此妙题怎可错过！君可解之！”

    孙盛道：“此乃钱塘褚氏，褚季野！”

    “谢过！”

    “早点回来，练会字！”

    刘浓微一侧首，笑道：“自然作真，再取一坛来。”

    “哦……”

    待小郎君睡下，来福领着两名白袍携剑而出，沿着来时之路，缓步慢行待行至先前竹林时，持着剑一直抵至林中深处，冷声喝道：“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见礼，此人正是吴县孙盛，前来会稽亦是为求学而至因孙、褚两家尚在北地时，便是通宜交好，是以与这褚郎君约作一处。

    其间无事，不足为道……

    既而一顿。

    咦！何解？

    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裂喉。

    “当真！”

    来福不言，看着小郎君醉酒的模样，心中极疼，饮酒时曾递过酸梅，不知何为，小郎君未接。

    阵阵酒意再亦经不住，顿时一泄而出。

    褚裒提盏饮酒，笑道：“皆为酒也！”

    刘浓以手轻轻一拂袍摆，激起声音闷响，随后长身而起，亦不言语，朝着二人各一揖手，而后踏着木屐，挥着宽袖，穿过人群，扬长而去。

    刘浓笑道：“昔日，刘浓曾蒙朱中郎赐帖，期以持之拜访谢幼儒先生！”

    刘浓抬头看一眼牌匾，微微一笑，迈步入内，恰逢来福匆匆出来。

    当时明月在，浓夜欢醉。

    闻言，余谯面色一松，而后看向刘浓。

    飞檐斩月！

    少倾，褚裒眯着眼睛，身子微微后仰，手中麈漫不经心的挥着孙盛则眉头紧锁，沉思之时，亦眼露疑惑的看向刘浓而刘浓则泰然自若，微徽笑着，仿若未见二人眼中置疑。

    帘中人道：“美鹤性傲，不可轻辱，走吧！”

    与此同时，拷刀的随从踏上车辕，看一眼驿栈方向，随后回身低问：“小郎君，莫若小人再去将那刘郎君请来，鸣琴一曲。”

    言罢，按刀而走，视众人若无物。

    来福吓坏了，摇着小郎的肩，惊呼：“小郎君，好些没，好些没……”

    “孙盛，见过刘郎君！”

    “来福，你，你别摇我……”刘浓难受之极，扶着两根青竹，只觉天地皆在旋转。

    “唉！”

    轰！

    往来，皆是旅人。

    随即又抬头嗔道：“来福哥，你没带碎湖姐制的酸梅么。”

    余谯赶紧急迎几步，朝着左侧郎君躬身施礼：“余谯，见过小郎君！”

    须臾，大汉缓缓抬头看着来福，狐疑的问道：“汝能做主。”

    来福一直在其身侧，细而观之，闻言，赶紧轻声喝止：“勿要多言，有你竹叶青喝！”说着，俯身对大汉耳语几句。

    “嗯……”

    剑出鞘。

    驿栈名谓《春秋》。

    “噗！”

    言罢，将麈一挥，右手则一摆，示意刘浓解题。

    说话间，将手中灯往身旁白袍一递，人已经窜过来，一支手轻轻缓抚小郎君的背，另一支手则掏出丝帕替其擦拭嘴角，心里可疼了：小郎君，怎地喝恁多酒……

    “唉！”

    刘浓大步踏向后院，侧首笑问：“那人呢？”

    刘浓还礼，淡淡笑道：“然也！”

    “妙哉！”

    林中灯光一挑，墨璃手持梅花映雪灯迎来，身侧尚跟着两名带刀白袍款款行至近前，突见小郎君扶竹呕吐，心中惊骇万分，呼道：“小郎君醉了。”

    唉……

    饮得一阵，褚裒亦想起此事，持着酒盏的手，猛地一顿，竟溅出不少酒水，稍作犹豫，终是问道：“瞻箦，莫非汝竟不知么。”

    “刘郎君，且留步！”

    “嗯！”

    “诺！”

    闻得唤声，刘浓回头，只见褚裒正大步追来，跨过院门时险些绊了木屐，顶上之冠亦略略歪斜，而其袍摆亦湿得一大片，样子颇显狼狈其却浑然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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