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北鱼为鲲

    暗中冷笑，嘴角轻挑，揖手道：“华亭刘浓，见过各位！”说着，徐徐转身，朝着阶下亦是团团一揖。随后，静立于一侧，不再作言，眼观鼻、鼻观心，默然静待。

    霎那间，竟极静，便是桓温亦终于抬起了头，虚眼打量刘浓。

    “然也！”

    一飞振翅，吞天拔云，何人敢惊！

    “逸……”

    老儒意态犹豫，继尔，儒者再笑言两语。

    “这……唉呀……”

    “嗯，此子不错！”

    角落处，站立的郎君脑袋微微一歪，不知想到甚，嘴角更翘，摇头晃脑地撩袍落座。

    稍徐，赞声如滚雷，纷绽如水莲，朵涌。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

    “这……”

    半晌。

    正中儒者一声轻喝，抬眼凝视刘浓，半晌，眉眼渐渐聚笑，对左右笑道：“这位郎君姿仪绝美如斯，几同日月生辉，莫非叔宝复生乎！不知是哪家子弟？二位，可有识得！”

    这些郎君皆是各家精英子弟，自小饱读诗书，等得便是这一刻。虽说前来学馆并非真为求学而至，但若能折众英于眼前，弹冠成就佳名美誉，岂会不愿？

    王羲之还礼，对揖。

    自他一出来，刘浓心中便是“怦”的一跳，那对卧蚕眉委实太独特、太熟悉，岂能相忘。王羲之，王逸少！暗中则稍奇：他本已是谢裒弟子，为何尚要来此……

    来了！

    “哈哈！”

    阶上人独立，孑然影孤斜。

    将手一摆：“请！”

    左侧儒者缓缓一笑，略显紧张的神情豁然一松。

    “然也！”

    正中儒者脸颊微微一皱，轻声作赞，随后缓缓起身，将手一拍。便有侍着捧着一摞箭囊疾疾行来，置放于案。

    正中儒者缓捋短须，挑眼看着刘浓，悠然笑道：“若按惯例，理应以丙类题核之！刘郎君幼时便有郗公称赞：珠联生辉，而今吴郡更是遍传美名，料来胸中定是锦秀藏怀，非比等闲。区区丙类题，对汝而言，不过牛刀小试尔！可愿戏尔试之！”

    赞声中，王羲之眉头微皱，似乎颇是不耐，而后三步踏至案前，看亦不看，随手取出一策，合在手中，揖手道：“瞻箦，珠联生辉，今日，你我何不辉之！”

    刘浓漫眼扫过，但见有人赋诗、有人行文，各作不同，显然考核内容仍随主流，并未有甚刁钻离奇之处，心下稍稍一松，若能轻松些，何乐而不为呢。

    正中儒者笑道：“为公允起见，仍是行之以射策，刘郎君，择题吧！”

    “然也。”

    刘浓回目，淡淡一笑，置身风口浪尖，却浑不在意。

    顿！

    院角传出喝声，紧随其后，有个少年郎君恍恍悠悠的直起身，捏起双拳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抹了抹嘴角，抖了抖袍摆，慢慢度步直来，边走边嘟嚷：“唉，天色正好，暖暖洋洋，直欲使人眠！适才梦中得周公言：甲、乙类题，考考螟蛉童子便可。闻得此言，吾心暗觉甚妙！我年已十五，并非童子……”

    正中老儒缓抚花斑长须笑赞，边侧二儒含笑附议，此时犹能秉持心性，不徐不急、沉稳有序，甚是难得！

    刘浓徐纳一口气，于胸中浑然一荡，慢慢起身，沿着中间青石路直往，目光温和似旭，步伐不紧不慢。

    “妙哉！”

    王羲之挥袖挣脱刘浓的手，放声纵笑，直笑得弯了腰，而后直身，正色道：“似梦非梦，皆存乎于梦；木屐踏空，使我入梦，亦或出梦，皆不可言！迷途在何？”

    刘浓原本微阖着首，两侧之人也心不在此，是以皆未看清。此时经得他这提醒，注目相投，一看之下，神情微怔，随后便忍不住的赞声不绝。

    行至阶下，挽礼鼻下作揖手；踏上阶，身子微微一倾，便欲执箭囊。

    有中年儒者踏入院中，不着痕迹的将四下一掠，稍稍在刘浓身上微顿，随后转目而走，缓步踏至阶上，朝着正中老儒附耳私语几句。

    刘浓就着满场的目光，将手半半斜拱，冷声道：“请示题！”

    “妙哉！”

    虞喜扫了一眼桓温，默然退至案后，提袍落座，挥手笑道：“理当秉公作断！”心中则道：看来桓氏子与这刘浓，交情并不深啊！唉，桓彝，人情我已至，你可切莫失言，让我儿……

    “罢！”

    这时，褚裒侧身向刘浓默笑示意，随即按膝而起，徐徐行至阶上，朝着三位老儒团团一个揖手，而后随意取得一策，并未即刻拆解，反再次向三儒揖手，捺步回返，待落座后，方才拆阅。

    老儒离席而去，中年儒者接替其位，双手按膝，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