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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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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是顺其自然,已经习惯了。

    日志 1月10日

    董安妍打电话来让我去医院,江风的手术方案已经确定,我约她吃饭表示谢意,她也不拒绝,随便挑了南大旁边的一家酸菜鱼馆。

    她挽我的胳膊,笑得没心没肺的,脚下嬉戏着积雪,雪沫飞溅到她的裤脚上,我听见她愉快和坦诚的声音:“止水,其实,我以前喜欢过江风。”

    “那为什么……”

    之后慢慢地,也只有信息,最后,就杳无音信。

    空气中有淡淡地茶香,若有若无,我想伸手去挽留,却知道,再浓烈的香味终会如雪花一样逝去,一股热源靠近我的脸庞,我猛然睁开眼睛,韩晨阳的身影猝不及防地落在我的眼眸里,我们之间隔着纷白的雪花,我轻轻地笑了。

    他眉头一皱,脸上浮起来难言的惋惜:“原来是这样,这么严重,他也不跟我说。”

    走到墙角捡起眼镜,然后轻轻地帮他戴上,我的手指尖触过他的脸颊,张口却发现无力,他眼角的边缘微微泛着紫红色,瞳孔看上去很小,我低声地问:“江风,到底怎么回事?”

    我走过去轻轻地把窗户拉上,只留一个细小的缝隙,但仍可以窥见窗外的景象,我甩甩已经冻僵的手,问他:“你不觉得冷吗?”

    他见我不再说话,轻轻地走到我的身边,坚定的,但是口气却异常的温和:“我不想说对不起,因为这是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的,值得去做的。”

    我向窗外看去,黑沉沉的天空中雪花越飘越大,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若是在往年的南京,这样的雪转瞬即逝,所以今年,会是一个不寻常的冬天。

    最后一次见到他,班长请我们吃饭,整个暑假我们就见了寥寥的两次面,思念反而越抑制越疯涨,在黑暗的夜,肆无忌惮地吞噬我的心。

    拨通了唐君然的电话,听着一遍遍的铃声,好长时间后一个疲惫无力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有事吗?”

    在漆黑的夜晚睁大眼睛,循环着听《Dying in the Sun》,悲壮地把所有悲伤埋葬,Like dying in the sun,也许每个人都会想起那年世界杯上掀起衣服拭泪的巴蒂斯图塔,搁浅在海滩边的抹香鲸,千万里以外的情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是吗?”

    忽然,楼下有人大声地喊道:“下雪了,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然后整栋楼的窗户几乎是一瞬间全都打开,我听见他们喜悦的欢呼声,还有黑暗中,雪花簌簌落下的节奏。

    我忽然很怀念这样的日子,也很想念那个送我珍珠的男人,于是我掏出手机,看了又看时间,没有任何信息和电话,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而他今天有些反常的表现更让我不解。

    冬天会更深,然后还会有第二场雪,周而复始,最后春暖花开。

    快乐着别人的快乐,幸福着别人的幸福,因为自己贫瘠。

    我爱你,这是一句在影片中一直被搁浅的话,一个不停地问,一个不停地闪躲。

    唐君然最近忙着医院工作的交接,忙到焦头烂额的地步,连机票都没有时间去定,我帮他去查航班、等出票,售票处还有一对年轻人,女孩子订的是去悉尼的航班,过完年假就要回去上学,男孩子坐在椅子上,面色复杂,目光紧紧地锁着女孩子的背影。

    他忽然就睁开眼睛,盯了我两秒钟,然后勉强地扯扯嘴角,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整个人松松垮垮地往椅子上一摊:“好累,等下借你床睡睡。”

    他竖起五个指头,说:“底价。”

    谁能够告诉我,我能不能为爱情投保,保的就是叫安全感的东西。

    可是洁白,往往令人不安。

    我倒抽一口凉气,见缝插针地轻轻踩了他一脚,然后挤到他身边,撺掇他:“江风,如果我结婚了,你帮我设计首饰好不好?”

    “其实我不喜欢耳洞,感觉它是一种残缺,可是这些耳钉却那么漂亮。”

    我忽然就失了语言,心中密密麻麻的都是酸楚和委屈,口气不由得带了撒娇的娇嗔:“唐君然,你刚才说要打电话给我的,你到底在忙什么呀?”

    先去超市买了材料,他有些好奇:“怎么买这么多份的,你要请我吃饭也不要这么铺张。”

    他不知道,不对,也许他比我更加的清楚,三年前,也是这样,最后一个“晚安”深深地扯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羁绊和联系,如今究竟我们其中哪个环节又出了错误,他不说,我永远不知道。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仿佛也觉察到什么,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妹,我的眼镜呢,摔到哪里去了,帮我拿过来好不?”

    总是无法迷醉在他的吻里,因为我实在是无力应付,我睁开眼睛,手指无法触及他的怀抱,我专注地看着那些雪花,我想起黄磊的那首《似水年华》。

    我接过来,病历上英文缩写一大堆基本看不明白,我问她:“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呢?”

    可是没有人答应,手机铃声越响越急,仿佛在催促着什么,药箱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手机铃声也戛然而止。

    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缘由,没有声响的手机,安静的电话,连心跳都卑微,在空荡的房间里,低声的哭泣,迫切地想找一个叫安全感的东西。

    我不由得莞尔,无奈地摇摇头,准备回去收拾一下就去超市回家做饭,刚转身就看见韩晨阳托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四目相接,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一会儿脸冻得跟冰一样,一会儿笑得灿烂,女人果然很善变。”

    我酸他:“那也是你家的,别乱喊暴发户!”

    “他……”我刚开口,却被董安妍抢白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一定要告诉你,江风都快瞎了,明明已经让他住院了准备手术了,可是今天中午护士怎么也找不到他,你说他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呢,他现在的矫正视力只有4.6,如果他没了眼镜完全就是一个瞎子,我真的要崩溃了,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谁知道她认真地告诉我:“其实,我就是因为这样跟陈禛分手的,他总是抱怨我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打电话我说很忙,有时候和他说话,说起医学上的东西,我兀自笑得开心,他却觉得挫败,后来,他对我说分手,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我才知道,有多难受多痛苦。

    我们走在海底隧道,我伸手去触摸那些冰冷的玻璃,有小鱼成群的从我身边游过,五彩斑斓的鱼群在手指间穿梭,头顶上有鲨鱼和海龟漫游,我不肯向前走,静静地看着这些小动物们乐此不疲地进行着它们的游戏。

    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这样一个说法,这样的印,便是烙下终身的痕迹。

    碧绿和浅蓝的光芒,让他细致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恍惚,仿佛是沉在水底一般,他的眼眸里泛着微蓝的涟漪,温柔,深沉得如大海。

    我吐吐舌头,有些歉意:“刚才腿抽筋,一失手,你别乱摸,我帮你拿棉签和创可贴去。”

    “哎呀,5路车来了。”她连忙挥挥手,然后正色告诉我:“千万别跟江风提起来哦,不然他要是拿这事要挟我,他的眼睛也别想治好了。”

    江风摇摇头,顺手帮我把杂志给捡起来:“把窗户打开来吧,你究竟多久没回家了?”

    是什么让我们将爱弃而不顾。

    我“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知道了,你活该,我收拾东西回家做饭,你要吃什么?”

    他正在看我的论文,听到动静他轻轻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去,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回来了,考试还有几门?”

    吃完饭和韩晨阳去人民医院给江风送夜宵,他老人家悠闲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唱着小曲,我把饭盒故意放在他够不着的地方,调侃他:“江风,我看董安妍也没把你饿到哪里去呀,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似乎。”

    是冷与暖、冰与火的碰撞,丝丝腥甜的血液,渗透到我的口腔里,嘴唇上的干燥伤口,在被他近似虐待的吻下,大片大片的溃败,无可避免地疼痛。

    我出门,外面的雪积得很厚,踩上去松软如棉花糖,鞋子陷下去,故意从那些没有人踏过的地方走过,有种新鲜自私的快乐。

    可是他的电话传来关机的提示,我终于死心,茫茫人海中,好似天人永隔。

    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呼喊声:“唐医生,ICU叫!”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他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爱了0.01秒。

    心里终于有些平静,我轻轻地叹口气,自己都觉得异常疲惫:“安妍,谢谢你,我马上回学校收拾东西住回家,你一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轻轻地呢喃出声:“下雪了……”走到窗前,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棉絮一般的雪花在空中飞舞,旋转,不知疲倦,永不止息。

    “糖醋排骨,如果再有红烧牛肉那就更好了。”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我耳边略过,再落到那堆耳饰上:“你没有耳洞?”

    “所以你才让我设计了一个吸铁石的给你。”他瞥了我一眼:“又臭美又怕疼,那个钻石我还没见你戴过,你最好祷告别不小心丢到哪里去了,不然我会把你皮给扒了的!”

    他的眼睛里透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就像这颗水晶一样纯净透明,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的左耳上,一枚耳钉熠熠生辉,我茫然地闭上眼睛:“的确很漂亮,可惜我不能戴。”

    我不屑地撇撇嘴:“没必要为了漂亮委屈自己,比如高跟鞋,我也喜欢,可是穿不来,耳洞,也许我是敏感体质,打了就发炎,很多时候好看的东西不一定适合自己。”

    我接过来,望了一眼是董安妍的,想都没想就直接拨了回去,接通没到五秒钟,董安妍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似乎还有哭腔:“止水,你知不知道江风去哪了,我快疯掉了。”

    立刻没有骨气地倒戈:“要,要,当然要。”

    对唐君然,对任何一个人,我都没有勇气问出“你爱我吗”,更没有勇气回答“我爱你”,因为这样的问题,真的不如装糊涂的好。

    他居然不生气,很认真地纠正我:“江风一直挺风骚的,可是,现在没那么碍眼了。”一会儿,他又轻轻地说:“一直很羡慕江风的洒脱,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无法启齿的事。”

    最后两败俱伤。

    “会有机会的。”他笑着说:“不然你结婚时候就亏了。”

    如耳朵上的珍珠,在他霸道、张力的亲吻下,轻轻地摇曳。

    我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当然不是一样的,你的是他吃剩下来的。”

    我故作轻松地问:“什么事呀?”

    “为什么不去打一个?”

    四年,我从未后悔过,也许会再一个四年,我只希望,永远不后悔。

    他说得这样轻松,可是我心里的那块阴影越来越大,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勒在我的心口,让我心惊胆战。

    就在这一秒,我忽然都释然了,他的选择和隐瞒,在我看来都抵不过这个男人坦荡荡的眼神还有坚定的决心,一瞬间,我竟然彻底地原谅了他。

    我“哦”了一声,问道:“你家不是还有一辆宝马,总比出门要走上个几里路搭车的好吧?”

    而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拿回家拆开来,石料用的是上好青田紫檀,我拿起仔细地看,印上面还残留着几许朱砂,我静静地打量上面的小篆字体,苦笑一声,然后印上自己的掌心,赫然出现殷红的三个大字——唐君然。

    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开怀大笑的样子,他用雪球砸我,我连忙讨饶,他不依不饶,在雪地里追赶我,那时候他的眼睛弯弯的,那么愉悦的大笑,冲破了所有的压抑,第一次在我面前展露无遗。

    他“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我偷偷地斜了眼睛去看他,他的右手端着咖啡杯,左手轻轻揉着额头,仿佛很疲惫的样子,还有他喜欢轻抿嘴唇,略薄的上唇微微翘起,有几缕调皮轻舞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那双薄凉凛冽的眼眸。

    “哪有真正清闲的!”她跟我抱怨:“眼科算是比较轻松的了,我还能溜出来和你共进午餐,告诉你,我以前的志向是妇产科,结果我去实习的时候,每天早上,包子还没到嘴里,就被叫去安排妇科检查,那几天我都快饿疯了,死也不会待在妇产科了!”

    家里还是记忆中的摆设,白色长沙发静卧在客厅里,阳光透过玻璃落地窗暖暖地照了进来,地上还散落着几本杂志,除去白色,就是乳白色,空旷,略微有些寂寞的色彩。

    我不知道说什么,转身去收拾散落在地下的纸张,然后把自己的论文装订好,放在他的手边。他的桌上摊了一大堆经济学的资料,我有些好奇,只是呆呆地注视了一会儿,然后他抬起头来看我:“你收拾那些东西,让我感觉你要出远门。”

    我点点头,随她出了病房,然后她领我去值班室,打开一本病历告诉我:“这是江风的病历,多余的我就不多说了,他的角膜炎是细菌性角膜炎,并倒睫,导致视力严重损害,长期治疗不当致使角膜盲,所以需要手术治疗,暂时的方案是角膜上皮移植。”

    我在厨房吐了个天昏地暗,除了乳白色的液体,就只是干呕。

    只有一个信封,信件已经被小心地拆阅,再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我轻轻地把信封放回原位,呆呆地立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放在窗户上,冰凉的触觉慢慢麻痹了心脏,那些曾经的温暖,那些细碎的幸福,在心底慢慢地逝去,渐渐地没有了任何意义。

    有这样一个被反复提及的问题:你爱我吗?

    我只觉得最近嘴唇干燥得发痒,换了几只润唇膏都无济于事。

    没有再多的言语,我只能很拽地对她坏笑:“安妍,谢谢你,其实我原来很想抱抱你的,不过你白大褂上细菌太多了,还是算了吧!”

    我抿嘴笑:“我晓得,那时候你肯定觉得江风太风骚了,江风又看你的灼灼桃花不爽。”

    在雨中淋到透彻,然后一如既往地学习,生活,暑假回家他依然在机场接我,可是再也没有了那份亲密无间,我们彼此都有了芥蒂。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看窗外光景下的落雪洋洋洒洒,不想做任何事情,随便抓本书打发时间。

    他应该还记得,这是当年他答应我三个生日礼物的其中之一。

    他故意使坏,冷不防扭了一下我的耳朵,气得我哇哇叫,他嘲笑我:“至于吗,就打一个耳洞,还要纠结这么长时间,女人果然比较难以理解!”

    我约他见面,他欣然答应,地址选在南京的海底世界,他听了之后稍稍一愣,也没多说就答应了。

    我找椅子站上去,江风在下面接东西,我掂着脚尖将箱子拉到手边,一个个打开来,然后把找到的一些有趣的东西递给江风,他边看边笑,还扯我的裤脚:“小妹,你的少女日记,哎呀,这里还有我的素描本,嘿嘿,我小时候就挺有天分的!”

    我“哦”了一声,想了想:“那我每天送饭给你吧,反正医院离我家很近的。”

    我瞥他一眼:“我是特意给江风开伙的,要不我就随便在一路边摊要碗盖浇饭或是水饺馄饨的,弄个茶叶蛋,叫个蛋花汤,滋腻滋腻的!”

    她握住筷子的手忽然停滞了一下,眼色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是呀,是呀,一般都是内部消化的,可是总是有剩余,比如说我。”

    “啊——”他瞪大眼睛,然后靠近仔细打量我,就笑了出来:“小妹,不是我说你的,你没耳洞,结婚时候就亏了,起码少了三副耳环,钻石的、黄金的和珍珠的。”

    他轻轻地叹气,那声“抱歉”在我听起来很是刺耳:“我心情有点不好,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挂了,真的很累。”

    “也不是这个原因,个人问题。”他回答得很干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我先睡觉了,今天真的太累了,不想说话,晚安好梦。”

    和他在汉中门吃了晚饭,汉中的城墙上堆满了积雪,店家的女儿甜甜地叫我们“哥哥、姐姐”,问我们有没有堆雪人,我捏了一个迷你的小猪给她,小孩子兴奋得开怀大笑。

    盒子里面是我所有的耳饰,从小巧的耳钉到夸张的耳环,水晶的、景泰蓝的、纯银的、锆石的、珍珠的、软陶的,风格从复古到简约,有流苏,有JULIE,有波希米亚,散落在盒子里面,在乳白色的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细软得极尽妩媚、奢华。

    我开始想念春暖花开的季节,或是生机蓬勃的夏季,好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阴冷的冬季,可是每个季节都有我不喜欢的因素,我开始嘲笑自己的贪心和挑剔。

    李楠师兄看我报名,有些意外,倚在窗台上跟我搭话:“江止水,难得你这么积极,对了,我也留下来,反正家里也没人,你家人呢,真的春节不回去了?”

    他的眼光静静注视某一个方向,然后焦距在我的身上:“为什么?”

    这就像两个人的堕落,一个人总是寂寞,抓着一个人就要完全地霸占,到了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了,反正他必须完完全全属于你。

    王朔的《过把瘾就死》,没有重点地翻检,无聊兼失意。

    我呆坐在地上,他的话仿若一根根丝弦般的利锯,正不断地折磨我体内的每一条神经,我只是这样对他说:“江风,不会的,你会好的,现代医术那么发达,你没可能那么容易就失明的,我马上就去医院,对了,叔叔和婶婶呢,他们知不知道?”

    我忽然就丧失了问他的勇气,牙关在颤抖,我害怕把这一切真相揭穿之后血淋淋的残忍,我不是擅长面对的人,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我自己太敏感,这封信只是普通的来往,还是原本事实就如我想象的一样,他决意离开我,重新拾起往昔情事。

    原来这就是他无法启齿的事情,我不禁冷笑起来,两年半的时间,他也当真自私得可以,若是他能够站在我面前告诉我始末,我只能大度地微笑,可是如今让我如何去面对。

    他们俩在屋子里面谈事情,我觉得无聊,便找了借口出去坐在走廊里,医院的晚上很冷清,冷清到有些荒芜,反而有种让人心生寒战的畏惧和忌讳。

    隐隐不安地在心底浮出,我找出创可贴和棉签,走进卧室的却发现江风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脚下是摔在地上的手机,他有些不知所措,抓抓脑袋:“小妹,对不起。”然后蹲下身想帮我捡起来,可是让我吃惊的是,他的手在地板上慌乱地摸索,而手机仅仅躺在他的左脚边。

    我目瞪口呆,拿着手机的手慢慢地冷却,我只是看着江风,董安妍沙哑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他听得一清二楚,我看见他还是一脸的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目光却没有焦距,忽然他开口,声音清晰,一字一顿的:“安妍,没事,我在这里,跟止水在一起。”

    我也忍俊不禁:“我也想起你学素描的时候,偷工减料,那时候一个瓦罐,一个苹果,一个橘子,两三根葱,你干脆就把全部东西都丢瓦罐里,最后老师问,怎么就一瓦罐,你回答说,都被吃掉了,老师奇怪,葱呢,你说,专门给您留着回家煮鱼呢。”

    我惊异地看着他,头顶上有庞大的海龟悠闲地游过,光影截然地分开,一半是黑影憧憧,一般是深蓝荡漾的碧波,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边是我,一边是他,一边是钟爱的理想,一边是屈从的现实。

    我的心情没来由的大好,他拿出手机给我拍照,我抓起地上的雪扔他,他也不躲闪,雪球打在他的身上,溅起雪沫,跌落在他的眉眼之间,生动异常。

    伸手取来自己的印章,在手背上印了下去:“江止水”三个字出现,和那三个字,一正一反,背道而驰,我用力去擦,手心手背嫣红一片,不知道是印泥,还是疼痛。

    超市人很多,也许大家都预计到了这场大雪之后的物价必定上涨,买猪肉的、买蔬菜的、买鸡蛋的地方挤得满满的,韩晨阳很耐心地排队,没有丝毫的不满。

    桌上的牛奶已经有些凉了,我无意中端起来喝了两口,心口泛酸,甜滑的液体腥味十足,在咽喉处不肯流淌,恶心感直冲口腔。

    和他约好时间送机票给他,值班的护士却告知我,唐君然有手术,我便在他的值班室里等,他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散的几个文件放在桌子上,我百无聊赖,顺手去翻翻看看,无非是出国用的证件之类的东西。

    忽然,我眼睛无意中瞥到了其间的一个信封,顿时:“嗡”的一声,仿佛千年古钟撞击在耳膜上,什么都不能思考。

    我一个个箱子翻,忽然,小腿抽筋:“哎哟”地就叫起来了,手本能地就松开箱子,想按在痛处,结果没注意箱子便“砰”的一声砸了下来,只听江风闷哼一声,然后哗啦一下,箱子里的书和本子全都摔在地上。

    我却什么都不说,抿嘴微笑跟她道别,一路上,车速极慢,我心情居然有了一丝明朗。

    记忆中的那一地的凄艳,剩下的,也只是曾经的痕迹。

    海底世界在中山陵梅花山旁。

    他没有回答,隐隐地我听到似乎有呜咽传来,那是一种压抑的,悲怆到灵魂里的哭泣,就好像失去了另一半生命的孤狼,哀伤地渗入骨髓,我只能茫然地看着他,无能为力。

    彼此依赖和需索的爱情,就容易互相折磨,这就像两只刺猬的比喻。

    他没有立即接话,只是轻轻地叹气,好久才自言地说道:“是呀,像场梦一样。”

    荒诞而可笑,我想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一点,可是握着手机的手指不停地打战,我想起一切俗套而又真实的故事,所有的迷局中,当事人总是最后知道真相的。

    在书房里找常用药箱,听见隔壁手机响起来,熟悉的铃声,我想都没想,大喊了一声:“江风,帮我接下电话。”

    他笑容有些凝滞:“啊,那是朋友借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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