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六章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 我真的精疲力竭,爱得太多,真的也就厌倦了。

    始终,还是我爱得早了一点,多了一点,而他爱我,连我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如何能得知我四年的内心,荒芜并且平静的,如死水一般。

    我缓缓地伸出因为过度的紧握而僵硬麻木的手指,静静地伸出,然后又颓然收回,我别过脸去,浑身都在颤抖,连牙关都在打战:“江风,你不想我知道,那你是不是打算等你全瞎再也治不好的时候再告诉我?”

    “要你管吗?”我忽然感到一阵虚脱的无力,还有无可遁形的脆弱,通通化成看似坚强的伪装,我固执地转过脸去:“韩晨阳,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在这大片的空白中,他对我说:“小孩子,你不明白,如果没有快乐,怎么会有幸福?”

    我笑起来,手下不停地帮她挑鱼片:“怪不得人家说医生挺难找男女朋友的,像你们那么忙哪里有闲情伺候别人?”

    “是吗?那恭喜你了。”我强作微笑,目光却移到了那些美丽的鱼儿身上。

    许久没来,江风都有些迷路,东张西望地脚下磕磕绊绊,我只好拉住他,硬是把他拽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他似乎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答应:“好的,我有空打给你好了,先挂了。”

    字字都力透回忆,还有感同身受,我想起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卑微到尘埃,四年的纠葛,顿时再也不能言语,只觉得沮丧和虚无。

    我发现我想了很多,也很明白。

    他带我去他的母校,我走在大道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他伸手去扶我,我顺势抓住他的衣袖,把冰凉的手缩进他的衣服里,他冷得倒抽凉气,我却哈哈大笑。

    看见我有些迷惘的神色,她笑起来:“哎呀,干吗这样看着我?江风是哥哥,对我来说,也许对他来说,我也仅仅是个妹妹而已。”

    我挑挑眉,笑得没心没肺的:“你傻的,因为遗传!”

    他闭起眼睛,头靠在扶栏上,睫毛微微地颤动,然后露出一丝淡淡地微笑:“那都是暴发户开的,你也不想想你哥,我什么档次的。”

    我点点头:“啊——我家是不用换鞋的,我去厨房,你随意。”

    “恩。”我点点头:“其实,我和他一样,总是选择自己承受,而不愿意别人为自己操心。”

    “原则上是异体组织采用得越少,手术创伤越小,手术成功率就越高,术后角膜发生排斥的机会就越少,所以采用新的手术方案。”她拍拍我的肩膀:“这次主刀的是我的老板,他也是我进医院后第一个大病人,也算是我半个哥哥,你放心好了,不会出问题的。”

    我叹气:“他也不跟我说,要不是他偷偷跑出院,被医生抓到了我还真的不知道呢,我现在都没恍过神来,太突然了,像是场梦一样。”

    他饶有兴致地挑挑眉毛:“不喜欢什么?”

    韩晨阳一点都不在意,拉过凳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江风,通常你的以为,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

    “好看的东西,有时候不一定要拥有,远远的欣赏也是件乐事。”

    让人如陷水火,两重天,命悬一线。心,不知道遗失在何处,痛苦,并且不快乐,也不幸福。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唐君然的,接起来也不说话,他轻轻地“喂”了两声,我才答应,他的声音有些倦怠无力:“对不起,刚才出了一点事情。”

    不管徐静蕾吵得多凶狠,装作多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她心都碎了,碎了也要挽回在爱情里的面子,也要装得满不在乎。

    对于爱情,有时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了,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就容易变得敏感、脆弱、受伤。付出多的一方,总是没有退路,没有勇气先说再见,处在下方。

    “美丽总是需要代价的,尤其是女孩子。”他笑起来:“比如耳洞,比如高跟鞋。”

    “这个盒子设计很特别。”他指着那个盒子问:“很少见。”

    我却没有回答,因为在这么鼎沸的世界里,我清晰地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摔在地面上,跟我的心底的呜咽,一模一样的。

    回到家,小区收发室有我的包裹,打开一看,是前几天在淘宝时给唐君然订的印章,记得以前爸爸去日本的时候,也请人刻了那种圆形的小印章。

    我一愣,伸手去拿:“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呀,原来是这些小东西!”

    耳朵上夹着一对珍珠耳环,时间长了便觉得不舒服,顺手取下来放在手心里把玩,这副耳环是唐君然送给我的,他那时候去无锡见习,告诉我,那里有烟波浩渺的太湖,千古流传的范蠡西施泛舟的传说和清晨的薄雾一样,虚幻而且真实。

    他走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申请了去日本进修,已经批了下来。”

    我扭过头去,恶狠狠地反驳:“才不要呢!”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像个笑话,虚假与爱意横亘丛生的荒唐的笑话。

    他没再说话,只是从那些耳饰里面挑出一个小巧的水晶耳钉,很简单的心形,做工却是极好,纯净剔透的切工,在灯光下散发夺目的光彩,仿佛夏日清晨的第一颗露珠,镶嵌在出尘的荷叶上,他在我耳朵上比划了一下,认真地告诉我:“很漂亮。”

    “江风,其实耳洞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纪念。”我的视线转移到不远处一个女孩子的耳朵上,小巧的银质耳钉在车厢乳白色的灯光下亮闪闪的,我不由得微微笑:“我总是想,打一个耳洞奠基死去的爱情,可是,我发现我的爱情没有那么悲壮,不够刻骨。”

    感觉好像时空有些错乱,我又看见了那天搀扶我回家的他。

    第二天回到学校实验室,在李楠师兄那里和一群人八卦,讨论春节时候的去留问题,老板有项目,不想放人走,给的工资也算较高,我当即就决定留下来帮忙。

    我伸手牢牢抓住他的衣角,想给他一个宽慰的笑,但是勉强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家属了?”

    怎么忍也忍不住再一次掉泪,身体还有些发颤,这是一部很老的小说——王朔的《过把瘾就死》,这是一部很老的片子——《我爱你》。

    回到实验室取电脑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几点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太早,黑暗迫不及待地把每个人的眼睛蒙上,然后嬉笑着捉弄无知的人们。

    电话那边忽然变得连呼吸声都细微,不知道过了多久:“卜嚓”一声,电话被挂断了,耳边只有“嘟嘟”的忙音。然后,江风轻轻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小声地说:“角膜盲,止水,对不起,是我让董安妍瞒着你的,我不想让你知道。”

    如月色一般宁静、安详的光泽,镀在一颗颗的珍珠上,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在广州的夜色中,无心手边的书本,关了宿舍所有的灯,让一缕月光轻轻地流泻在手边,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的心情倒是不错,跟我扯了几句说到小时候我们两在少年宫学美术时候的故事,他用一次性筷子跟我比划:“小妹,那时候老师教我们一笔画老鼠,站在台上十几个孩子,你年龄最小,个头也最矮,画出来那只老鼠倒是最大的,哈哈!”

    “不想,不喜欢。”

    我伸脚去踢他,他毫不留情地回踢过来,我借机问:“江风,你接一个活能赚多少银子?”

    顺手下载江风的手术方案邮件的时候居然还有一封爸爸的未读邮件,点开一看,大段的内容无非是解释今年因为工作又不能回家了,我轻轻地笑,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他在售票处等我,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容,眼睛依然是黑得透亮,但是有掩饰不住的疲态,我站在他身边,看他的笑容,忽然间就失了言语,只得自嘲。

    雪花,被风扬起,绕着我的手指打转,似乎永远没有停止的意思,这个城市最后的温暖都被这场冰封的大雪吞噬,最终被眼前流动的东西同化成没有色泽的苍白。

    我刺他:“你管我,自己照照镜子去,你不也是经常一副欠债还钱的表情?别老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我们在新街口分手,我手里捏着第二天飞去广州的机票,和他说再见,等我走到新华书店的时候,再也不能抑制的心痛,拿出手机,我对自己下了一个赌注——最后一次告诉他,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吃完饭陪他回医院的住院部,他精神倒是很好,面对主管护师的一顿数落也是笑眯眯地保证以后不擅自跑出去,我在病房里问他需要带点什么东西,他皱眉:“住的条件倒是不错,有电视可惜不能看,只是医院的伙食太难吃了。”

    “江风怎么了?那家伙好长时间都没跟我联系了。”

    “那时候天都塌下来了,他永远不知道我在他面前有多自卑,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更好地站在他的身边,可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她苦涩地笑笑,指指自己的脸:“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会瘦成这样,看到饭就吐,这种减肥效果还不错吧。”

    还有,我是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想要得到的那个人吗?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江风的话,也笑了起来,随声附和道:“是呀,亏了,为了不那么吃亏,我还是决定去打一个,可惜,不是现在。”

    “没事,你先去忙吧,晚点的时候我再给你电话行不?”

    江风的手术方案给爸爸邮了一份过去,没一个小时就有了回复,有日本眼科教授权威的首肯,爸爸翻译成中文,老教授笑眯眯地调侃我们:“本来不是什么大的手术,你们这么紧张,搞得我很有压力呀!”

    颇为意外的回答,我转头想去多问一些,她抿嘴笑:“小时候真的好羡慕你有这样一个表哥,我就想,如果江风是我哥哥多好呀,大了点,知道那种感情叫做喜欢。”

    他摇摇头:“吹冷风可以清醒一下。”

    爸爸的邮件里写着这样一句话——你现在还跟唐君然有联系吗?对了,他申请来日本,到我们医院进修了,为期两年半。

    “恩!”我点点头,然后拾起一枚小巧的锆石耳钉,轻轻地用针划着手面:“所以很可惜呀,这样漂亮的耳钉是不能戴了。”

    我想笑,也想哭,想问他,对他来说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似曾相识的场景,所以越发的如履薄冰,不是害怕悲剧重演,而是害怕所有的自尊和信念,再次被摧毁,体无完肤。

    他“哦”了一声,指指我的嘴唇:“少待在空调房间里,多喝水。”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手边的事情,我忽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说点什么,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只是南京的第一场雪,大得太过异常,美得有些绝望。

    灼|热的温度,眩惑的味道,让我清晰地感受到他一如既往的强势,此刻的我只想挣脱,从困顿不清的关系中,要不清醒地面对现实,要不沉默地逃避。

    说完最后一个字,诡异的静寂让我无力地闭上眼,全身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离了似的,忽然,我的手腕被牢牢地抓住,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只看见簌簌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上,还有透过他的肩膀,金陵城的万家明黄,在洁白的雪夜里,如同珍珠的光泽。

    第一次到我家,也许是眼前的一片素白,韩晨阳显得很意外,他站在门口环顾四周,指指脚底,然后试探地问:“可以进去看看吗?”

    我仔细想了一下,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知道放在哪里,我家有,对,都在我家!”

    没有等到他手术结束我就离开医院,我乘地铁回去,南京的地铁人并不多,开门、关门,启动,我扶着栏杆,看身边的人群流动,然后一步步地随着人群走出站台。

    医科大的操场上随处可见雪人,角落里有一只憨态可掬的猪的造型,我拉着唐君然跑过去,他笑眯眯地告诉我:“这是班长他们今天的杰作,以往南京下雪,总是少不了他们的一份。”

    我忽然很好奇他和江风的交集,拉拉他的衣角:“韩晨阳,你和江风怎么认识的?”

    白色雪花在半空忧伤地飞舞,我闭上眼,感受冷风和冰雪的侵袭,我的眼前,是模糊的光景,流光变幻,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我的掌心冰凉一片,雪花落下,汇聚成晶莹的水滴,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包了一层冰凉坚硬的冰,任何一点柔软的东西都无法破冰而入。

    我笑得心虚:“怎么会呢,那个好贵的,我都好好珍藏呢。”

    我想,那一刻,我是真的很快乐,也很幸福。

    他轻轻地点点头,语气轻松:“所以,你要在我的手术协议书上签字了,那这几天回去好好练习一下签名吧,别丢了我的脸。”

    干涩的嘴唇一张开,就舔到一股淡淡地血腥味,我勉强笑笑:“我是打算回家住了,反正也要放假了,下学期也没有什么课,还是家里方便一点。”

    我撇撇嘴,不由自主就摸上了耳朵:“哎呀,江风,说真的,我纠结了好长时间究竟打不打,我怕疼,怕感染,每次想打的时候总是找理由,然后就一直没有打。”

    “里面装的是什么?”

    装作一无所知的大笑,还是铺天盖地的一顿责骂,或者继续沉默,都是困难的选择。

    他一下子就跳起来抗议:“哪有!我这是软抵抗,赤|裸裸的软抵抗。”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顺手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站起来指指门口:“你要出去不?要我送你吗?”

    快乐吗?我有些疑惑,天地间白色的一片,只有为了早上出行的需要而扫出的马路,灰黑色的横贯在城市里,其余都是洁白一片。

    我哑然失笑,董安妍气鼓鼓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站在无花果树下眼巴巴看江风和我在树上偷吃的那个小女孩,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过去的时光离我很近。

    我想,只要他爱我,足够的爱,我可以等。

    别人都是痛苦地接受心爱的人的远去,只有我,仿佛只是等待他出一趟远门,没有悲喜,只有平静地接受。

    他哈哈大笑,然后扶了扶眼镜:“小妹,我们以前的美术作业你家还有吗,我找了好几天,把家里都翻尽了都没找到。”

    再大的雪也有融化的时候,房檐上有水珠滴滴答答地敲打窗棂,道路上蜿蜒成条条小溪,太阳出来了,融在天际,发出氤氲的光芒。

    我在厨房里忙碌,心思却在外面,等我去叫他吃饭的时候,他站在我的房间里,在我的书柜前静静地站着,我有些好奇,轻轻地戳戳他的肩膀:“看什么呢?”

    出了医院,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走走,落叶在地上随风打转,水泥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滴细小的水滴,我伸出手发现皮肤上有凉凉的触感,一个中年人边走边自言自语:“哟,下雨了呀,乖乖,看这天像是要下雪了。”

    他呼出的白气一下子把雪片打乱了,他温暖的指腹划过我的眼睛,他的声音低沉到虚无:“江止水,这是水,还是眼泪?”

    他笑着摇摇头:“知道了又如何,还不如不知道。”

    我只是隔着窗户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韩晨阳站起来,推开了窗户,冷风夹着雪花片扑面而来,手边的文件被风卷在半空中,然后缓缓地落在脚边,他背对着我,趴在窗台上,伸出手去接雪片,他衬衫上的袖扣是墨蓝色的,乳白色的灯光下,如同深海一般神秘。

    江风立刻拉长了脸,指指饭盒,口气恶狠狠地问我:“小妹,你可别告诉我,我今天得跟这个家伙吃一样的夜宵?”

    韩晨阳轻轻地笑笑,江风一下子就转移了话题,脸变得臭臭的:“我说,你倒是回来了,我以为你在北京醒握天下权,坐卧美人膝的日子过得乐不思蜀呢!”

    他还没答话,房门就被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董安妍冷冷地看着江风一言不发,然后对我说:“止水,我找你有事。”

    正宗的酸菜鱼,董安妍吃得正好,我觉得辣,不停地喝水,她饿得是没法了,吃饭都不抬头,我调笑她:“我以为你们眼科是最清闲的,怎么现在感觉你被调到ICU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喊住他,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只留下“嘟嘟”的忙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那么讽刺,我不由得苦笑一声,轻轻地放下手机,走出住院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站起来微微地笑:“走吧,小妹,请我吃院外的最后一顿饭,然后送我去医院,这些画稿,可不可以在我手术前找好,让我看最后一眼,也许有可能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看了。”

    信封的地址是:“106-0046 日本东京都港区元麻布4-33蒋迎熙様”。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我:“看来我走了一段时间,脾气倔起来了。我再问一遍,要不要我送?外面下大雪呢!”

    我仰起头,任冷风灌进我的脖颈里,天空有些泛青色的灰暗,阳光转瞬即逝,这样飘着细雨冷风的天,缠绵的哀怨。

    我说过我喜欢他,电话那边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很久他才说出来:“对不起,水水,我只当你是我的小妹妹,如果我的举动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我真的很抱歉。”

    我笑起来,颇有些意外:“那是当然,这是我妈妈的一个朋友送给她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绝版,小时候觉得好看就拿过来了,长大之后才知道是水晶,挺贵的。”

    我蹲下身去,伸出双手,固执的想去接住一片雪花,最后只有晶莹的水滴,在手心彻骨的发寒,我轻轻地笑起来:“爱,是不是火的冰点,冰的沸点?”

    他手里攥着手机,递给我,目光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先看看是谁的电话,然后再说。”

    我茫然地看着他,自嘲地笑笑,额前的刘海儿还滴着水珠:“哪里有什么泪,拜托,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哭的小女生吗?”

    我指指他的眼睛:“江风,手术,这里,角膜盲,现在倒在省人民医院住院部。”

    “四年前的圣诞party上,其实那时候两个人互相看都不顺眼。”他微微地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后来居然也成为很好的朋友。”

    眼泪慢慢地从脸颊淌到手心里,比心里更冷的冰凉。

    顾不得小腿抽筋,我吓得连忙转头跳下来,发现江风坐在地板上,眼镜摔到了墙角,身边都是画纸和书本,他的眼神有些呆滞,我有些慌张,走过去仔细看看,发现他脖子上不知道被哪本书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哼哼:“别碰,疼!”

    恰巧这时候江风发信息给我:“小妹,安妍惩罚我不让我吃饭,你晚上偷偷送点夜宵来吧,不然你哥在手术前就要饿死了。”

    “等等!”我急忙叫住他,极尽耐心地问:“唐君然,出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熟练地取钥匙开门,可是钥匙卡在锁里,我又急又恼,顺手狠狠地拧了一下门把,出乎意料的是门居然“啪”的一下就开了,韩晨阳的侧脸映在我的眼底,他手边那杯咖啡的浓香弥散在整个实验室,温暖扑面而来。

    她在柜子里面翻了一会,拿出一瓶小罐的啤酒,然后气恼地跟我说:“江风这个混蛋,还偷偷地买酒喝,真是气死我了,我有多少精力也伺候不了这个大爷。”

    忽然喜欢上了The Cranberries,小小的爱尔兰,那个流着细细香龙河的地方,那个长满绿绿三叶草的地方,一直诞生着特立独行的音乐精灵。

    江风突然来找我吃饭,几天不见他瘦了许多,青灰的下巴,不见了原来的圆润,我总有种错觉,江风看我的眼神,不再那么有神,好像是隔了一层迷雾那样,眸光十分暗淡。

    董安妍会来事,从护士到老板全都关照了一遍,她送我去车站,我半开玩笑半是真心地说:“要是江风知道你这么关照他,会不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呀?”

    他笑笑:“不急、不急,慢慢找,我看看你家还有啥能搜刮的东西,一并搬回去。”

    他却没有做声,好久,等到我的脸和手已经被冷风吹到麻木的时候,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是呀,下雪了,江止水,你还欠我一句,欢迎回来。”

    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耳朵里有尖锐的啸音,就像有成千上万的海鸟从海平面上飞跃而起,贯穿耳膜。

    算起来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这个名义上的家,只是房子加上一堆家具,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有时候,肆无忌惮的争吵,好过无言的平静,我却没有勇气追根问底,更没有勇气和他,用眼泪、怒火相要挟。

    “不知道,没印象了。”我轻描淡写地回答:“那些画可能在我房间的柜子的纸箱里,不过拿的时候会麻烦一点,因为有很多个,我也分不清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我,我弯下腰,去捕捉一只水母的足迹,他终于开口:“止水,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冷风吹过,我抬头看阳光,只觉得眩晕,力气一瞬间被抽空,然后我的心中暗暗有了一个决定,我们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我想,不动声色地结束这场虚假的甜蜜。

    和他乘地铁去我家,人不多,他坐在椅子上看新闻,我有些奇怪:“江风,这几次怎么都没见你开那辆那么拉风的陆虎?”

    我听见他熟悉的声音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连心跳都难以抑制,我只能垂下头,背对他收拾书本,小声地回答:“还有两门,设计法和英语。”

    因为三年前最后那一天,亦是如此,从此茫茫人海,再见不再认。

    不是对他不信任,只是无法再信任,我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的东西,比如蒋迎熙,我亦不能忍受自己在他面前的卑微,还有永远抓不住的安全感。

    想打个电话给唐君然,他的手机一遍一遍地占线,最后一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我一个人茫然地站在新街口人来人往的地下道口,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迈出。

    我心念是我的敏感,可是这么多天以来他反常的表现像一条锁链一样,让所有的不安和忧虑串联在一起,我几乎就快要深信不疑了。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