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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只是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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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勃是萧定西的西瞻名字。他听父皇这么说,勉强压抑焦躁,静下来想了想,道:“父皇,你是不是怕队伍中那些还想抢财物的俟斤不同意?唉!顾不得他们了!他们也该分得清轻重缓急,如今还有什么是比聘原失陷更要紧的事?他们若是不同意,父皇你就强自下命令好了。我们本部也有十万大军,何必怕他们?”

    整个大帐一片死寂,都惊讶地看着他们的皇帝。忽颜从来没有这样失态,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定西迟疑道:“这……薛延陀部未必会有这个胆子吧?”

    萧定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脸都是不解,“草原上的部落,便是最大的薛延陀、可贺敦、贺谷全集中在一起,也不是我西瞻的对手啊。”

    “入夜之后点起篝火,每二十个人烤一只羊,开一坛酒!”忽颜吩咐,“我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战士们,免得他们记挂家乡亲人,不能好好作战!”

    就因为九皇子面前是悬崖,他的处境远不如青瞳,所以霍庆阳决不能舍他而去,哪怕为此,付出自己全部的代价,他也不能退缩。

    忽颜冷哼一声,“消息没有传来之前,你想到可贺敦部有这个胆子了吗?即便没有这个心思,你让他们拿出财物来救援小部落,薛延陀部落岂有不趁机吞并这些小部落、扩大自己实力的道理?等他们实力大增,我们还在聘原首尾不能相顾,他们趁机打过来,如何抵挡?”

    似乎两位皇帝都默认接受了对方的命令,我要你安定南方,好!我要你击退北敌,好!他们真的照做了。

    “是朕不让通报,元帅不用怪下人无礼。长久未见,朕只是来看看元帅。”他走前两步,在一个木桩子上坐下了,然后冲霍庆阳招招手,霍庆阳略一犹豫,也在他身边的桩子上坐下了。

    忽颜坐在首位,他的脸色有不健康的潮|红,他的长子萧定西站在他身后,随时准备照应老父。在他下首高高低低站着百十来个人,少数人穿着西瞻的铁甲军装,多数人还是穿着西瞻人喜欢的皮毛袍子,这些人都是西瞻下属各个部落的俟斤酋长。

    霍庆阳微微点点头,不说话。

    这样的任务分派使得这些小部落很高兴,深切体会到了有皇帝有规则的好处。草原奉行能者多劳、能者多抢的制度,如果没有规定,由着大家自己去抢,他们是绝对抢不过那些大部落的。如今大部落要负责军事行动,不能参与抢掠,只能看着他们满载而归。虽然忽颜说了抢掠所得要平均分配,但是这些直接去抢的人,遇到好东西当然先拿了,交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只有抢回来的粮食不能留下,要全交出来大家一起吃。

    忽颜道:“如果我们能将兵力集中,他们自然不是西瞻部的敌手。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我告诉他们,我们的都城已经被敌人围困,我不能理会他们了,必须回去解救我的儿子,答应给他们救急的粮食也没有了,我们帮不上他们的忙,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他们会怎么做?贺兰勃,你想一想,我们不管他们了,撤兵回去,凭着他们小部落一千两千的兵力,不但无法继续在大苑抢到东西,还随时可能全军覆没。他们还有活路吗?便是聘原皇宫里有存粮,他们也会去抢了。”

    早虬部俟斤不服,帐中登时就吵了起来。

    他自己也知道这纯属异想天开,争斗除非没有开始,否则便一定要有个结局才行,没有人会天真到以为说声放手就可以全身而退。九皇子绝对没有回头路了,即便明知道前面是悬崖,也得走下去。所以他早存了玉碎的决心,压根就没有做求和的努力。

    听说是这件事,诸位俟斤都松了一口气,速离俟斤大喜,道:“多谢振业王!多谢振业王!下臣保证,抢来什么一定都给了振业王!”他转向四周,喜气洋洋的道,“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吧?打吧!”

    一望无际的衰草长河都已经不见,取代它们的是一片银装素裹。

    “就是最健壮的猎鹰,也要时飞时停;就是最雄壮的骏马,也要时跑时歇。连太阳都要半天升起半天落下,我们大家还是现在走,明年再来吧。

    萧定西没有注意父皇的神色,笑吟吟接过细绢,刚看了几眼,脸色骤然大变,他惶恐万分地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却见父亲双目疲惫,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尽可相信自己没有眼花。

    “好……好……好……”此刻除了好字,他还能说什么?

    忽颜不动声色地看着下面,早虬部落的俟斤和速离部落的俟斤站在一起,正对身后几十个支持继续战斗的俟斤好言相劝——

    速离俟斤眼睛都红了,“如果不能拿东西回去,我……”他忽然把饿狼一般的眼神转向早虬俟斤,眼中都是凶残戾气。

    一行人陆陆续续离开,萧定西高兴地道:“父皇,阿苏勒这么快就回到聘原了?上次的得到他的消息,还在郦城呢?我算算他的脚力,现在最多刚刚到捕鱼儿海周围,怎么这么快,连消息都传回来了!他说了什么?”

    竹筒必须驯鹰人自己拿,沾了别人的气味,鹰都不肯再用了,所以驯鹰人自己提着大气走进中帐,将双手举高,让忽颜看清楚,然后在半空中掰开竹筒蜡封,将叠在一起的细绢掏出来,高举过头,双手呈上。

    “还有南苑。”萧定西想也不想便接口。

    “哦,原来是这样。”霍庆阳轻轻点点头,似乎苑瀣不是来和他告别的,而是朋友之间无关痛痒的家常聊天。

    萧定西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比起整个国家,只有几百几千人的小部落算得了什么?不是还有贺谷部落、额那期部落没有受到太大的灾难吗?薛延陀部说得可怜,实际上远不是那么回事,我收到的消息,草原恶魔那群马匪只有几千人,根本没有去动像薛延陀这样的大部落,最多是抢了薛延陀几个下属小部落,他们留下的东西还有很多呢,父皇可以命令他们救助这些小部落。”

    忽颜眼睛骤然张开,寒光一闪,他坐在那里仿佛疲惫不堪,但这一眼过后,却仿佛力量又重新回到他身上,威严不可对抗。萧定西心中一惊,不敢再往下说了。

    萧定西跳了起来,“父皇,那你还说要打南苑的关中?我们快回去吧!管什么南苑,快回去吧!”

    护卫也知道青羽送信,必有急事。犹豫一下,道:“那你等等,我去试试。”

    “不能回啊,大汗!”速离部的俟斤在旁看得心中慌乱,一激动,又忘了要叫忽颜陛下,还用草原习惯的称呼叫道,“大汗!不能回去啊!小人的速离部被草原恶魔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长生天诅咒那些卑鄙的人,他们连过冬的冬草都没有留下,牛羊都没了过冬的食物,人只好将牛羊都吃了活命。可部落里剩下的牛羊根本不能让人熬过一个冬天,更别说明年春天怎么办?部落里的一千个战士都被我带出来了,现在部落里老人孩子都眼巴巴等着,没有拿到足够的东西,我回去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吗?”

    在所有这些士兵中,薛延陀一个部落就占了五万兵力,仅次于忽颜自己带来的十万大军,所以他的意见十分重要。

    “是啊是啊!”无数支持继续战斗的俟斤一起叫了起来,竟然占了大多数,有好多人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

    “陛下!”霍庆阳躬身施礼,“你几时来的?怎的没有人通报?”

    “元帅!”苑瀣急得跺了一下脚。

    贺谷部落来的虽然只是一个大将,但拥有几万战士的贺谷部落,一个大将也不把速离这样小部落的俟斤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道:“现在还是一点风雪,再过些日子,可就是大风大雪了,我们若不先退回去,等着回去的路被大雪封满,等着我们马蹄在冰面上打滑,那可就未必能平安回到家乡的毡包里了。”

    锦上添花谁不会?雪中送炭才难得。

    苑瀣怔怔地看着满头白发的霍庆阳,心中一热,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流出来了。

    “大汗……啊,不,皇上!”一个小部落的俟斤越众而出,今天帐子里的都是草原有身份的人,他们的皮袍以猞猁皮、狐皮等价格昂贵的皮毛为主,少有牛羊皮的衣服,所以他身上一件脏兮兮油汪汪的羊羔皮袍子便十分显眼。

    “元帅。”苑瀣还用以前的称呼招呼他,“朕让方克敌带兵去打南诏,胡久利啊、李书文啊,这些人都一并跟去吧,西北军里面,方克敌算是智勇双全的人物,这些人也服气他,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积攒些军功,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有升迁的机会了。”

    他眼睛扫向下面的人群,这些人是个麻烦,回去之后,如果不想西瞻境内大乱,就只能由国家出面安抚,好在萧图南这几年一直在积蓄存粮,拿出来倒也能渡过这次危机。

    驯鹰人只觉得自己肩膀猛然一沉,青羽借力蹿上空中,双爪齐出,牢牢将肉抓在脚爪之中,随即清越长鸣一声,双翅一展,飞上半空。它的飞行速度极快,转瞬间便没入天际消失无踪。

    薛延陀部落的大将赴离比较沉得住气,这时才站出来,道:“陛下,属臣带兵出来之前,酋长就吩咐属臣,一定要听从皇帝陛下的吩咐,陛下要打,薛延陀就打;陛下说回,薛延陀部就回!”

    “陛下,不用说了,此事早已过去,那封信比安民诏书更早,我也早已回复了,她也已经暴怒,我已经彻底背板了她。所以……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霍庆阳声音很苍凉,“如果在此时此刻,我带着书册出逃,朝中诸臣就会觉得,连最亲信的西北军都不支持陛下了,那必然整体崩溃,陛下想利用这段时间平定南方也做不到了。只要我还在京都,还在陛下身边,那他们就会知道,西北军在支持您,他们就不会彻底失去信心!你从骁羁关跃下就一直跟随我,如今陛下面前又是一道悬崖,臣绝不会在此刻舍你而去。老臣知道陛下的志愿,你只是想做点事出来,让大家看看你的能力,现在我也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也已经不能回头了!那就让老臣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吧!”

    早虬部落运气好,抢到了一个郡城的府库,油水充足,早就已经有了回转的念头。

    从那一日交出景帝遗诏之后,霍庆阳一夜之间,满头华发,显然是内心受了极大的煎熬。他是拥立苑瀣登基的大功臣,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上过早朝。无论是苑瀣登基最初齐声称颂的时候,还是后来墙倒众人推的时候,他都一概不管,军营也不去,只是待在自己的府中一步不出。

    天寒地冻,士兵们都躲避在毡帐内取暖,少有人出来,只有几队哨兵缩头缩脑地走着。他们边走边向苍茫的远处望去,目光跟景色一样茫然。

    苑瀣诧异他会对这个感兴趣,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才道:“那是母妃哄我的,我们官名中间的宁字,和皇后宁氏没有关系,只是顺着‘谨慎立身,德高天佑,平心体察,福寿康宁……’这个顺序排下来的,到我们这辈,是福寿康宁的宁字,皇后姓宁只是凑巧。”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这一批皇子皇女中有一个登上帝位,其余人就不能叫官名了,便是登上皇位的那个,也要去掉这个常用字,所以皇妹会叫苑勶,我叫苑瀣。先祖想得很对,元帅你说,当上皇帝,就算不像我这般可笑的,又怎么可能宁呢?”

    萧定西奇怪地看着父亲,忽颜领兵出征,振业王也不在,本来是要留着他在聘原坐镇的。但是萧定西从小便知自己皇位无缘,所以他比别人更重视亲情。父皇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不放心父亲长途征战,便硬是跟来了。忽颜知道他的心意,也不勉强,于是坐镇聘原的任务就给了二皇子,为此三皇子镇东还十分不满。既然是二弟来信,为什么父亲要和众人说是四弟的消息呢?他迟疑问:“二弟在聘原还好吗?他说什么?”

    他缓缓道:“这个是你二弟传来的,不是阿苏勒,我猜他也还没来得及回去。”

    那中年人轻轻抚摸黑鹰翅膀上的羽毛,道:“青羽,怎么是你来传信?有急事吗?”

    他等儿子接过便收回手,摇晃两下,似乎用尽了力气一般坐了下来休息,他得赛斯藏内功续命,本来是潮|红色的脸颊,此刻已经失去血色,变成一片苍白。两边脸颊松弛,皱纹密布,似乎这片刻工夫,他就变得更加衰老了,突然就从威风八面的西瞻皇帝,变成了一个衰弱无力的迟暮老人。

    另一个小部落早虬部的俟斤站出来,也道:“中原实在太大了,我们二十万人从云中开始推进,到现在还没能走出关中,看来想占了整个大苑恐怕一整年也难以做到,既然这样,何必冒着顶着大雪回去的风险?”

    出乎所有人预料,他们想象中的,九皇子诏书一来,大苑立即开始内战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关中军并没有回兵向南,而是发往北疆,和西瞻东林的军队对峙起来。

    黑鹰轻声鸣叫,抖抖羽毛,自己将脚爪亮了出来。它是西瞻这一批驯鹰中最好的一只,飞行速度极快,力气也很大,通常只有极为紧急的信件,才会用它来传递。

    帐中倒有一半人眼光转向彼此,哪怕薛延陀那样的大部落,也一样有几个血红的眼睛盯了过去。

    他怜惜地看着霍庆阳一头雪白的头发,霍庆阳内功精湛,如果没有这个变故,大概六七十岁也未必有白头发吧,可是现在,他刚刚四十岁,便已经发白如雪。

    忽颜平静下来,冲大家微笑着扬扬手中细绢,道:“振业王传来消息,他已经回到聘原,说给我们支援的粮草很快就送来,他说诸位部落遭受的灾祸,他先补上,不过你们抢来的东西,可要捡好的给他。”

    他轻声一笑,“母妃告诉我,我长大了她不能变皇后,但是如果我努力做了皇帝,她就可以变太后,那比皇后更威风呢。她让我记得,长大了要当皇帝,但是不能和别人说,只是在心里记得。元帅,你知道吗?前一段时间,我每个晚上都难过地哭,我终于当上皇帝了,但是母妃却看不到了,我好难过,觉得这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永远也不能弥补的遗憾。但是最近,我每天都很庆幸,庆幸母妃死得早,没有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呜咽,“幸好她死得早,幸好她看不到……”

    忽颜看着这个儿子,眼角微微抽搐,转念一想也罢了,四个儿子中,倒是年纪最小的儿子遇事才能沉得住气,长子定西还算好的了,如果换了镇东,刚刚在众人面前恐怕就叫起来了。

    驯鹰人从它脚爪上解下竹筒,然后转回帐中,拎出一块足有十斤重的新鲜牛肉,用力抛在空中。

    “我拒绝了。”霍庆阳轻轻打断他的话,眼神中是难以忍耐的痛楚,“我说,我和西北军的弟兄,已经决定效忠九殿下,不能为她开路……”

    霍庆阳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苑瀣,心中颇多感慨,对于青瞳和九皇子,他都有很深的感情,宁晏作乱的时候,大苑曾经有一段很短暂的时间分为南苑北苑,霍庆阳有个荒唐的念头,如果这两兄妹能够和平相处,哪怕将国家分裂,一南一北,也挺好啊。他们两个都够得上一国之君的资格,都是出类拔萃,能将大苑带入辉煌的人。

    忽颜心中冷冷一笑,昔日他召草原部落共同南下的时候,说的可是一切自愿,出多少力就得多少财物。眼下这些部落,哪一个不是冲着财物来的?因为西瞻大军南下,又是皇帝亲自领兵,所有人都觉得机会难得,这才有现在这个规模,草原奉行强者生存的天道,你想抢别人的东西,就要有流血的准备,不能埋怨别人。可如今战事胶着不下,这些部落却要把责任都推给他了。

    萧图南从青州一路杀出,势如破竹的时候,他也颇为振作,进军势头很猛。铁林军钻入圈套被困京都,他也像个野生狐狸一般停下来和苑军僵持起来。所以这次出兵,时间已经足够长了,既然再留下去已经没有好处,那就应该当机立断地走。

    京都元帅府内,霍庆阳站在校场边,看着一排兵器架子发呆。一阵冷风吹过,将他满头银丝扬起,霍庆阳微微紧了紧衣襟,似乎有些畏寒。

    驯鹰人望着黑鹰消失的地方,眼神也有些茫然。他摇摇头,拿着竹筒向中军最华丽的大帐走去。

    “你给我坐下!”忽颜低声喝道,“你想叫得整个军营都听见吗?”

    早虬俟斤吓了一跳,突然想到,速离部落和他们部落挨得很近,速离部虽然人数比他们少,但是部族中战士一向勇武,打不下关中,未必打不下他们。他打了个哆嗦,不说话了。

    侍卫从他手中接过细绢,躬身递给忽颜。

    “父皇,你怎……”萧定西欲开口,却对上忽颜一个警告的眼神,他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扶着父亲的手臂用上更大的力气,忽颜却轻轻甩开他,手背青筋暴起,似乎用很大力气拿着这张细绢,身形慢慢稳住,双眼也慢慢恢复原来的样子。

    大苑北边,关中军营里。青瞳一手拿着九皇子给她回复的语气强硬的诏书,一手拿着九皇子推新政、除外敌的密报,神色奇异,说不清喜怒。

    “贺兰勃,我要就这么宣布了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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