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杭州

个个瓷坛走入茶棚。

    几个泼皮如同见鬼一般，互相搀扶著，跌跌爬爬地跑了出去。茶客们有的喝彩，有的鼓掌。

    秦小天有的是钱财，用这种办法将人群驱散后，笑著对酒铺老板说道：“等一会儿，你设法给我在城里买一批酒水，要最好的……最有特色的，嗯，数量大约五百坛到八百坛，都运到你的酒铺，下午我去取。”

    张厚呆呆地看著秦小天，嘴唇哆嗦了一阵，喃喃道：“天哪……这也知道，可……可长得实在不像啊，太年轻了……不会老吗？”他彻底糊涂了。

    张厚傻了眼，他可以肯定，自己离开秦小天后，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类似的话，以免被人知道自己当过土匪的事。眼前之人一口道出当时的情景，不禁让他疑惑起来。

    秦小天微微一闪，伸手在那人背上一拍，笑道：“走路要小心……呵呵。”那人顿时一头砸在地上，半响说不出话，全身都麻木了。

    “老天爷……这，这怎么可能？”张厚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这是当年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别人不可能知道。

    习北风一听说是骂人话，“噌”地从竹椅上窜起来，扬手就是一个阴阳大嘴巴，速度快如闪电。

    “张厚！猴子！”秦小天试探著叫道，眼睛紧盯著老掌柜。

    经过秦小天的教导，他开始学习如何装普通小孩，主要是说话的口气和神态，尽管还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但是比在森林中好多了。

    秦小天只好负责善后，谁让他当了习北风的大哥。他说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嘿嘿，惹谁不好，来惹我的兄弟，打了也白打……要是不服气，那就再来！不过还是白打，呵呵。”

    齐二哥满脸落腮胡子，虎背熊腰，长得一点也不像南方人。他伸手拨开茶博士，指著秦小天二人旁边的空桌说道：“你二爷就坐那里，给爷几个上茶……”

    众人在哄笑声中渐渐散去，不少人拱手相谢道：“谢谢公子！”

    西湖边全是菜田，湖边的淤泥中有大片碧绿的荷叶，在微风中摇曳。

    进城不远就看见一个很大的茶棚，习北风指着问道：“那就是饭铺吗？”

    他摸摸雪白的胡子，说道：“小天……你难道不是人？”只有如此解释才能说得通，一个正常人不可能长生不老。

    茶博士不是没有见过贵客，如此大方的贵客却是第一次见到，拿起银子躬身出去。秦小天扭头看看习北风，又忍不住要笑。

    秦小天抱拳笑道：“大家请继续喝茶，呵呵。”

    张厚对秦小天的印象深刻，自己脱离绿林，起家的资金就是秦小天给的。他失声叫道：“秦……你，你是秦……”

    习北风听不懂，问道：“大哥，他说什么兔儿相公？啥意思？”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难道是是他？还活著？”

    习北风很开心，喝了一坛又一坛，肚子鼓起来就用手揉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鼓起的肚子迅速缩小，然后继续吃喝。

    秦小天不由得笑道：“这么快就消化掉食物，呵呵，你这是浪费。”

    秦小天心里明白，张厚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不由得笑道：“猴子，别试探了，我的确是秦小天，呵呵，是二百两……你才答应离开，还记得那罐野鸡汤吗？”

    茶棚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酒铺，茶博士可不想放走这个贵客，宁愿自己跑腿去买，也不敢拒绝客人。

    秦小天拉开一张竹椅，笑著请张厚坐下，说道：“猴子……哎，不能再叫你猴子了，呵呵，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请坐。”

    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接著是一阵怪笑，几个身穿青色布衣的汉子走入茶棚。

    秦小天笑道：“能！别人不能……你一定能！给他开一坛……老板，再拿十坛酒来。”又扔出一锭十两白银。

    他一边后退一边点头哈腰，没想到被一根凸出地面的树根绊住，一跤跌坐在地，急忙爬起身来就跑。

    “哎，阿虎……快来看！一个小伢儿在喝酒……哈哈！”

    秦小天笑颜逐开地站起身来，问道：“都是些什么酒？”一副酒鬼附体的模样。

    秦小天看也没看，说道：“两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小吃、面食、鲜果只管上来，让我家小弟吃的满意……有赏。”

    他抬手摸出一块大约三两重的银子，当啷一声扔在桌上，一副富贵人家大公子的派头，可惜没有仆役在旁边撑场子。

    秦小天早就不喜欢人间的食物，只有水果还能吃一点。习北风是第一次品尝这些东西，由於他凝结的身体和人类基本相同，对食物的味道很是着迷，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到了后来，直接吩咐茶博士用大盘端上。

    “谁是猴子？”习北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随口问了一句。

    秦小天笑道：“没错，是我……秦小天，呵呵，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猴子，当年你离开陆家庄，没有去大名府？”

    张厚颤巍巍地走过来。两人因为靠得近，说话声音也不响，没有引起别的茶客注意。

    茶博士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说道：“酒铺马上就送酒过来，各种好酒都有……呃……”他看见桌子上空空的盘子，不禁愣住了，抬眼望望秦小天，又看看习北风，神情既惊讶又疑惑。

    秦小天忍不住笑骂道：“嘿……你才不是人！是猴子！”

    习北风才不管浪费不浪费，第一次品尝凡人的食物，当然要尽兴大吃。他不理会秦小天的话，继续吃著喝著，不一会儿，桌上的食物就被一扫而空，说道：“好吃！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美味，大哥，我还要！”

    秦小天知道他一时难以判断自己的真假，笑道：“魏胖子和魏大嫂当初留在大名府了吗？”

    “胡说八道，我吃点东西……吓到谁啦？”习北风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一副不满足的样子，看得秦小天也禁不住想尝尝味道。

    “打开它！”习北风的声音稚嫩，语气中却有成年人的威严。

    很快，一盘盘食物送了上来，喜得习北风连连叫好。

    秦小天招手道：“猴子，过来坐。”

    修行的人往往都有各自不同的嗜好，有嗜酒嗜茶的，也有嗜好稀奇古怪饮食的。

    “老掌柜……今天齐二来捣乱啦，您老要是早点出来，那泼皮也不敢这么乱来。”

    时近中午，一些茶客陆续进来，很快都被吸引到他们这边。

    有好心人说道：“小伢儿，酒还是少喝为好，你年龄太小，会喝醉的。”

    他抱起酒坛连喝了几大口，喘息了一下，再次举坛，一口气喝乾了一坛酒，抬手将酒坛扔出去，“哗啦啦”，酒坛落地粉碎。他笑道：“就是难喝一点，喝醉？不可能！”童音虽重，口气却不小。

    酒铺老板愣愣地看著两人，被秦小天的目光扫过时，他从心底里冒出一丝寒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急忙道：“一共十坛好酒，其中八坛太雕老酒，都是五十年陈酒，还有两坛是北地酿造的玉壶春，呵呵，如果不够，我再回去拿。”

    习北风满脸通红地说道：“再给我一坛那个……太雕老酒……”

    “好气魄！”秦小天大赞，众人呆若木鸡。

    “噗！”习北风小脸涨得通红，骂道：“啊呀……什么味道？太难喝了……”

    小笼汤包、四味排骨、松子枣泥麻饼、酱汁肉、鱼汤面、莼菜汤，还有时鲜果品、盖碗茶，摆了满满一桌。

    他扔出一锭十两的黄金，说道：“这是订金，若是酒水好……还有赏！这几坛酒就放在这里，你们可以回去了。”

    秦小天笑道：“是饮料的一种，含有酒精，喝了……人会飘飘然，嗯，小孩子是不能喝的。”

    秦小天发现这里的确是古杭州。在他的记忆中，历史发展到南宋时期，这里是都城临安府，不过他也不确定天演世界中的地球到底是真是假，一次也就不关心以后会有什么变化，这个城市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地名，一个路过的驿站而已。

    秦小天知道宋朝饮食发达，也不奇怪一家茶馆可以拿出这么多菜点。

    茶博士一愣，忙说道：“大老爷，酒没有……不过，小的可以去对面酒铺买来，大老爷需要什么酒？”

    茶博士脸色微变，急忙迎上去道：“齐二哥，请这边走……”他试图引开那几个人。

    秦小天拿出十两银子，说道：“要最好的酒，不论黄酒白酒还是村酿米酒，只要最贵最好的……记住，不能掺水。

    习北风支吾了两声，示意好吃，手不歇口不停，继续狂吃，小小的肚子眼看著就鼓了起来。他不时地腾出一只手在肚箑上揉揉，不一会儿，肚子就瘦了下去。

    秦小天站起来说道：“我是你的老朋友，呵呵，在青峰岭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后山打猎，还记得吗？”

    茶棚掌柜拄著一根龙头拐杖从内院出来。一个小厮搀扶著他来到茶棚里，坐在树阴下的一个竹躺椅上，小厮去泡了一杯盖碗茶，不少茶客和老掌柜打著招呼。

    秦小天见围观的人太多，眉头一皱，说道：“好了，相见就是有缘，伙计，今天的茶账算我请客，大家不要围在这里，我们兄弟不是耍猴的……”

    过了片刻，众人才清醒过来，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习北风立即向里面走去。

    “不是，应该是茶馆。”

    习北风乐得哈哈大笑，他奶气十足的笑声，又逗得秦小天大笑，兄弟两人像两个疯子似的笑个没完。

    秦小天好奇地扭头看去，心里微微一动。

    由於秦小天换了一副壳，样貌完全改变，如果还是原来的模样，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疑问。

    谁也没想到这个漂亮可有的小男孩这么凶，竟然两巴掌抽翻了一个彪形大汉，众人都被镇住了。

    没必要和凡人呕气，这一点他早已习惯，倒不是因为改变了本性，而是认为不值得。用仙法禁制对付凡人，他连想都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