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捉刀（二）

    海大福跟了上来。

    白慕秋也不答，回走两步，拍拍手掌，“把何大人昨晚的记录找出来。”

    “督主，今日没杀干净。”

    “成文兴……兴和三年，运送花石纲，以至于十五名船夫落水身亡。”

    “何大人……”

    看着拂袖远去的皇帝，白慕秋垂下了手，转过头看了过去，“朱大人，这次你运气稍好了一点，下次多注意一下。”

    白慕秋将纸页还给小黄门，抬步往外走，“尔等，给本督听好，今日是陛下仁慈，下回可没有这么好运了。”

    眼神寒光闪烁，“挑一些杀了！”

    “是是！”朱勔早已经被地上的人头吓得三魂飞了两魂，脑袋点的跟啄木鸟似得，“谢提督大人不杀之恩，谢提督大人不杀之恩。”

    “今日本督不介意再杀一批。”

    跪着的蔡京心里微微一叹，早叫你们不要出声，对方敢如此行事，怎能没有后手？视线微微向上斜，龙椅上，赵吉闭眼不见，心里不由更加肯定了想法。

    “够了！”

    白慕秋收起圣旨，交于身旁黄门，覆云靴踩着光洁的地板走过去，一缕银丝从额前划过，那双冰冷的视线盯着对方，启口，却是先叹了一口气。

    百官交头接耳，骇然的看着立在那里的白发太监，心下顿时忐忑不安，自己做过什么，通常自己很清楚，家中有什么，家中的人自然也清楚，如果家里有了东厂视线……那，所有人包括蔡京和王黼两人忍不住打了寒颤。

    “呵呵……”

    “今天杀的人够多了，朕很累，退朝！”

    “陛下……陛下……”

    ——哗哗。

    说完，他已是出了殿门，背后尽一阵喘粗气的声响。

    他咆哮道：“前日，朕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真以为朕年少好糊弄？把自己陈粮换官仓新粮，又用陈粮运到城外糊弄朕的子民。”

    “甄文……兴和二年，受贿一万五千贯，释放一名死刑犯。”

    赵吉哼了一声，问道：“何卿啊，朕问你昨夜晚饭吃了什么啊。”

    “赵御……成化十六年，毒杀原配，埋于自家后院。另，奸杀少女七名，尸骨皆埋于后花园花圃当中。”

    当血淋淋的人头被呈上来时，想法终于变成了血腥的现实，不少没见过血的大臣，忍不住干呕出声。白慕秋这时又拿了纸页过来，却是厚厚的一叠，不少大臣看见那叠纸页时，面如死灰，膝下一软，顿时跌坐下来。

    念到这里，白慕秋刻意看了过去，那人浑身一抖，吓得浑身发软，陡然趴在地上，连滚带爬跑到中间，失声道：“陛下……陛下救救微臣，微臣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啊……”

    “家中如今比较拮据。”何中宿又跪了下来，“所以昨晚，臣家中一律素食，每日只吃两顿，节衣缩食啊，陛下。”

    白慕秋转过身，背对了光线，阴影下看不见表情，他说：“何大人，忧心城外数万饥民，可慷慨解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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