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一关失利,则此前的彩钱也都失去。
那小吏转过脸来,与张择端正好眉眼相对,张择端的心突的一跳,因为这小吏虽然长得白白净净,可双眼眉俏上吊,目光阴狠,分明是那种行事不择手段之人。
熊二早就等不及了,来到入口之处:“谜来,谜来!”
“我就等着看你的笑话,你这个被教谕赶出学堂的蠢货!”胖少年叫道。
然后他看到两泼皮身边,有一个着小吏衣冠的人身影,似乎是交待了那两个泼皮什么话语。
朱家瓦子在汴京外城,算是一处繁华所在,勾栏妓寨,人潮穿梭。
“我们做正经营生的,可不是那种无所事事的泼皮无赖,大伙干活吧。”周铨又道。
这些人说的话,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免不了被周铨听到。周铨脸上倒没有怒意,只是心里暗觉可惜。
反倒是李宝,做事的时候一声不吭,中规中矩,不枉周铨把他拐来。
那胖少年又开口说了,来意分明不善。
“依我看,还是要小心奉承铨哥儿,他可是带了好几陌钱出来!”
那纸上写着四个大字:奉命猜谜。
他们在这里圈地立桩,自然有人指指点点,也有军巡铺的军士上来问话,不过周铨不慌不忙报了父亲名字,那些军士便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热闹了。
这边任务才分完,就听到有个公鸭嗓子叫了起来:“这般热闹,怎能没有我,周铨,听说你可是得了失魂症,这可就是傻上加傻了!”
但才一迈步,他看到两个泼皮闲汉模样的人,笑嘻嘻地向周铨指指点点。
虽然周铨只是十五岁的年纪,可是身材高大,而且习得三脚猫的功夫,同龄少年中少有敌手。
“我来猜,我来猜!”一个闲汉叫了起来。
“贾大官人,你瞧,还真巧,周傥家小儿这不就过来了?”熊大说道。
“啊?”街坊少年愣了愣。
这一次众人都不理他,李宝将一个架子放在了入口旁,然后贴上一张纸。
“嘘,有钱拿,你还说他糊涂?莫非你和他一样傻!”
但他身边的街坊少年,却瞬间紧张起来,一个个握紧拳头,就是李宝也不例外。
“莫非又是歹人?”张择端心中一惊。
这二闲汉乃是一对兄弟,名为熊大熊二,乃是朱家瓦子出了名的无赖闲汉,他们在这关扑耍子坑蒙拐骗,口袋里有钱便换成酒饭,或者到半掩门的土娼那里混日子。
顿时大伙都动起手来,只不过边动手,他们免不了小声议论。
虽然臭名远扬,但因着二人身后有靠山,无论是街上的巡铺兵丁,还是开封府衙的差役,都不与他们为难。
那胖少年见此,又惊又怒,惊的是周铨不再象以前一样只是个莽夫,怒的则是自己被无视。
下得楼来,他便闪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片刻后消失不见了。
周铨明白,这是自己威望不足。
熊二倒是识字的,念了出来:“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猜一字……这是什么玩意儿?”
此时一陌钱,并不足百文,不过通常也有七十文左右。这串钱拿出来之后,周铨道:“快干活,就按着我方才说的去做,最先做完的,除去我许诺的十文,另外可得七文钱,最末做完的,不但没有这七文,还要倒扣!”
却是一个寓居汴京的学子,带了个仆僮,站在人圈外看热闹。
若是顺利,他的画将会献与天子,天子看到这些情形,是会生气发怒,还会是有所感触?
“可以入画,可以入画!”
这次纸上的字就多了些,有人念了出来:“小子无状,因事入开封府,大尹察小子之屈……”
“果然是傻上加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吗,见到爷爷我,也不知道招呼一声?”
熊二顿时大喜:“对对,就是‘日’字,给钱,给钱!”
“五文钱,若是顺利的话,最多可以换来两千多文!”
就在他兴味盎然之际,目光扫过渐渐走近的一行人,然后愣住,惊喜交加起来。
张择端站在一座酒楼正店的二楼上,倚栏俯瞰,看着周围的繁华,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此时汴京城中人工不便宜,就是一个河工,一天也可赚二百文钱左右。但对于这些十岁往上十五岁往下的半大小子来说,做点杂活便可赚几文零花,也算是件好事。
所谓彩谜,实际上就是拿猜谜来小赌,而闯天关则是周铨定的规则,每猜对一个谜,便算闯过一关,若是闯过九关,则是闯天关成功,可以得到大奖。
其中就包括上午说周铨傻了的三个小子。
纸上写的,就是前几天在开封府中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那个谜语,纸上未写谜底,只说猜出结果之后,得到府尹褒扬,因而脱罪离开。
周铨笑着在入口处的纸盒中,抽出一张折好的纸,然后打开,展示给熊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