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儒学为体、实学为用

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凡在域外，能立功者，分封田地，许为藩属，推恩三世！”

    这群年轻人，真是太简单太幼稚了，周铨扔出个肉骨头，他们就把此次来应天应当关注的重点忘了！

    程门弟子中，与周铨最熟悉的就是这位侯仲良了。当初周铨初定日本，为了便于统治，延请二程门下弟子前往日本，号称是要传播儒学，实际上是借助二程的那一套麻痹日本各阶层，让他们少些反抗。程门弟子多不应募，唯有侯仲良等数人，因为家境贫寒，又痛切大宋振兴无望，为周铨所鼓动，到了日本。

    当然，周铨对于这种册封也是有所限制的，在周铨看来，大一统是最适合华夏的制度，如今为了转移国内新兴的豪商、军头们过剩的野心和力量，暂时采用册封之制，可并不意味着他要重拾分封制。

    “朱贤弟，非是老朽所言过了，而是事实如此，你们终究还是不熟悉济王，不知道他的志向器量。”侯仲良白眉再度扬起，原本昏沉的目光，仿佛因此亮了起来：“若真想要我等学说得以传承，须得记得圣人之语！”

    这位乃是侯仲良，年纪更长，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其实是有些屈就了。此人乃是二程表弟，幼时从两位表兄求学，在杨时入狱的情形下，他可以说是当世程门弟子中学问最高之人。只不过这些年他一直在日本，朱震不曾想，因为国是论战之事，竟然将这位老先生也从日本搬了来。

    他甩了一下衣袖，正了正头上的冠帽，来到一间包厢前，与立在其外的尹均先见了礼。

    侯仲良点了点头，回了一礼。朱震又向他身边的另一人见礼：“青山先生也到了，杨先生情形如何？”

    尹均悄然为他开门，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朱震入内后，少不得众人都起身行礼。

    侯仲良沉吟了好一会儿，再次扬了扬白眉。在去日本之前，他穷困潦倒，衣食无着，但到了日本之后，因为满腹经纶，所以甚得日本上层尊重，又因为背后有东海商会和护卫军这大靠山，他的生活相当滋润。因此，他与当年初去时相比，不但没有因年老而变瘦，反而稍胖了些，颇有些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何语？”朱震沉声道。

    朱震先是向在那居中之座左右两边的二位行礼，这二位一个是尹焞，一个是谯定，都是程门之下的儒学大家，虽然名声比不得杨时或者朱震的恩师谢良佐，却也是如今的宗师级别人物了。

    其实周铨还有别的一些限制封地的方法，比如说，封地之中仍然要执行华夏法律，封地要推广华夏教育，要向中央缴纳税……这套方法如今还没有完善，但已经有一个十余人的小团体在专心琢磨了。

    前者是饱学之士或者自认为饱学之士的事情，普通百姓和一般读书人都插不进去，但后者不同，这燃烧的远征，被旧儒生骂作穷兵黩武，可对于一些野心勃勃之辈，则完全不一样。

    众人都看向侯仲良，知道这个问题是专门问他的。

    虽然胡安国口中直呼周铨之名，但却没有多少恨意，众人听出来了，却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对。

    但侯仲良不好说别的，只能含糊地将事情推到了周铨敬仰杨时好学尊师之心上来。

    这是儒家的通病，总以为只要读了圣贤书，学了圣贤之说，那么天下自然大治，万民皆尧舜了。在场的这些理学徒子徒孙们同样如此，在他们看来，赢得国是论战的胜利就是一切，至于胜利之后怎么治国——垂拱而治就是。

    朱震踏上酒楼的木板楼梯时，耳畔传来这样的声音，他哼了声，向那些吟诗的书生望去，都是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书生，想来也是从汴京国子监赶来的太子生。

    侯仲良闭嘴不语，等那年轻书生的师长呵斥了那小子两句，侯仲良才缓缓道：“胜又如何，败又如何，你们可曾想过？济王重实惠，我们胜了，汝等可曾有一套完整的礼法制度，可供济王治国所用？若是败了，我等名声扫地事小，二程先生的学说就此沉沦才是事大！”

    这可不是现在大宋封的那些有名无实的爵位，而是有封地的爵位！

    分封制必然会成为内战之源，所以周铨决定，这些册封出去的领地，规模必须受到限制，以防止其力量过大，反而威胁到中央。另外，这些田地虽然允许传诸子孙，但是三世之内，必须推恩，也就是由诸子孙平分，进一步削弱其力量。

    侯仲良年迈德高，甚至还微微点头：“济王虽无大仁，却有小仁，龟山先生在狱中不会吃苦，你们且放心。”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国是论战，不外乎两个结果，一是我们胜，二是我们败。”侯仲良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