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草木皆兵

疏忽。

    这时夏盈为项少龙添饭，后者笑问她旅途是否辛苦。

    这时他再无兴趣与此人纠缠下去，冷然道：“没事了，屈偏将可继续办你的事，改道一事，除你和吕将军两人外，不得说予第三者知道，否则以军法处置，明早我会告诉你采哪条路线前进。”

    邓甲露出骇然神色，盯着滕翼举在他眼前，不知是甚么东西正蠕动其中的布袋。

    项少龙心头发火，冷笑道：“现在我实弄不清楚屈偏将和吕将军谁是负责的人了？他刚刚才接了我的军令，现在屈偏将显然没把我的吩咐放在眼内，屈偏将可解释一下吗？”

    帐外忽传来扰攘人声，接着滕翼的声音在外响起道：“三弟出来一会！”

    肖月潭笑道：“还不懂争取时间？正蠢材！”

    人人面色沉重，默然无语。

    屈斗祁若无其事道：“若是如此，改变行程也没有用，他们大可在我们进入赵境前对付我，倒不若依照原定路线，打不过总逃得了。”

    这一着非常厉害，假若屈斗祁说不出原因，项少龙自可责他不从军令之罪了。

    滕翼将一把剑递给少龙，道：“看兵器的形式，这人极可能来自燕国。”

    项少龙奇道：“屈偏将似乎很介意我改变行程，未知是何因由呢？”

    滕翼微笑道：“这包在我身上，幸好天寒未久，待我到附近的地穴找找有没有我想要的帮手家伙。”言罢在众人大惑不解下，出营去了。

    项少虽鄙夷此人，但他提出的确是唯一行之法，点头道：“走是定要走了，但怎么走却虽从长计议，这么上千人的队伍，纵使行动迅速，但由于有大河阻隔，迟早会给他们追上。”

    果如肖月潭所料，邓甲矢口不认。

    各人听到这事时，均眉头深锁。

    滕翼毫无顾忌地探手袋里，熟练地取出一只毛茸茸的灰黑田鼠，递到邓甲面前笑道：“你招不招供？”

    项少龙很想说老子要怎样就怎样做，哪到你来说话，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淡淡道：“只畏屈偏将手下里有一人是奸细，就沿途留下标记，让敌人衔着尾巴追来，找寻适地点偷袭我们，特别在毗连韩境的地方，最是危险。”

    项少龙长身而起，到了帐门处，大叫道：“荆俊！”

    滕翼揭起小竹篓另一端的盖子，把田鼠放入竹篓内，再盖好篓子。

    帐内诸人里，当然只有他一人“切身体会”到田鼠的动作了。

    纪嫣然听罢他改赴齐国的因由后，惊异地道：“这位李斯先生确是识见不凡，对诸国形势的分析一针见血，对齐人爱好放言高论的风气，更是透彻若神明，想不到相府有如此人物，少龙可否引介与嫣然一晤？”

    荆俊亲自把竹篓口覆盖在他下体处，以绳索绕过他臀部缚个结实。

    屈斗祁故作恍然道：“若是为了此事，太傅可放心了，蒙帅早有吩咐，所以这十多天末将一直放出侦骑，如有甚么人跟踪我们，保证逃不过我的耳目。”

    里面立时传来田鼠动的声音，篓子和邓甲同时抖动起来。

    赵倩担心地道：“可是项郎早派人通知了在大梁的雅夫人，着她们在那里候你，这样先到齐楚，岂非至少要她们呆等一年半载吗？”

    滕翼沉声道：“你是何人？”

    邓甲昂然道：“我根本只是个畜牧之人，有甚么可招的？”

    项少龙知他完全崩溃了，向滕翼打了眼色，着他把田鼠出来。说实在的，他自己都很怕这小家伙，要他动手去，内心难免发毛。

    忍着气道：“屈偏将有否听过阳泉君派人来对付我们的事呢？”

    在一旁默听的肖月潭失声道：“甚么？”

    屈斗祁一呆道：“木伐尚未做好，河水又那么冷……”

    乌廷芳笑了起来，得意地道：“有我这大师傅指点，这几个丫头都不知变得多么厉害呢。”

    肖月潭冷笑道：“还想不认，你不但语带燕音，且牧人怎能在这等情况下仍昂然不惧，你还想骗人吗？”

    屈斗祁亦是精灵的，闻弦歌知雅意，道：“虽是早定下来，但除了末将，领军和太傅等数人外，连吕相都不知详细规划，所以太傅更不用担心这方面会漏出消息。”

    纪嫣然欣然道：“不过更令我惊讶的是少龙你的眼光，竟懂得指名要求李斯先生随行。”

    那汉子嘴唇一阵颤动，垂头惶然道：“小人邓甲，只是韩国牧民，途经此地，为何要动粗把小人擒拿呢？”

    其实不用他们软硬兼施，邓甲早崩溃下来，一面恐怖神色，呻|吟着道：“先把那东西拿出来再说！”

    屈斗祁提议道：“现在我们既知徐夷乱的人藏在对岸一处山头，不若暗潜过去，摸黑夜袭，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主帐内。

    这时天刚黑齐。

    项少龙学吕雄般蹲在另一边，拍拍他脸颊，柔声道：“乖乖说吧！若证明你说了实话，我们走一段路后就放了你。”

    屈斗祁一言不发，略施敬礼，怏然走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滕翼道：“我有一个提议，就是化整为零，兵分多路，如此敌人就不知追那一队才好，我们逃起来亦灵活多了。”

    不知是否给抓了一记还是噬一口，邓甲惨叫道：“小人招供了，今次是奉太子之命，快拿出来！”

    邓甲骇然道：“你们想干甚么？”

    乌言着和乌舒一声领命，押着他去了。

    屈斗祁摇头道：“你不说，那东西永远都留在这小篓里。”

    项少龙向围观的军士冷喝道：“你们还不给我去紧守岗位，两偏将请留步。”又回头对纪嫣然等道：“你们回到帐内等我。”

    滕翼冷然看着他正急速起伏的胸口，沉声道：“这田鼠走累了，快要吃东哩，你不是想待到那时才说吧！”

    屈斗祁微一愕然，双目闪过怒意，冷冷道：“蒙帅既把太傅安危交由末将负责，末将自然以安全为第一个考虑因素了。”

    项少龙断然道：“这是唯一可行之法，就这么决定好了。”

    刚回来的荆俊兴奋道：“项太傅！我们擒了敌人回来，莫要怪我，刚上岸就面对面撞上了这家伙在小解，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

    肖月潭道：“一切都待拷问了这邓甲再说吧！不过我若是他，认就是死，不认反有一线生机，故怎也不会招供。”

    屈斗祁干咳一声，跪下来道：“末将疏忽，愿受太傅罪责。”

    正和蒙武运剑练习对打的荆俊走入帐来，道：“太傅有何分咐？”

    原来燕国太子丹因廉颇围困燕国京城，他只能苦守，无力解围，唯有使出横手，派手下著名家将徐夷乱率领三千勇士，冲出重围，分散秘密潜入赵境，希望制造混乱，令赵人自动退兵。于是先有刺杀龙阳君一事，事败后又把收买了的齐人杀死，好嫁祸田单。

    项少龙心中叫妙，想不到误打误撞下，竟挫了两人锐气，不过形势险恶，亦快乐不起来，抢前扶起两人道：“只要大家能衷诚合作，应付危难，这等小事本人绝不会放在心上。”

    项少龙知她性格，乐得有人陪她聊天，点头道：“待会我便请他过来，与嫣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