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夫人吧!”
“砰!”乌舒飞起一脚,乌杰立即跌下马背,尚未站起来,给跳下马去的滕翼扯着头发抽了起来,在他小腹结结实实打了一拳。
乌杰愕然道:“这怎么成哩!我还要给项爷和滕爷引路,噢!”
项少龙和滕翼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心生寒意,都想起了当日出使魏国,临时改道时吕雄的反应。
项少龙忙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道:“琴太傅一向生活安宁,与世无争,项某实不愿看到太傅受俗世事务的沾染。”
琴清一身素白的孝服,在主厅接见两人。不施脂粉的颜容,更是清丽秀逸之气迫人而来,教人不敢正视,又忍不住想饱餐秀色。
滕翼愕然道:“他倒懂拣地方,那是到牧场必经之路,除非我们回头改采另一路线,否则就要攀山越岭了。”
荆俊哑口无言。
荆俊又表现出他天不怕地不怕、初生之犊的性格,奋然道:“若他们分作了两组,意图前后夹击我们,那我们就可将计就计,把他们分别击破了。”
庄襄王的遇害,说明了没有人能改变命运。就算他项少龙完蛋了,小盘上二十一岁登基后,当会为他讨回公道。
纪嫣然道:“这管中邪既是这么高明,当会如项郎所说的留有杀着,不怕我们掉头溜走。”
换言之,他怎也不会连累了这三个人。既是如此,何不尽量借助他们的力量,与吕不韦大干一场,再没有任何顾忌。
乌杰现出魂飞魄散的神色,崩溃下来,呜咽着道:“是少爷迫我这般做的,唉!是我不好!当他的侍从时,欠了他很多钱。”
由于路途绕远了,到晚上时,离牧场仍有二十多里的途程。
项少龙和滕翼又把那乌杰盘问一番,问清楚了乌廷威诓他入局的细节,果然有嫪毐牵涉在内。
就像立地成佛的顿悟般,他猛然醒觉到,与吕不韦交手至今,一直处在下风的原因,固因吕不韦是以有心算无心,更主要是他有着在未来八年间绝奈何不了他的宿命感觉。若他仍是如此被动,始终会饮恨收场。
项少龙长长吁出一口气,振起雄心,加鞭驱马,和荆俊奔过清晨的咸阳大道,朝在望的琴清府奔去。
项少龙心中暗叹,吕不韦早便看穿了乌廷威是他们的一个可击破的缺口,可怜他们还懵然不知,以至乎处处落在下风。
项少龙既生疑心,诓他道:“就由乌杰你和荆爷去接夫人好吗?”
各人心中恍然,暗呼幸运,若非项少龙忽然要去接纪嫣然一起离城,今趟真是死了都不知是甚么一回事。这条毒计都不可谓不绝了。
琴清先吩咐下人去通知纪嫣然,然后蹙起秀长的黛眉,沉吟起来。
腰胁处中了乌舒重重一下膝撞。
纪嫣然叹道:“他终是廷芳的亲兄长,可以拿他怎办呢?”
他们则藏身在五百步外一座小丘的密林里,弓矢都准备在手,好给来犯者一点教训。
琴清低头把“身不由己”念了几遍,忽然轻轻道:“项太傅有否觉得大王的驾崩,来得太突然呢?”
滕翼欣然道:“二弟终于回复了邯郸时扮董马痴的豪气了。”
在这空气清新、远离咸阳的山头处,阳光由地平处透林洒在纪嫣然动人的身体上,使他这几天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和情绪上的沉重负担,暂且解放出来,灵台一片澄明空澈,全无半丝杂念。
可是加上有形可疑的人似是要到乌府偷袭,使他们根本无暇多想,只好匆匆赶返牧场,这样就正好掉进了吕不韦精心设置下的陷阱里了。
项少龙道:“他们准备在甚么地方偷袭我们呢?”
大厅的布置简洁清逸,不含半丝俗气,恰如其份地反映出女主人高雅的气质和品味。
滕翼神情凝重道:“今次伏击我们的行动,由吕不韦麾下第一高手管中邪亲自主持,虽只有一百五十人上下,但无不是相府家将里出类拔萃的剑手。图管家竟对此一无所知,可见相府的实权,已逐渐转移到以莫傲和管中邪这一文一武的两个人手上去。”
滕翼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道:“三弟醒来了!”
于是吕不韦借宴会之名,把他引来咸阳。庄襄王横死后,诈他出城,在路上置他于死地。
项少龙还是首次与这绝代美女毫无避忌地直接对望,强忍着避开目光那种心中有鬼的自然反应,叹道:“我的脑袋乱成一团,根本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岂知直等到残月升上中天,仍是毫无动静。
这美女娇吟一声,醒转过来,不好意思地由项少龙怀里爬了起来,坐在一旁睡眼惺忪道:“管中邪没有来吗?”
首先,吕不韦见在红松林害不死他项少龙,转而向乌廷威这一向沉迷酒色的人下手,由嫪毐通过一个青楼名妓,加上相府的威势,再利用他嫉恨不满项少龙的心态,把他笼络过去。
滕翼点头道:“幸好我们早有预防,但吕不韦将会因此更顾忌我们,此乃是必然之事。哼!现在我们该怎办呢?”
点头道:“就让管中邪再多活一会,我们回牧场去吧!”
他们昨夜已没有阖过眼,今天又赶了整日路,连项少龙和滕翼这么强壮的人,都支撑不来,频打呵欠。
要知项少龙在乌家的子弟兵中,地位之高,有若神明。这乌杰在他面前,由于有这心理的弱点,自是进退失据。
想到这里,整个人轻松起来。
滕翼、荆俊、十八铁卫和那报讯的乌杰,与一众精兵团团员,慌忙随他停下来。
荆俊把乌杰缚在一棵树上,遣出十八铁卫布防把风。
营地在一条小河之旁。
项少龙大感头痛,无言以对。骗她吧!又不愿意这么做。
项少龙苦笑道:“我打个转便会回来,唉!这世上有很多事都使人身不由己的。”
项少龙冷然道:“这没有甚么人情可言的了,就算不干掉他,至少要押他到塞外去,由大哥把他关起来,永不许他再踏足秦境。”
荆俊看呆了眼,连侍女奉上的香茗,都捧在手上忘了去呷上两口。
项少龙醒来时,发觉纪嫣然仍在怀内酣然沉睡,晨光熹微中,雀鸟鸣叫,充满初春的气象。他感到心中一片宁洽,细审着纪嫣然有若灵山秀岭的轮廓。
当乌廷威以邀功的心态,把乌族准备撤走的事,泄露了给吕不韦后,这大奸人遂立下决心,要把他项少龙除去。
项少龙心中苦笑,吕不韦至少还可风光八年,自己往后的遭遇则茫不可知,这段日子真是难捱。
滕翼答道:“当然是回到了牧场去,等候好消息,亦使人不会怀疑他。至于乌杰,管中邪自会杀人灭口。”
众人待要营时,项少龙道:“且慢!图先既说得管中邪如此智勇兼备,我们出城的时间又延误了整个时辰,他不会不生疑心,只要派出探子,不难发觉我们已经改道而行。小心驾得万年船,我们就算高估了他,总比吃亏好多了。”
项少龙心情转佳,道:“这家伙就交给二哥问话,我和小俊到琴府去,接了嫣然后再作打算好了。”
滕翼道:“你真是少不更事,只懂好勇斗狠,若被敌人缠着,我们如何脱身呢?”
琴清的目光紧攫着他,仍是以那种冰冷的语调道:“那项太傅究竟在大王耳旁说了句甚么话,使大王听完后可放心地瞑目辞世呢?当时只有政太子一人听到,但他却不肯告诉我和姬后。”
乌言着和乌舒两人,在滕翼的手势下,由后催骑而上,左右两把长剑,抵在乌杰胁下处。
纪嫣然道:“大舅爷现在何处?”
他或不能在这八年内干掉吕不韦,但历史正指出吕不韦亦奈何不了小盘、李斯、王翦等人。
项少龙心中燃起希望,沉声道:“大老爷是否真的死了?”
乌杰摇头道:“那只是骗你的。牧场甚么事都没有发生,少爷要对付的只是你们三位大爷,否则我怎也不肯做。呀!”
滕翼与荆俊对望一眼,都泛起无奈的表情,回牧场乃急不容缓的一回事,怎容得起这时间上的延误。
琴清见他脸色数变,正要追问时,纪嫣然来了。
而事实上乌廷威虽然不肖,但针对的只是项少龙,并非丧尽天良至弑父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