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后一面

说，这本是项少龙三个条件中最弱的一环，群臣登时起哄，议论纷纷。

    滕翼笑道：“真想不到这两个小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反怕了升官发财，真是笑煞旁人了。”

    项少龙向滕翼等打了个道别的手势后，扯着昌平君兄弟去了。

    小盘首先表示了对鹿公的哀悼，宣布了大殓将于七日后举行，当然是由他亲自主持了。

    大殿内一时静至落针可闻。

    这几句话说得极不客气，吕不韦脸色微变，向王龁和蒙骜使个眼色，闭口不言。没有了朱姬的支持，他哪敢顶撞小盘。

    项少龙细审她的玉容，只见她脸色红润了起来，一对秀眸闪烁着今人惊心动魄的奇异神采，失去了的艳光似又重现粉脸之上，心中欢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周薇见乌果差点是肩碰肩地贴着她跪下，先狼狈地瞪了乌果一眼，才惶恐道：“大爷，小薇……”

    赵雅明显地消瘦了，容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少了往日的照人艳光，却多添了三分憔悴的清秀之色，看得他的心扭痛起来。

    赵雅“噗哧”娇笑，俏眼闪亮，再献上香吻，才道：“扶人家起来吧，睡得人家累死了。”

    赵雅贴上他脸颊，看着亭外雪白的世界，微笑道：“你是说以前吗？是感觉自己完全没有气力，坐和站都会头晕，有时想起你，心会痛起来。但现在一切都很好了，还很想吃东西哩！”

    滕翼、荆俊、十八铁卫负责护行。

    项少龙从容道：“左相之位，辖下大部份均为军政统属，故此人必须来自军方将领，且为了稳定军心，此人须像徐相般乃出身自我大秦本土的军将，如此才可教我大秦兵将心悦诚服，此条件至关紧要，绝不可草率视之。”

    大殿倏地静了下来。

    项少龙身为太子太傅，地位尊崇，居于杜璧之下，打后还有近三十人。

    小盘大喜，向朱姬请示了后，欣然道：“项太傅请直言，不要有任何顾忌。”

    原本没有可能的事，就这样变成事实了。

    蔡泽倚老卖老，躬身道：“左相国之位，事关重大，若非德高望重之人，必不能教人倾服，未知太后和储君心中的人选是谁呢？”

    赵雅眼中射出海漾深情，含笑摇头道：“不！那只是一种感觉，现在我只要你抱着雅儿，让雅儿知道项少龙仍是那么疼我，雅儿已心满意足了。”

    项少龙听得心中暗叹，想到若这番话由小盘这未来秦始皇说出来，哪会征询各人意见。

    赵雅微笑道：“我的病是不会好的了，但只要在最后一段日子能和我最心爱的人在一起，老天爷便再不欠我赵雅甚么了。”

    项少龙先谢了小盘的允同，微笑道：“第三个条件，是此人必须年青有为，以能陪伴储君一同成长，藉以保证政策的延续。这立论虽似大胆，但其中自有至理，只要细心一想，便知其中之妙。”

    乌廷芳欣然道：“她们三姊妹相会，甚么人都不肯理会了。”

    王龁乃王陵同族之人，闻言欣然道：“王陵大将军确是最佳人选了。”

    关键处自是先取得了嫪毐和朱姬的支持，而如此一来，嫪毐和朱姬的一方，亦与吕不韦公然决裂，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王龁等想不到小盘如此强硬，一时间不敢冒失发言。

    赵雅柔情似水地微笑道：“美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我还记得第一次在邯郸街头见到你时，那时你衣衫褴褛，一副落魄模样，可是那种比任何王侯贵胄更骄傲的爽飒英姿，便使雅儿无法按得下心中的情火。”

    纪嫣然笑道：“好了！快进房看雅姊吧！她该睡醒了。”

    快到后宅时，香风扑至，田贞、田凤两人奔了出来，投入他怀里，喜极而泣，像两只抖颤的美丽小鸟儿。项少龙拥紧两人，进入大厅。

    项少龙倒在床上，与她相拥而眠，脸脸相对，一对手爱抚着她动人的肉体，叹道：“雅儿你瘦了！”

    他哪有理会的闲情，走了尔步，脚步声响，一把女声在竹林小径间娇呼道：“大爷回来了！”

    项少龙事实上真舍不得离开这舒服得他直沁心脾的榻子，无奈下把她拦腰抱起，并坐床沿。

    项少龙与太子丹回到乌府，徐夷则等做梦都想不到他转个身便救回了主子，无不大喜如狂、感激零涕。项少龙心悬赵雅、乌廷芳、宝儿等，告了一声罪，把招呼太子交给陶方和滕翼，忙往内宅走去，遇上的婢仆，见他回来，人人神情兴奋，恭敬施礼。

    项少龙见小盘从容自若，隐有未来秦始皇的气概，心下欣悦。

    王龁怒喝道：“楚人实在欺人太甚，以为送上春申君首级，割让五郡，就可平息我们的怒火，确是太天真了。”

    现在项少龙回来了，无论在实质上和心理上，他都感到形势大改，哪还不乘机伸张君权，借打击吕不韦来达到震慑群臣的目的。他若非这样的人，日后就轮不到他来作始皇帝了。

    蒙骜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请问项大人，另外两个条件又是怎样呢？”

    周薇挣脱了他的掌握，大嗔道：“你快给我滚，人家要服侍大爷。”

    他实在太伤感劳累了。

    现在与吕不韦的斗争愈趋激烈，随时有被伏击行刺之险，所以各人每次出入均非常小心。

    项少龙心中恍然，知道乌果这家伙看中了周薇，正着力追求。

    哈哈一笑道：“蔡公说得好，不过微臣以为尚未足够，愚意以为有资格补上徐相此位的人，必须符合三个条件。”

    ◇◇◇◇◇

    百官跪拜行礼中，小盘稳坐王座，朱姬坐于其右后侧处。

    项少龙见她美目异彩涟涟，心中欢喜，道：“雅儿你定要康复过来，好陪我去游山玩水，尽情享受。”

    这回轮到朱姬说不出话来。因为若说德高望重，何时才轮得到昌平君？项少龙望向站在阶台上守卫一侧的昌平君，只见他垂头不语，胀红了脸，显是心中惊惶，知道若这时不为他制造点声势，待群臣全体附和蔡泽，说不定朱姬会拿不定主意。

    项少龙心中暗笑，看也不看气得脸无人色的吕不韦，带头跪拜下去。

    赵雅吻了他鼻尖，欣然道：“我为了你那对顽皮的手着想，已每天强迫自己吃东西了，还要责怪人家吗？唔！记着不可翻人家的旧账，一句都不准说。”

    这么一说，等若把王绾或蒙骜当左丞相的可能性完全否定了。而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只有杜璧和王龁，昌平君仍差了一点点。

    刚进宫门，昌平君和昌文君兄弟把项少龙截着，走到一旁说话。两人又惊又喜，显是知道了在他提议下昌平君被挑了作左丞相的候选者。

    各人正待禀奏，吕不韦首先发言道：“太后、储君明鉴，我大秦现今正值多事之秋，先有东郡民变，接着徐相在魏境遇袭身亡，鹿公又因忧愤病故。诚宜立即重整朝政，填补空缺，励精图治，再张威德。”顿了顿，又冷哼道：“血债必须血还，否则东方小儿，会欺我大秦无人矣！”

    赵雅的逝世，使项少龙感到自己在邯郸的过去也随之而埋葬在时间的洪流里。与自己有关系的三位赵国王族美女均先后死去，每一趟都狠狠打击了他，到这刻他已有麻木不仁的感觉。

    在一般的情况下，像他这种守城的武官，根本没有参加早会的可能。幸好项少龙另一个身份是太傅，传统上当储君尚未成年，太傅在特别钦准下，是可出席朝会的。

    小盘冷冷审视众人的反应，淡然道：“是否须向楚人讨回血债，因此事内中另有隐情，暂且按下不提。至于徐相和上将军空出来的两个遗缺，寡人与太后商量过后，已有主意。”

    项少龙这才大觉不妥，剧震道：“不准说这种话，你很快就会好过来的。”

    田氏姊妹识趣地拉走了那名俏婢，待房内只剩下他和赵雅时，他坐到榻沿旁，心中高燃爱火，仔细打量这多灾多难的美人儿。

    赵雅淡淡笑道：“看！这大雪多么美丽，把人世间一切丑恶的事都净化了。雅儿虽有过很多男人，但真正爱上的只有少龙一个，其他都忘记了。本来我在大梁早该死去了，只是知道还有机会再见你，才坚持着撑到这一刻，刚才若非你唤我，恐怕再醒不过来了。少龙啊！不要哭好吗？”伸手以衣袖为他抹拭热泪。

    项少龙吻了乌廷芳的脸蛋后，田氏姊妹兴高采烈地左右扯着他朝东厢走去。到了其中一间幽静的房内，赵雅仍熟睡未醒，一名俏婢在旁看护。

    项少龙把项宝儿交还纪嫣然，顺口问道：“致致和柔姊呢？”

    朱姬首次发言道：“军政院大司马一位，由王陵大将军补上，众卿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