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巫宫之行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幸好这些帐幕都是为寒冷的天气而制的，外一层可防雨雪，内一层能保温。

    众人的心都在忐忑跳着。

    强烈的风雪呼啸着，摇撼着我们，撕扯着衣袍，推得我们东倒西歪，举步维艰。

    纵使穿着雪鞋，但刚下的新雪仍非常松软，一脚踩下总要陷进雪里去，要费力拔出脚来，使我们想走快点也不行。

    一切都是白蒙蒙的。

    我们把遮脸的雪幕拉下来覆着脸孔，扣紧在棉革的领口处，顶着迎面打过来的雪花。

    巨灵道；“如此说来，若我们能杀掉连丽君和巫奴，再禁止任何人踏进巫宫附近方圆五十哩的地方，说不定就等若把他囚禁起来，令他无法作恶，唉！”

    小湖睡意蒙胧地躺在谷底，身上盖着一层淡蓝色的薄冰，似还没有从严寒里苏醒过来。

    一望无际的雪地毫无生命的感觉，只有结着冰的石块点缀着这荒凉的景色，天空永远是灰暗的，没有一点变化。

    谈笑着的四女静了下来，望往素真。

    我们分成了三组，围着火堆进食。

    战恨搭着我的肩头道：“大剑师不是有方法可看到远方的事物吗？为何不看看巫帝的情况，至少可以看到连丽君和那些巫奴布下了什么对付我们的陷阱。”

    众人期待和充满惧意的自光全集中到我身上。

    众女欢呼起来，抢着滑下去。

    我向身旁的小风后宁素真道：“你可爱的笑容到那里去了。”

    我向西琪送出心灵的讯息，让我和她的灵能轮流在每一个人体内相遇，擦出爱的火花，让每一个人把灵能吸收和据为己有，刺|激发挥每一个人的潜在力量。

    西琪皱眉道：“巫帝既想我们到巫宫去，为何要毁掉我们的交通工具，又藉狼群来杀我们的人？”这是个没有人能回答的问题？

    黑暗里，这爱的游戏仍热烈地继续着。

    我精神一振，不禁暗责自己放着唤天法师这个乖女儿不问，还暗怪唤天的笔记写得不详尽，忙问道：“我的岳父怎样说？”素真欢喜地看了我一眼，道：“父亲说！巫帝对圆球上所有生命都充满了深刻的仇恨，有着把一切毁灭摧残的倾向，但他并非是疯狂的，而是拥有比人类更优胜的智慧，所以每一步都是深谋远虑，计画周详，这还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我们必须救回公主，所以亦难逃和他正面对仗。

    充盈着爱意和温暖的灵力一个接一个传递过去，就像一道清泉，由一个潭流往另一个潭，生机流转着。

    不如何时，风灯燃尽。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不能了解，但又是实质存在着的邪恶力量。

    我很想把素真、青青、姣姣留在红京，不用随我们冒险，可是她们怎也不肯答应，到最后我终于屈服。

    在废墟里异物的支持下，我们会否例外地创出奇迹。

    是否他仍未预备好见我们呢？

    我和众女挤在帐幕里，拥被而坐。

    巨灵和战恨此时走了过来，皱眉道：“那些巨犬怕什么呢？总不会是峡外的狼群吧？”

    在漫天大雪里，我们坐上二十多辆受过特别训练的巨犬拖拉的雪橇，朝八十多里外大雪原中心巫宫所在的地渊进发。

    灰爪赶到我身旁大叫道：“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避过这场风雪！”

    淡如竭力叫道：“女儿和鹰族的战士们，让我们齐唱巫国的情歌。”

    刚离开峡谷，老天像和我们作对似的，雨雪夹在风里，朝着我们大撒冰粉。

    姣姣最是躁急，走得快了点，失却平衡，就那样滚了下去。

    我们这队远征军，是否只是自动走进虎口里的一群羔羊？

    我们避无可避下，和那股邪力撞个正着。

    雪鞋等若小型的雪橇，鞋底装了精铁打制的窄长方板，头尾都往上翘起，使我们能像船般浮在软柔的雪地上，不致陷进雪里去，在雪坡时，更能滑翔而下，否则也不知如何去走那剩下来的六十多哩行程。

    无论我们多么勇敢，始终是人类，而以往的事实早证明了人类并非他的对手。

    众女的热爱潮水般往我涌来，而我的爱则像滔天巨浪般往她们涌去。

    欢笑声里，我们暂时忘却了巫帝的威胁。

    灰鹰道：“你怎知他不清楚你的实力？”淡如道：“我曾和兰特研究过这问题，都认为巫帝的力量只能在某一特定范围内有效，超过了这范围，他的精神力量使到不了那里去，否则不需要通过巫神去控制大小洋洲，连莒君亦不用到巫宫去向他请示。”

    又或者他下一步的目标才是他们呢？

    明悟由我心中升起，忽然里我彻底明白了唤天巫神笔记里的话。

    姣姣、青青、叶凤和雪芝情绪高涨，不住互相调笑着，为本应冷穆的气氛注进了一点生机。

    巨灵骇然道；“它们是否中了毒？”淡如道：“不！是巫帝残杀了它们。”

    淡如掀下斗蓬和脸幕，露出绝世容颜，指着山岭那边道：“那处叫伏神岭，中间有条凿出来的路，走过那里后，就是巫渊的入口了。”

    淡如身为巫神，灵觉最是敏锐，一震道：“琪琪说得不错，的确没有那种感觉了。”

    当两股灵能相遇时，爱的浪花激溅着，然后分了开来，但明显地增强了，感觉上却备添温柔和暖热，有若男女交欢。

    我们依着屠龙供给我们的地图，在太阳下山前抵达唯一可以避风的一个小山峡，在那里扎营生火。只是一个下午，走了足有十二哩路，这种运输的狗车，在雪地里比得上草原上策马疾驰。

    、灰鹰冷冷道；“六剑师！杀了灰鹰吧！他绝不会临阵退缩的，除非是死了。”我大感头痛，往倩儿望去。

    我们的心灵感到一股庞大无匹的邪恶力量在前方铺天盖地直逼而来。

    巫帝是个我看不透的敌人，假设我掌握不到他的动机和阴谋，今次必败无疑。

    有人更忍不住往四周望去，看看巫帝是否在冷冷地暗中窥伺算计着我们。

    眼看地渊在望。

    我不住送出充盈着爱的灵能，又接受着其他人送予我的爱。

    砾石磨着橇底，发出嘎嘎的难听响声，令人担心橇底会被磨穿。

    战恨道；“想不到全是好汉子好娇娃！”

    我好奇心大起，跟了过去，亦楞在当场。

    营地外的远方不时响叫着饿狼凄厉得使人毛骨悚然的长嘶。

    自从得到魔女刃内蕴合着百合真爱的异能后，每逢危险来临前，我总能生出警觉，预先看到将来，但自进入雪原后，这能力消失了，否则或能阻止昨晚惨剧的发生。

    我搂着西琪坐了起来，犹有余悸地道：“真厉害！”

    那就像你全力往前狂奔，忽地撞在一堵此前并不存在的厚墙上。

    我们在松软陷足的雪坡与雪坡间跋涉着。

    第一程陪我的是姣姣和素真。

    初时我们还以为它们是冷死的，但当看到它们眼耳口鼻瘀黑的血痕时，才明白它们的死亡是因着另一个可怕的原因。

    我感到灵能突破了昨晚在帐内和众女玩那爱之游戏的最高峰，还不住往上攀升。

    我知道不能任此发展下去，否则除我和西琪外，谁都会被冻死。

    巨灵战恨等的叫唤声似从星际的遥远处传来。

    巨灵对我只是苦笑，颇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哀味道。

    我向倩儿道：“灰鹰到那里去了？”她旁边的穗儿答道：“灰鹰和他的手下发现了什么似的，到了峡外去。”

    我心中一动，想起唤天巫神笔记内曾提示人类的爱对巫帝来说等若封喉的毒药，隐隐里我感到与巫帝斗争决胜的关键或可在我与众女的热恋里寻得。

    甜入心脾的春意在帐内荡漾着，使我们的情绪安定平静了下来。

    没有人敢下断语。

    青青向她取笑道：“你想兰特放过你吗？要不要我为你申请免役？”西琪横我一眼后，向两人道：“你们放心吧，今晚帐内没有人能逃过大剑师的色爪，不过他现在真的是要和我们玩一个游戏。”

    他为何要我们停下来。

    战恨吁出一口凉气道：“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素真是否想说巫帝让我们到巫宫去，绝非因为想亲自杀我们以泄一时之快，而是背后必然有着对他有利，对我们有害的大阴谋。”

    巫帝的邪力不但被压了下去，还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我们的外衣和斗蓬沾满了冰雪，不时要用力把它们抖掉，否则棉革会破裂开来，那就代表了要接受冷冻致死的命运了。

    我们都明白他为何要叹息，是因这个好方法对现在的情况毫不管用，因为公主已落到他手上。

    每一个人都会变成爱的种子，当有一天这种美妙的爱经他们广泛灌输出去后，整个人类都会生出变化，变成新一代的人类。

    我们虽身裹棉革毛皮，又有篝火取暖，仍感到气温骤降。

    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闪耀着，有人甚至掉下热泪。

    第三天的正午，连丽君的鹞鹰传书飞抵红京。

    姣姣等失去了谈笑的兴趣。

    众人松了一口气。

    不明不白下，我们失去了八个好手，死了二百多头雪犬。

    坐在对面雪芝和穗儿间的战恨脸色阴沉之极，点头道：“我亦发觉到这反常的情形，只是不明白为何如此吧！”

    我禁不住向淡如问道：“以前你们是怎样到巫宫去的亍，”淡如答道：“我们称巫宫所在处是世上最寒冷的地方，不过每次到那里去，天气都好得很，从没有现在这情形，噢！难道……”我们交换了眼中的恐惧，同时想到这天气可能是巫帝以邪力在背后操纵的，若是如此，他的力量确非我们所能比拟。

    倩儿垂下头坚决无回地道；“倩儿会听大剑师任何说话，除了是要我离去。”

    西琪来到我旁边坐下。

    岩石因冰冻和风化，碎裂成形状不规则的石块和岩层，尖利的石块若利刃般使人不敢投足其上。

    西琪和我坐着。

    那邪力充满着绝望、毁灭和仇恨。

    我记起在淡如神经内遇上的那股冰寒，和封闭着连丽君心灵那股邪力。

    在她的带头下，众人以颤抖着的声音唱了起来。开始时，歌不成歌，音不成调，但很快愈来愈多人加入高歌的队伍，愈唱愈起劲。

    我们很快掌握了操控它们的技巧，巨灵和战恨两人童心大起，此拚起来，远远在前方领先着。

    巨灵来到我身旁坐下，像怕给人听见似的低声道：“大剑师有没有发觉到，来了这后，不但找不到任何生物的痕迹，连狼叫都听不到。”

    我和西琪的灵能像一个乾涸了的湖给注进了无限的爱之甘露，由弱转盛。

    五女定下了规矩，轮流坐到我的雪橇上。

    众人当然知道我们不是要连夜赶往巫宫，而是藉灵力潜越大地，去探查巫宫。

    众人抖颤着爬了起来，一仆一倒地奋起余力围成一个巨大的人圈，手连手坐在一起。

    潜藏在我体内，以前没法发挥出来的力量亦被激发起来，使我像找到了新的宝藏。

    一个全新的时代将会来临。

    加上我们坏透了的心情，无一物非阴郁和不友好的。

    那是美至难以形容其万一的妙景。

    众人欣然应允。

    失们在湖旁竖帐生火，准备晚膳。

    我们围着篝火，共进晚膳。

    我们不但要抵受风雪的冰冷，还要忍受心中因恐惧而来的寒意。

    众女纷纷掀起斗蓬脸幕，来到我旁。

    我为之拍案叫绝，正欲如法施行。

    众人都露出紧张的神色。

    战恨骇然四望道：“他何时来的？”我狠狠道：“这是他邪力所及的范围，他要杀这些雪犬应是轻而易举的事。”

    落日的余辉从山背后斜照着，把玫瑰色的光泽投在小湖的冰面，神秘凄迷。

    每一个人都会死得很惨。

    若巫帝的邪力远超过我们，我们还凭什么向他挑战？

    我把她拥入怀内，柔声道：“你想到了什么？”淡如低声道：“巫帝既能在较远峡谷处把雪犬杀死，又能使人迷失本性，走到谷外投身狼群自杀。现在我们深入到他邪力最强的范围内，岂非随时任他宰割？”西琪有点难以启齿地道：“如姊说得不错，自离开峡谷后，愈朝巫宫走去，我愈有被人在旁虎视眈眈的感觉，好像半点秘密都藏不住，完全透明和赤|裸裸的样子。”

    姣姣的笑声传来道：“晚餐预备好了！”

    我真的不明白他想我们怎样。

    野狼群的嗥叫声忽远忽近，追踪着我们，不时在结着冰花的树丛后看到它们的影踪。

    走了才十多步，灰鹰和他手下们的争辩声立时传进耳内。

    西琪忽地脸色一变，骇然道：“巫帝又来了！”

    姣姣半信半疑道：“兰特真有这种本领吗？为何那天不对我施展？”众女大奇望向她，这才知道那天我是凭真实本领降伏了这任性刁蛮的娇娇女。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有同样的可怕感觉。

    我心中一热，叹道：“好吧！要死就死在一块儿。”西琪来到我身后，把我抱紧道：“兰特！你千万莫要气馁，若你变成如此，我们更没有希望战胜巫帝了。”

    我跳了起来道：“所有人围成一个大圆，琪琪到我的对面去。”

    巨灵大喜道：“那是否说巫帝的邪力并非强过大剑师和琪琪的太多，所以他也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又或为了阻止你两人去查探他，现在仍未能在损耗里回复过来，所以没有余力到来监视我们？”我却知道实况并不是这样的，他的力量确比我们强大得多，但事实上他现在确不在附近，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我愕然道：“对我失去了信心吗？”素真道；“不是对你失去了信心，而是记起了父亲说过关于巫帝的事。”

    那是比男女欢好更动人的感觉。也等若我同时和她们热烈忘情地做着爱。

    虽知他在我耳旁大声叫嚷，传入我耳内的声音仍是模糊不清，似由大地另一边随风断续地吹送过来。我打出同意的手势，回应道：“那里有避风雪的地方？”灰鹰指着左方哩许外地势较为起伏处，表示就在那里。

    那再不只是我和西琪的灵能，还有淡如本身的媚力和众女热烈的爱意。

    两女言笑甚欢，我却是心情沉重。

    我解释道；“我怕的是给他知悉我的实力，起了防范之心，就不能收攻他个措手不及之效了。”

    巨灵和我并肩走着，感动地道：“看来没有一个人肯离开。”

    这次连我也清楚感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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