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溃不成军

    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个弱点。

    庞斑一声长笑，迅速无比的身子去势，忽地放缓下来，似要定在半空。

    韩柏心中一惊，此人声音含蕴着强大的气劲，显是高手里的高手，自己全无受伤时，或者仍未是他的对手，何况自己的伤势仍差一点工夫才完全痊愈，此消彼长下，交起手来，实是有败无胜。

    碧梦颤声道：“门主！我们──”

    莫意闲快意大笑说：“小贱人竟想玩我，也不想想我莫意闲是何等样人，咦！原来是袖内暗藏毒针，哼！这针原本是想来行刺我的吧！是不是？”

    柔柔自少便给莫意闲收作姬妾，从未接触过其它男人，这一刻给这体魄健硕充满男性气息的男子紧搂怀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情不自禁下反手将对方搂着。

    谢峰呆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跺脚，转身便去，鸿达才和郑卿娇两人呆了一呆，亦弹起身追着去了。

    小艇硬生生裂开。

    黑暗中劲风呼呼，躺在帐边的柔柔也不知两人过了多少招。

    浪翻云脚下踏着小艇碎开后的一条长木，速度蓦地增加，水浪翻往两旁，箭般往敌船追去。

    白道众种子高手们一齐愕然。

    柔柔惊叫起来，显是感到被褥下有人。

    那柔柔却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这包围网最弱的一环，亦是这三个人，这并非说他们的武技最低微，而是云清曾和韩柏交手师老无功，早挫了锐气；冷铁心则在范良极手下吃了暗亏，信心大幅削减；沙千里早先在小花溪受庞斑压力下黯然而退，斗志已失。所以假若庞斑拣他们这一方向离去，可说是轻而易举，他们亦是心知肚明，故此特别对庞斑的舍弱取强深有所感。

    “啪勒！”

    “辟勒！”

    莫意闲狞笑道：“小骚|货，让我先将你弄至半生不死，才想想如何折磨你，哈哈哈！”

    衣衫碎裂的声音响起。

    这时连久未作声的冷铁心、云清和沙千里三人也禁不住要佩服庞斑的气势，因为若他避开表示有意拦截的谢峰等三名长白派高手，便难免予人有“逃走”的感觉。

    柔柔隔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是……是的！”

    柔柔喝道：“不要过来！”

    莫意闲道：“好！好！我不过来，我不但不过来，还走远一点，你满意吗？”

    在他们心中，纵使秦梦瑶保持中立，已使他们大大不满；何况刻下竟要代庞斑应付不舍的挑战。

    韩柏故作惊奇地道：“什么！他气得要用扇来煽掉怒火？”

    柔柔虽早知有人藏在被内，但忽然间背上给人按上，仍吓了一跳，接着内劲透体脉而入，直传上右手，又见莫意闲丑恶之极的肥躯一座山般向她压来，豁了出去，一掌击出，正中莫意闲胸口。

    “啪！”

    韩柏心中大喜，哪敢再迟疑，探手出外，贴上柔柔滑嫩坚实的裸背，收摄心神，低喝道：“出掌！”

    只有三个人反应比较不同。

    莫意闲奇道：“但你不知我有很多令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吗？”

    众人眼光不由落在他的胖脸上。

    他并不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因为除非是庞斑亲自出手，上官鹰、翟雨时等在凌战天的支持下，是足可应付任何危险的。

    云清缓缓来到他的身边，关切地道：“大师刚来此地，还未有机会往韩府去，不如趁现在到韩府落脚稍息吧。”

    第一个是书香世家的云裳，美目射出深思的表情，纤手按在丈夫向清秋的肩头，制止了自己的男人表示心中的不满。

    莫意闲再叹道：“你们不用说了，刚才我偷偷跟在你们身后，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也听得很清楚。”

    “咿呀！”

    莫意闲怪声怪气道：“为什么不作声了，呵……定是全身麻痹了，让我给你揉揉吧。”手掌磨擦身体的声音响起。

    微响传来，接着那碧梦道：“门主！饶了我们吧。”

    “嗦！”

    在配合上，可说是无懈可击。

    手掌拍在头上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头骨爆裂的声音，也不知是两女中那一个，连惨叫也来不及，便香消玉殒。

    浪翻云撑着小艇，不徐不疾地在湖面上滑行，神态从容自若，不知外情的人看到，定以为他是想深夜游湖。

    不舍抱着程望的尸身，默然不语。

    谢峰心头一寒。

    可惜直到他面对庞斑时，才体察到庞斑的真正实力；完全摸不到底的实力。

    一艘三桅大船正迅速逃走。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声冷哼由被褥外传来，韩柏悠然醒转，只觉体内真气充盈，说不出的舒服，默察伤况，除了经脉仍有点不畅外，几乎就像从未受伤那样，心中大喜。

    这代表了对方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把握得非常之好，只有深悉怒蛟帮内部情形的人，才能如此。

    不舍怎听不出她语气中有退出之意，这次应|召而来的各派高手共十八人，一人已死，一人虽生犹死，若再少了书香世家这两名高手，便只剩下十四人，假若这些人中再因韩府凶案而分裂，便更七零八落了，还如何能和以庞斑为首的力量对抗？

    那柔柔声音提高了少许，激动地道：“出气！我们八姊妹已给他杀了六个，最惨是春花，给他活生生鞭死，我真希望春花那杯毒茶可以结果了他，最多我们陪他一齐死。”

    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确是深不可测，已超脱了一般的武学常规和争战之道，若群战不免，激起庞斑的杀机，拼着内伤加深，也不会留下任何活口，若那情况发生，白道将沉沦不起，休想在数十年内回复元气。

    谢峰怒哼一声，他身旁男女立时亮出双斧和拂尘。

    杀气忽起。

    他也是第一流的好手，立时收摄心神，飞身而起，截击庞斑。

    莫意闲阴声细气道：“不要担心，我早说过不会怪你们的，唉！逍遥八姬中以你两人姿色最佳，亦最得我宠爱，所以即管我饮醉之时恼恨填膺，也没有失手找你们来泄愤。”

    风声响起。

    庞斑已非昔日的庞斑，他已晋入另一层次，另一种境界，使他们针对他而定下的策略构想全派不上用场。

    反而韩柏全神贯注着莫意闲的动静，一点也感不到怀内女人的反应。这时他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半边身在与莫意闲的硬拼下，差点连感觉也失去了，兼之又要保护怀内之女，实在落处下风，喜的是莫意闲的内力始终不及范良极精纯，虽及时勉力反击，仍然伤上加伤，否则也无需每一轮攻击后，都要调息后再出手了。

    在众人喝驾前，庞斑长笑而起，移到船头，傲然卓立，仰首望天道：“梦瑶你是静庵外唯一可使我感到束手缚脚的人，假若我还不卖你一个情面，静庵会笑我有欠风度，可是假若我大开杀戒，梦瑶会否对我以剑相向。”

    因为敌人是蓄意引他出来的。

    只见这看来一脸乐天的道人宽容道：“各位实在不用心灰意冷，否则便落在庞斑算计中，我们虽有战友不幸身死，但比起二十年前先辈的遭遇，可算是战绩辉煌，由此可见二十年后的今天，和庞斑的斗争，已大有转机。”

    但浪翻云知道自己一定能找到对方。

    韩柏心中一动，伸掌轻推，柔柔又从被褥上滚下，落到地毡上，躺在他身侧。

    帐内三人同时一震。

    “砰、砰！”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将自己放在敌人的立场，来思索自己的弱点。

    柔柔大吃一惊，凑在韩柏耳边叫道：“他的扇！”

    这回连韩柏也大为奇怪，在柔柔这种处境里，痛快一死绝不可怕，但谁也可想到莫意闲有的是使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柔柔凭什么全无所惧。想到这里，心中一动，猜到柔柔必是有一种自杀的方法，保护能在莫意闲动手前身亡，那自然可不惧莫意闲的任何手段。而柔柔自杀之心亦非是那么坚决，否则应把握时机及早行动，不用像现在那样要等到最后关头了。

    一声惨叫下，莫意闲像片树叶般往外抛飞，脸上的肥肉扭曲出难以相信的惊容。

    向清秋一向对自己这美慧过人的妻子言听计从，对不舍施礼道：“经此一役，大师已名震天下，若能再解开韩府凶案死结，八派振兴，非是无望，愚夫妇先返世家，只要大师号召，必附骥尾，请了！”缓缓后退。

    不舍平静地道：“梦瑶姑娘刚才趁各位注意力集中在魔师身上时走了。”

    那门主默然不语。

    洞庭湖熟悉的气味迎风拂来。

    外面是令人难堪的沉默，只有那碧梦偶尔牙关打战的声音不住响起。

    不舍缓缓来到少林俗家高手“穿云箭”程望旁边，弯身探手抱起尸身，神情落寞，无喜无悲。

    柔柔的呼吸忽地急速起来。

    庞斑哈哈一笑，也不见如何作势，已飞临他们头顶前的上空。

    变招已来不及了。

    众人目光回到小艇上，秦梦瑶早不知所终。

    沙千里也冷哼道：“怎会是误会，依我看是言静庵和庞斑间实有不可告人之关系，所以秦梦瑶才处处站在庞斑的一方。”

    莫意闲冷笑道：“一试便试出你想离开我，哈哈哈！其实我是刚刚来到，哪知你们说过我的什么坏话。”接着语声转柔，道：“还是你最好。”

    碧梦显然胆怯多了，颤声道：“不要再说了，给他听到可不得了，还是快点燃起香炉吧，否则又不知他会用什么残忍手段对付我们。”

    不舍知道她想自己及早见到马峻声，好作出应付长白由谢峰所率领那问罪之师的对策，禁不住心中苦笑，目光扫过小半道人、冷铁心和沙千里，淡然道：“我们还要找一个人，向他讨回一份文件。”

    莫意闲淫笑道：“任你三贞九烈，也受不住我逍遥手法的挑逗，何况你只是个骚|货，你那处地方喜欢被男人摸弄，有谁比我更清楚。”

    云裳心中暗叹，这些一向自尊自大的高手，将失败归咎到秦梦瑶身上，实是一件补赎自己失落感的心态，有理也说不清，转向不舍道：“大师若再无他话，愚夫妇要告退了。”

    浪翻云轻叹一口气，站了起来。

    庞斑已在他头顶前上空三丈许处。

    其间掌击声爆竹般连串响起。

    浪翻云眼中精芒一闪，望往星夜和洞庭湖交接的水天远处。

    莫意闲怒哼道：“吃里爬外的贱人！”

    躲在被褥内的韩柏吓了一跳，这华丽的帐幕虽是荒诞古怪，但却有种温暖绮丽的气氛，怎样也使人联想不到谋杀和死亡，岂知外面此女一开口便是担心能否活到明天。

    一声佛号下，隐在柳林内的筏可大师缓步走出，脸容宝相庄严，合什道：“小半道兄说得好，贫僧失去争雄之念后，心无罣碍，反而旁观者清，看出庞魔起始时杀气大盛，直至不舍大师现身时，才蓦地敛去杀机，可见不舍大师的成就，竟硬迫得庞魔也要改变了主意。”

    洞庭乃天下第一名湖，面积跨数省之地，南接湘、资、沅、澧四水，北向吐长江，水天相连、碧波浩淼，气象万千，但要在这样的大湖里找一条船，便若在沙漠里要找一个人。

    反之首当其冲，骑虎难下的谢峰却微有悔意，他之所以表示拦截之意，纯是想趁机拣个便宜，因为不舍对庞斑的挑战和受到的推许，已使不舍隐然凌驾于其它种子高手之上，故此希望趁庞斑要走时，摆出拦截的姿态，争回些许面子地位，这全基于他以己心度庞斑之腹，想到对方既想走，自不应拣他这一方，岂知事实却大出他所料。

    鸿达才、郑卿娇两人滚跌地上，坐起来时脸无人色，想起刚才若庞斑脚尖稍用点力道，他们的头骨怕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了。

    碧梦嗫嚅道：“门……主，如果……如果你像以前那样，我和柔柔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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