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赌卿陪夜

    沙远身后大汉纷纷喝骂。

    寒碧翠眼中射出鄙夷之色，显然觉得红袖是自己作贱。

    沙远是有苦自己知，对方虽隔着赌桌凝坐不动，但却针对着他催发着摧心寒胆的杀气，那是第一流高手才可做到的事，他自问远不及对方，心想今晚想一亲芳泽的事，看来要泡汤了。一个不好，可能小命也要不保，深吸一口气后道：“若朋友输了又是如何？”

    沙远给他看得寒气直冒，暗忖这人眼神如此充足，生平仅见，必是内功深厚，自己恐加上身后的手下亦非其对手，不由心生怯意。只恨在众目睽睽下，若有丝毫示弱，以后势难再在此立世，硬着头皮道：“朋友高姓大名？”

    戚长征加快脚步，到了赌坊正门处。遂拾级而上，待要进去时，四名劲服大汉打横排开，拦着了进路。

    沙远亦不由苦涩一笑，大感颜脸无光，不过红袖乃全城最红的姑娘，他尽管不满，事后他亦不敢向她算账。说到底仍是自己保护不周之过。

    这时他转入了另一条宽坦的横街，两旁各式店铺妓院林立，尤以食肆最多，里面人头涌涌，热闹非常。

    寒碧翠凶霸霸地瞪他一眼，轻叱道：“笑什么？”再扭头向红袖道：“姑娘意下如何？”

    寒碧翠狠狠道：“我只管今晚的事，明晚你两人爱干什么，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男子生得方脸大耳，本是相貌堂堂，可惜脸颊处有道长达三寸的刀疤，使他变得狰狞可怖。

    这时全场的注意力齐集到沙远身上，看他如何反应。

    戚长征大笑道：“不用你来担心，只要你让我见到她，老子保证她心情意愿陪我上床。”

    沙远和戚长征对视着。

    红袖幽幽一叹道：“正因为我每晚都接触男人，所以最清楚他们；例如那些自命风流的色鬼，只是那副贪馋的嘴脸，红袖便受不了。如是老实的好人，我又嫌他们古板没有情趣，最怕是更有假道学的人，外表正气凛然，其实脑袋内满是卑鄙肮脏的念头，稍给他们一点颜色，立时原形毕露。”再叹一口气道：“若有能令红袖从良的人，我怎还会恋栈青楼，早作了归家娘了。”

    这时他心中想到的却是寒碧翠，在他所遇过的美女里，除了秦梦瑶外，就以她生得最是美丽，韩慧芷与水柔晶都要逊她一筹，可惜立志不肯嫁人，真是可惜至极点。同时心中暗骂自己，三年来不曾稍沾女色，可是和水柔晶开了荤后，只不过分开了两天，便难捱寂寞，一晚没有女人都似不行，真是冤孽。

    刚才他请美丽的红袖为他选择，其实只是赌术里的掩眼法，纵管红袖选的是单数，他大可推作意头不好，不喜形单影只，改选双数，亦不会影响输赢。现在红袖既选对了，自是最为完美。

    寒碧翠皱眉道：“你这人为何如此婆妈，一局定胜负，不是干脆利落吗？”

    戚长征对着寒碧翠苦笑一下，转向红袖道：“红袖姑娘替我拣吧。”

    沙远皱眉道：“朋友先说要和我赌一局，现在又说不是来赌钱，究竟什么一回事？”

    戚长征两眼上翻，理也不理，径自往他们迫去。

    沙远早猜到如此结局，长身而起向戚长征抱拳道：“沙某输了，自是以红袖姑娘拱手相让，朋友虽不肯赐告姓名，但沙某仍想和阁下交一个朋友。”

    两旁妓寨林立，隐闻丝竹管弦，猜拳赌斗之声。

    戚长征冷哼一声，暗忖这长沙帮怕是走了霉运，好！就让我顺便寻他晦气，把红袖抢回来，今晚她是我的了。

    戚长征仰天哈哈一笑，吸引了全场眼光后，才潇洒地向那艳冠全场的美女拱手道：“这位必是红袖姑娘，韩某找得你好苦。”

    红袖呆了一呆，恍然掩嘴笑道：“这位姐姐放心吧！我还要试过他后，才可决定是否从他，有很多人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呢！”

    “叮叮叮！”

    要知三粒骰子，每粒六门，共是十八门，寒碧翠只押十八点，就是所有的骰子全是六点向上，机会少无可少，怎不教人惊骇。

    “蓬！”

    他押双，沙远自然是押单。

    她如此一说，众人都知她对戚长征大有垂青之意。

    全场默然静下，暗忖这人定是疯了。

    人影一闪，寒碧翠竟又坐回原处，俏脸寒若冰雪，鼓着气谁也不看。

    他仰天打个哈哈，高视阔步进入赌坊内。

    戚长征向那女摊官点头，示意可以揭盖。

    当然三粒骰子都是六点朝天。

    戚长征冷冷看了他一眼淔：“是友是敌，还须看沙兄以后的态度。”

    他生于黑道，自幼在赌场妓寨打滚，怒蛟岛上便有几间赌场，浪翻云凌战天全是赌场高手。

    戚长征微笑道：“我要和你另赌一局，你敢否应战？”

    戚长征倏地加速。

    大街上人车争道，灯火照耀下，这里就若一个没有夜晚的城市。

    戚长征悠闲地挨在椅背处，伸了个懒腰，先以眼光巡视了红袖的俏脸和高挺的双峰，才心满意足地道：“我不是来赌钱的。”

    红袖含笑道：“那明晚又如何呢？”

    只剩下一男“两女”品字形围坐赌桌。

    骰子在盆内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扣紧着全场的心弦。

    戚长征指尖发出内劲，被他捏着脖子的大汉四眼一翻，昏死过去，所以当他放手时，两人像软泥般瘫倒地上。

    戚长征跑惯江湖，都还不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微微一笑，两手闪电探出，居中两名大汉的咽喉立时给他捏个正着，往上一提，两人轻若无物般被揪得掂起脚尖，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戚长征暗骂一声老狐狸，知道他怕自己以内劲影响骰子的点数，故要用上三粒骰子，使难度大增，不过对方岂会知道自己功力已臻先天之境，毫不犹豫道：“使得！就掷三粒骰子吧！”

    戚长征一声长笑，道：“我不同意这赌注。”

    众人又再起哄。

    沙远暗叫一声谢天谢地，立即应道：“就此一言为定，朋友既有如此胆色，又不会强迫红袖小姐干她不愿的事，我就和你赌一次，输了的话，绝不留难。”

    外围的两名大汉怒叱一声，待要出手，戚长征左右两脚分别踢出，两人应脚飞跌，滚入门内。

    全场各人的心都提到咽喉处，感到刺|激之极。

    那刀疤文士身后立了数名大汉，见己方的人吃了大亏，要扑出动手，刀疤文士伸手止住。

    众人眼光落到扮成贵介公子的寒碧翠身上，看“他”有何话说。

    戚长征哂道：“从什么鬼良？我才不要什么贤妻良母，除了不可偷男人外，我可要她天天都像窑子姑娘般向我卖笑，那才够味儿。”

    寒碧翠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一巴掌朝戚长征没头没脑刮过去。

    反是沙远见惯场面，知道来者不善，是以冷冷打量着戚长征。

    戚长征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断然道：“不必说多余话，今晚就是她陪我度夜，先给我找间上房，再唤她来侍酒唱歌。”

    另一人轻蔑地看他背上的天兵宝刀，冷笑道：“这把刀看来还值几吊银子，解下来作入场费吧！”

    华灯初上。

    戚长征一眼便认出“他”是寒碧翠，心叫不妙，自己费了这么多工夫，又巧妙地向红袖施出挑情手段，可能都要给此姝破坏了，苦恼地道：“你有与趣，我可和你另赌一局。”

    寒碧翠玉脸擦地飞红，胸脯气得不住起伏，忽地一跺脚，旋风般横越赌场，闪出门去。

    戚长征仰天长笑，声震屋瓦，意态飞扬道：“若我输了，就把命给你。”

    他随着人潮，不一会来到最繁荣暄闹的长沙大道，也是最有名的花街。

    寒碧翠横了戚长征一眼，意气飞扬道：“若在下输了，要人又或是足两黄金百锭，适随尊便。”

    红袖俏脸一红，垂头低声道：“若拣错了！怎办才好。”

    女摊官犹豫了半晌，手颤颤地揭开盆盖。

    这时场内诸人对戚长征畏惧大减，一窝蜂围了过来，看进盆内，齐声哗然。

    戚长征得势不饶人，闪到没了武器的两名打手间，双肘撞出，两人立时侧跌倒下，同时飞起一脚，把中年人踢来的脚化去，“啪啪”便给对方连续刮了两记耳光。

    戚长征失声笑了出来。

    当下问明了到赌场的路径，弄清楚了红袖今晚所穿衣服的式样颜色，大步走去了。

    沙远好奇心大起，问道：“公子若赢了呢？”

    鸨妇暗叫不妙，忙着人抄小径先一步通知长沙帮的大龙头“恶蛇”沙远，以免将来出了事，自己逃不了罪责。

    沙远定了定神，向寒碧翠道：“公子以什么作赌注呢？”

    鸨妇脸有难色道：“红袖现在陪了长沙帮的大龙头到吉祥赌坊去，今晚多数不会回来了。”

    戚长征再不理他，踏入内厅。

    男子旁坐了位长身玉立的美女，眉目如画，极有姿色，尤其她身上的衣服剪裁合度，暴露出饱满玲珑的曲线，连戚长征亦看得怦然心跳。

    那鸨妇垂头一看，见到竟是真金白银的一两银子，暗呼这大爷出手确是比别人阔绰，被占便宜的少许不渝快|感立即不翼而飞，何况对方身裁健硕，眉宇间饶有黑道恶棍的味道，更哪敢发作，忙挨了过去，玉手按在对方的肩头处，凑到他耳旁妮声道：“当然是我们的红袖姑娘，只不过哟！你知道啦──”

    众人一齐哗然，都想到“他”是来捣戚长征的蛋，坏他的“好事”。

    这里的人数远较外听为少，但陪客的窑子姑娘的数目，却较外边多上了一倍有多。

    那人口鼻溅血，踉跄后退。

    刚才被他打量时，红袖清楚由对方清澈的眼神，感到这充满男性魅力的年轻人，只有欣赏之意，而无情|色之念，绝不同于任何她曾遇过的男人。

    戚长征虎目扫视全场，见到虽有十多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窑子姑娘在赌客里，却没有那鸨妇描述的红袖姑娘在内，忙往内进的偏厅走去。

    红袖见到他不可一世的豪雄气概，一时间芳心忐忑乱跳，知道若他胜了，自己真会心甘情愿让他摆布。这种英雄人物，她虽阅人甚多，还是首次遇上。

    戚长征向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姑娘放心，本人岂会唐突佳人，若我胜了，姑娘今晚便回复自由之身，至于是否陪我聊天喝酒，又或过夜度宿，全由姑娘自行决定，本人绝不会有丝毫勉强。”

    戚长征点头道：“是的！假若我赢了，今晚红袖姑娘就是我的了。”

    寒碧翠瞪着戚长征道：“今晚谁都不可碰红袖姑娘，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