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室福将

，每进都有主殿和左右翼偏殿，放满大小珍玩。

    所以只一眼他即肯定了她是朱元璋最宠幸、十大美人之一的陈贵妃。

    年约四十，矮壮强横，脸上伤痕累累，形相恐怖的是“吸血铲”平东，此人嗜吸敌人鲜血，在域外克鲁伦河一带，无人不闻其名色变。

    白芳华的风情虽可与她相比，却没有她那种令人心跳的诱人气质，美色亦比她稍逊了一筹。

    朱元璋微笑道：“若换了是别人这样和朕说话，朕早使人拖了你出午门斩首剥皮示众。但朕却可容忍你，因为你确是‘福将’，有了你和朕谈心，这几天来朕快乐多了。”

    朱元璋转过身来笑道：“还不站起来。”

    惴惴不安下，韩柏依朱元璋指示，在陈贵妃对面席地搬了下来，几上纸笔俱备，只欠了墨。

    朱元璋像忘了写信这回事，静静瞧了韩柏好一会后，微笑道：“在专使扺京的十天前，朕忍不住到了鬼王府，求鬼王占上一卦，看看我大明国运如何。”

    叶素冬陪着韩柏到了大门处，便把他交给两位公公，领他进去。

    朱元璋续道：“他只告诉朕，十天内将有‘福将’来京，此人将可为大明带来深厚福缘，教朕放心。他虽从不打诳语，但朕怎可凭他一句话便放下心来。于是派人密切注视鬼王府的动静，侦知他起卦后，立即派出白芳华去见你，所以我才有命楞严去查你之举。到了昨天，朕才知道若无兄还有意招专使为婿，这‘福将’不用说就是专使，所以朕才真正把你当作心腹，连为何你会由四位夫人变作三位夫人，都不计较。”

    朱元璋沉吟道：“鬼王起了那枝卦后，表面虽若无其事，眼中却现出喜色，四十年老朋友了，他怎瞒得过朕。”

    韩柏心中一震，隐隐间感知了曾发生过什么事。

    她由头饰发型以至身上的华服，无不精致考究，色彩鲜艳夺目，把这大美人衬托得如天上光芒四射的太阳，有种高不可攀的尊贵气派。

    宽广的殿内只有墨条磨擦着石砚的声响。

    韩柏更惨，只敢看着眼下的名贵书笺，空有美色当前，亦不敢稍有逾越，饱餐秀色。

    朱元璋微笑道：“朕还要想清楚点，才可以告诉你。哈！现在京师里没有人比文正你更惹人注目了。什么事都不妨放胆去做吧！朕乃你的后盾。”

    接着容色转厉道：“但有两个人文正你必须小心交往，那就是胡惟庸和蓝玉，一个不好，朕亦不能护你。”

    鹰飞神秘一笑道：“这只好怪朱元璋空有高手如云的鬼王府而不懂利用，反以厂卫为耳目，怎能得知真相。”

    当韩柏在他身后跪倒叩头时，朱元璋正在观赏架上罗列的百多枚石印，自顾自赞叹道：“这枚乳花石澄明润泽，质温色雅，比寿山或昌化石，均要胜上少许。”

    这种揉合了典雅和狂野于一身的特质，韩柏从未在任何美女身上发现过。

    常德府东的一所大宅里，甄夫人和一众高手围着一张圆桌，正审察着一张摊开放在台面上的手绘精制大地图。

    另一人叫“山狮”哈刺温，擅用双矛，体型彪悍雄伟，比挺拔的鹰飞仍要高上小半个头；在战场上，敌人只要见他出现，便会吓得丧胆逃命，乃塞外无敌的猛将。他的样貌配上赤色的蓬松头发，亦颇像一头恶狮。

    陈贵妃终磨好了满满一池墨汁，放好墨条，把砚台轻轻移前，将纤美皙白的玉手浸进几上一个白玉盆的清水内洗濯，然后拿起备在一旁的绣巾，抹干玉手，神情恬静，一点不因有两个男人在旁而显得不安。

    柳摇枝最清楚中原之事，哂道：“蓝天云虽不肯承认，但我看他和胡节早有勾结，这亦显示了胡惟庸的谋反之心，不是今天才开始。”

    韩柏低声问道：“皇上已是第三次叹气了，究竟有什么心事呢？”

    鹰飞一震道：“受教了！”

    这两人均为色目当代武林高人，在族内比色目陀更有名气，仅次于色目第一高手“荒狼”任璧之下。

    朱元璋并没有为两人引见介绍，只是负着双手，站在陈贵妃身后，静静看着她研墨的纤纤玉手，眼神不住变化，陷在沉思里。

    这时众人均全神倾听着这心狠手辣的美女，以她甜美和带着磁性的沙哑声音，分析着敌我形势。

    韩柏大感尴尬，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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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知她亦往他望来。

    她的腰肢和上身挺得耸直，尽显美不胜收的线条，娇柔的女体似蕴藏着无比的意志和力量，澎湃不休的热情和野性，予人的感受是绝对难以用任何言语去描述的。

    朱元璋两目亮起精芒，苦笑道：“朕实在非常矛盾，一方面很愿意相信她，另一方面亦在怀疑她，因为她一直不肯为朕生孩子。”

    韩柏心中纳闷，难道日理万机的朱元璋召他来此，只是要找人闲聊吗？

    步进殿内，韩柏立时双目发亮。

    韩柏叩头应是。

    朱元璋回复冷静从容道：“我大明建国这么多年，从没有过比得上当前的危机，各种一向被硬压下来的内外势力，均蠢蠢欲动，一个不好，天下将乱局再起。不过朕叹气，却非为了这些挑战，而是为了陈贵妃！”

    甄夫人道：“眼前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怒蛟帮彻底铲除，现在形势清楚得很，只要我们能找到乾罗在常德的秘密巢穴，便可以雷霆万钧之势，把乾罗和他的残余势力扫净。这样一来，怒蛟余孽将成孤军残卒，而凌战天和上官鹰只是在网内挣扎的小鱼，迟早给宰掉。光是展羽的屠蛟小组已可教他们应付不了。”

    甄夫人容色转厉，冷冷道：“你最好不要惹雅寒清，她是广应城的人，若够胆便来碰素善吧！”接着嫣然一笑，转身婀娜去了。

    韩柏暗暗心惊，弄不清楚他有多少句是真心话，亦猜到以他的精明，连秦梦瑶的离开亦知道，没有理由不怀疑自己的身份？留下硬着头皮不作解释，岔开话题道：“那昨天皇上又为何要试小使臣的忠诚呢？”

    甄夫人忽对他甜甜一笑道：“乾罗身旁不是还有位美人儿红袖吗？鹰飞你要加把劲了。”转头向其它人道：“乾罗应与翟雨时等联络上了，就算他隐匿不出，区区一个二十多万人的府县，他能躲到那里去。各位先去休息一会，由素善训练的女仆陪伴服侍，养精蓄锐，待消息一到，我们立即行动，务教乾罗看不到明天的阳光。”

    目光一触下，两人都吓了一跳，移开目光。

    世上竟还有如此媚骨天生的可人儿。

    朱元璋摇了摇头颓然道：“文正你有所不知了，陈贵妃并非中原女子，而是楞卿家献上来精通武功的色目高手，原意是要贴身保护朕，只是给朕纳了为妃，朕宫内妃嫔，什么国族的美女都有，专使自然知道贵国亦送了十多个美人来，只不过没有一个比得上陈贵妃罢了！”

    她的神情虽端庄柔美，但骨子里却蕴荡着使男人怦然心动的野性和媚惑力，使任何男人都渴望着能和她到床上颠鸾倒凤享尽风流。

    花扎敖微笑道：“现在黄河帮主蓝天云，正踌蹈满志，赶返老家征召人马，准备接收怒蛟帮以长江和洞庭为据地的所有地盘和私盐生意，要连根把怒蛟帮拔起来。真奇怪胡节竟会坐视不理。”

    韩柏轻松地道：“皇上放心，小使臣对这两人只有恶感而毫无好感。”

    其中必有深意。

    朱元璋满意地点头，忽又陷进沉思里，轻叹道：“当时朕还很年轻，机缘巧合下碰上了若无兄，他第一句话便说：‘小兄弟！二十年内，天下将是你囊中之物。’那时朕怎会信他。当时朕虽娶了郭子兴的义女马氏为妻，但被他几个儿子嫉忌，极不得意。唉！马皇后对朕真是情深义重，可惜没享多少年皇后的福便死了！没有了她，连说心事的对象都没有了。”

    对他们来说，庞斑已不是人，而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