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得鱼忘筌

    韩柏一拍饭桌，大笑而起道：“浪子韩柏，说得真好。这一餐就算我的了。”掏出一小锭纹银，掷在桌上，大步朝楼阶处走去。

    众汉捧腹大笑，均说马明辉有道理。

    往上穿过了一个美丽的幽谷后，才抵达静斋所在的主峰山腰。山路愈行愈险，危岩削立，上有山鹰盘旋，下临百丈深渊，山风拂过，有若万人啸叫，似正离开人世，渡往彼岸。

    韩柏虎躯剧震，失声道：“最后一面？”

    戚长征如奉纶音。忙香了一下她脸蛋。

    雁翎娜娇笑道：“风大侠是目不邪视的正人君子，你是那处有女人，坏眼便转到那处的色鬼，怎同哩！”迅快吻了他一口后，飞身上马，策骑而去，向军兵们发出准备起程的命令。

    韩柏、戚长征、范良极带着虚夜月、庄青霜、寒碧翠把风行烈一行多众，直送到长城外的大草原处。

    众人忽然沉默起来，显然都在驰想着秦梦瑶的仙姿玉容。

    在突出崖边孤岩上的听雨亭处，靳冰云修长优美的倩影映入眼。

    韩柏从心底里冒起寒意，苦笑道：“原来斋主把我都忘记了。”

    靳冰云仍是以她那平静的声调道：“请恕我善忘，刚才你说的那位行烈先生，究竟是谁人呢？”

    韩柏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不敢多言，随着她由主殿旁的碎石小路，往后山走去。

    靳冰云玉容回复冷静，淡淡道：“说便说吧！为何要吞吞吐吐？”

    左侧远方俨如犬牙陡立的峰峦处，一道飞瀑破岩而出，倾泻数百丈，奔流震耳，水瀑到了山下形成蜿蜒而去的河溪，奇花异树，夹溪傲立，又另有一番胜景。

    靳冰云直至此刻仍没有往他瞧来，淡淡道：“这是天竺的梵文。”

    韩柏呆了一呆，道：“他现在到了塞外去，可能不会回来了，但我知在他心中，永远都忘不了靳斋主的。”

    靳冰云收回目光，往他瞧来。歉然一笑道：“是吗？”

    雁翎娜的五千精骑和无双府的大队人马，早到了那大草原处等候他们，庞大的驼马队，载着大量的兵器粮食物资，延绵数里，声势浩大。

    站在范良极旁的韩柏，笑嘻嘻凑过头去，在心甘情愿的谷倩莲脸蛋香了一口，笑道：“还欠一口，待日后我到无双国才再补领。”

    韩柏默默看了一会，虽是不懂她在写什么，但也感觉她的字体轻重缓急都恰到好处，笔尖所至，有若行云流水，意到笔到，像变魔法般化出一行一行充满书意的文字符号，不由心神皆醉，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暂忘了到这里来是为了见秦梦瑶的初衷。

    靳冰云如花玉容丝毫不见波动，全心全意专注在笔锋处，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说话。

    另一人道：“拦江一战未有胜负。谁有兴趣理会谁该补上黑榜这种闲事呢。怒蛟帮愈来愈横蛮了，竟明令中秋前后，不准任何船艇进入拦江岛五十里的范围内，否则必杀无赦。真要操他的娘啦！”

    左诗等其它诸女，因怕她们不堪道路难行，均被劝得留在居庸关等待韩柏们回来，不让她们跋涉远送。

    靳冰云放下毛笔，离座往他走来，韩柏才注意到她原来赤着双足。

    在花香弥漫，雀鸟啼唱声中，韩柏终抵达天下两大圣地之一，慈航静斋枣红色的正门处。

    韩柏奇怪道：“靳斋主听到我的话吗？”

    两天后，几经辛苦，才找到秦梦瑶所说通往慈航静斋的山路，远远看到那个写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心儿不由强烈跳动起来。

    韩柏胡涂起来，不敢和这不沾人间半点烟火的女尼并肩举步，堕后少许紧随着，奇道：“梦瑶当了斋主吗？”

    斩冰云轻描淡写道：“人总是要走的，只是看怎么走吧了！若师妹不是有心事未了，早离开了这无边的苦海哩。”

    谷倩莲闭上美目。泪珠不住流下，呜咽着道：“老戚！你不是想亲小莲吗？”

    斩冰云仍是那淡泊自然的模样，像听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事般，微一点头，没有答话。

    她正坐在亭心的石桌旁，手提毛笔，心无旁骛地于摊开在石桌上的手卷书写着。

    月儿在他耳旁呢喃道：“我们在顺天等你。韩郎你自己一个人去见瑶姐吧！霜儿也想多点时间陪伴爹娘哩！”

    韩柏正犹豫问，她又写起字来。

    韩柏心头一阵激动，想起当日相遇的情景，大步走去，拱手一揖道：“韩柏见过靳斋主！”

    问天尼没有回头，道：“敝斋斋主仍是靳冰云。”接着声音注进了少许感情，慈和地道：“放心吧！梦瑶当会见你一面的。”

    静斋随着山路迂回的角度时现时隐，说不出的诡秘美丽，如仙如幻。

    忽听其中一人道：“如今黑榜只剩下了浪翻云和范良极了，好应找人补上才对。”其它人一齐起哄，吵嚷得十分热烈。

    众大汉愕然看着他，其中一人叫道：“好汉高姓大名─”韩柏一拍背上鹰刀，长笑道：“自然是浪子韩柏，否则怎会这么大方请客。”再不理他们，离开酒楼。

    韩柏回到直瞪着他的各人身前时，苦笑摊手以示清白道：“这是她们呼儿族的离别礼节，诸位请勿想歪了。”

    收摄心神，放了灰儿在山脚下休息吃草，才步上有若直登青天白云处的山道。

    韩柏大感有趣，别头望去，只见一名马脸汉子笑地怪声道：“李洪，人家是为你着想哩，若是来了一阵风不幸把你送到拦江岛附近，被庞斑或浪翻云的拳风剑气无意扫死了，春晖院的小白莱谁来给她筹钱赎身呢？莫怪我马明辉不提醒你啊。”

    戚长征望着风行烈苦笑道：“女人就是这样的了，不知那里来这么多泪水，长哭长有。”忽然鼻头一酸，吓得他连忙闭嘴。

    韩柏恨不得插翼飞去，不过想起风行烈的嘱托，有点战战兢兢地道：“我还有一件事──嘿！”

    风行烈抱着扑入他怀里的小玲珑，一声长啸，策马掉头去了。

    险道尽处，山路转为平坦易行，林荫盈峰，清幽宁逸，朝阳下透出林木之上的静斋翘角凌空，殿宇重重，闪闪生辉，却自有一股实无华的动人情景。

    “咿唉！”一声，不待韩柏叫门，大门被两名年轻的小尼打了开来，一位貌似中年，脸容素淡的女尼当门而立，她背后的广场杳无人迹。

    谷倩莲依依不舍地放开变了个泪人儿的虚夜月，奔了过来，忽然搂着范良极的瘦猴脖子，在他两边脸颊各亲一口，泪眼盈盈道：“一口是欠你赌债，另一口是感激你这好大哥的。”

    靳冰云留神聆听着，当他说及拦江一战时，才轻轻道：“到时我去看看好吗？”

    斩冰云再压好书镇后，一边提笔醮墨。一边仰起俏脸瞧着他微笑道：“师妹就在茶园内的静室里，她留有说话，要你去见她，请吧！”

    这才在桌子另一边的石凳坐了下来，定神一看，为之愕然，原来她写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文字？”

    亭子下临无极深渊，对面峰岭磋，险崖斧削而立，际此仲夏时节，翠色苍浪，山花绽放，宛若人间仙境。

    靳冰云这才停手，抬起清澈的美目看着他，漫不经意道：“对不起！替我多谢他好了。”微微一笑后，继续笔走龙蛇。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问天尼柔声道：“斋主就在亭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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