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债情偿

“近半年哩！到今天我们仍没法摸着长安刺客的影子。”

    外面的龙鹰却听得牙都痒起来，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终有一天教她情债情偿。

    沈香雪耸肩道：“噬你一口对我们有何好处？大家目标不同，合则有利，更可以有不同的结盟方式，只须视田上渊为我们的共同敌人便成。为安你的心，现在我们不须你任何承诺，先向范爷提供有用的消息，让范爷清楚我们的诚意。”

    龙鹰心中一懔，不是因她说话的内容，而是那种出自深心的语调，有种冰冷无情的味道。

    龙鹰强压下因易天南遇难而来的伤痛，因“范轻舟”是不该为此悲苦的。笑嘻嘻道：“不是一件是糟，两件也是糟吗？莫要辜负良宵！”

    想到这里，龙鹰是真的心动，却与男女之事无关，因大有再窃听台勒虚云大计的机会。

    霜荞道：“推己及人，香雪是刚复元，等于大病初愈，我怕她无法胜任。”

    龙鹰敢夸口天下间，只得他一人有本事直跟到这里来。因早猜到沈香雪有无瑕在暗中保护，兼且晓得沈香雪不是到翠翘楼去，就是返如是园，欠任何一个条件，也瞒不过无瑕。

    一阵沉默后，无瑕轻柔的道：“夜了！早点睡觉，明天我们到西京去。”

    龙鹰翻过日安舍的外墙，落在院落里，忽生异感。

    沈香雪骂道：“小器鬼！”

    无瑕淡淡道：“现在你再不用对付他哩！”

    无瑕斩钉截铁的道：“不单你要走，我们也一道离开。洛阳已成险地，田上渊在各方面都超出我们原先的估计，且因刺杀行动隐隐掌握到我们的存在，兼之范轻舟在人前人后，不住强调我们的威胁，田上渊该猜到我们的头上来。”

    无瑕道：“你想我亲自应付他吗？我也不是未尝试过呵！”

    沈香雪道：“可以做的都做了，就看陶宏肯否忍辱负重，黄河帮始终是有过百年历史的大帮会，深入民心，想将黄河帮连根拔起，不是两、三年可办到的事。”

    龙鹰施尽浑身解数，加上点运气，成功潜入楼房的范围，藏身理想的窃听位置。

    霜荞忽然道：“我有个想法！”

    全力出手？

    寒夜里的洛阳安静如昔，可是于龙鹰，似变成一个陌生的地方。

    旋又正容道：“勿岔远了！答人家的问题。”

    无瑕道：“我特别为此秘密去见宛真，听她复述生还者对当时情况的回忆，极似《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内的‘血手功’，猝不及防下，即使武功不在刺客之下，亦会为其所乘。”

    龙鹰道：“有可能刺杀田上渊吗？”

    龙鹰一颗心直沉到底。

    如是园。

    沈香雪盈盈起立，在龙鹰站起前，移入他怀里，坐到他腿上去，献上似要在一亲内释尽心内情热的香吻。

    在大江联卧底的身份，始终没变。

    无瑕断然道：“不可能是符太，以他视天下人如无物的性格，怎肯为田上渊所用？天下间，他只服龙鹰一人，但即使是龙鹰，也不可能当他手下般指示，而是动以兄弟情谊。”

    沈香雪是不得不告诉“范轻舟”。

    沈香雪、霜荞和无瑕说话的声音，传入耳内。

    她微耸香肩的动作可爱娇憨，看得龙鹰怦然心动，与说起正事一本正经的模样，形成对比，格外惹人遐想。

    厅内有人。

    沈香雪现在向他泄露的乃最高机密，如向田上渊泄出，正对刺客的真正身份疑神疑鬼的田上渊，至少信大半，大江联的“北犯”将曝光，顿成恶斗之局，于台勒虚云大大不利。而台勒虚云竟容沈香雪透露予他，一来是显示诚意，让“范轻舟”晓得北帮非是他和竹花帮应付得来，更重要的原因，是当“范轻舟”知悉其事时，可轻易猜到是他们干的，那时会认为台勒虚云有心隐瞒，大损双方合作的可能性。

    何人高明至此？

    沈香雪像说着与己无关的事那样子，淡然自若的道：“上次在神都多次与范轻舟接触，我是步步为营，勉强保着玉心，幸没失守。到今次见他，我再不被他支配心中的情绪，一片清明，遂与他稍作亲热，测试自己的反应，幸能过关。”

    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霜荞道：“这或表示他信任香雪，不认为我们会害他。”

    沈香雪叹道：“早试过哩！就在陶过遇刺身亡后的六月，我方出动五个高手，扮作黄河帮的死士，在准确的情报下，奇袭田上渊的座驾舟于赴西京的途上，没想到不但田上渊有惊世艺业，随行的十多个高手亦高强至出乎估计之外，虽杀死或重创了其中七、八人，田上渊竟能力保不失，到其他船只的人来援，我们已失时机，且无不负伤，不得不退。唉！刺杀变成打草惊蛇，一时使我们对北帮再无能为力。”

    霜荞苦涩的道：“因为难以启齿嘛！”

    可汗拟定的大方向进行，在目前的阶段，他成了我们最重要的一只棋子。”

    寻到这里来并不容易，这是一座与闵玄清主宅隔湖相对的二层楼房，藏在竹林深处，非常隐蔽。

    目前北方风起云涌，瞬息万变，朝廷如此，江湖更甚。阔别中土不过短短数月，各方势力已拚个你死我活，往昔的势力均衡再不存在。

    无瑕冷哼道：“我们办不到的事，田上渊凭甚么办得到。对范轻舟，一切依小

    沈香雪担心的道：“他会否有危险呢？”

    别人不清楚，却非龙鹰。这场刺杀可说是台勒虚云试图力挽狂澜的最后手段，来个“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是对势力日趋强大的北帮的斩首行动，故出动的肯定是大江联最强的阵容。如无瑕、杨清仁、洞玄子、香霸，由复元的台勒虚云亲身领军，这样仍没法置田上渊于死，那田上渊现时的实力，足可和当年全盛的大江联争一日之短长。

    沈香雪问道：“明天我是否依计划坐船到西京去？”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听得龙鹰莫名其妙，见“范轻舟”的经过，沈香雪刚才不是原汁原味的奉上了？

    沈香雪声音转寒，冷冷道：“我现在对他已可硬下心肠。”

    龙鹰叹道：“和你们合作，等于与虎谋皮，天才晓得你们何时反噬小弟一口。”

    听到这里，龙鹰知是时候，悄悄离开。

    情势的急遽变化，令他暂时没法到长安去，当务之急，是先返扬州，让桂有为晓得在北方的最新情况，共商对策。

    美人儿避开他的目光，垂下螓首，以蚊蚋般的微细声音道：“明天香雪起程到西京去，你现在须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呵！”

    心中同时想到，正因如此，台勒虚云不惜一切地笼络“范轻舟”，予他难以拒绝的大利益。

    霜荞问道：“柔夫人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