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心说话

/>     高力士道：“这方面小子向经爷表明心迹，良禽择木，事君事明主。像汤公公般天天呕着血过日子，不要也罢。”

    他语调荒寒，充满感怀身世之慨。

    有这么的一个人蛰伏宫内，从旁窥视，他竟懵然不知，也没人提醒他。可见以胖公公的精到，仍可百密一疏。

    高力士轻描淡写的道：“小子的人生尙有何求？唯一可望是成就一番事业，活得痛快。当机缘来到眼前，如白白错过，怎甘心。”

    小敏儿被他搂得娇体发软，伸手搭在他肩膊上，支撑身体，喘息着道：“高大哥来找大人呵！”

    符太为分她心神，探手搂着她纤柔'的腰肢，道：“小敏儿来找王某有何贵干，不是又催老子上床吧！我好像写了不到个半时辰，仍意犹未尽。”

    小敏儿站直娇躯，挨贴他，不解道：“神农氏有甚么好骂的？”

    符太不悦道：“我不惯这一套，也不是你师父，学医肯定浪费了你。起来！你仍未说清楚武三思何故邀请我。”

    高力士道：“大相听我的话后，一副头痛的模样，然后拍台大骂经爷不识抬举，到气消了，才着我自己去想办法，他帮不上忙。”

    稀泥。可以告诉你的，是一切言之尙早，待老子处理好眼前的事，再好好就你的提议想想。不是恐吓你，开罪鹰爷没甚么大不了，若开罪我王庭经，搞砸老子的事，即使你躲到天边，我仍有办法取尔的小命，千万勿让老子发觉你的话口不对心。”

    高力士重新坐下，道：“首先，小子直接去问大相，试探他邀请经爷之心是否坚定，提出经爷的问题，并说如理由不够充分，经爷不赴明晚的宴会。”

    高力士道：“经爷可知今天见李郡王一事，小敏儿已上报娘娘。”

    符太盯着他道：“高侍臣两句话，让本人听出你老哥认定我有事隐瞒，且若被揭破，将陷万劫不复之地。”

    高力士说的，合情合理，偏是自己没有想及，符太当然更想不到。或多或少，“丑神医”与“龙鹰”脱不了关系，被视为龙鹰的嫡系人马，然而当局者迷，龙鹰从未就此认眞思索。得高力士这个旁观者点出来，颇有拨开迷雾见青天之感。

    符太洒然道：“本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你这妙想天开的小子，有胆有识，确不是和

    符太道：“算你坦白。好吧！有甚么眞话想告诉本太医？”

    龙鹰闭上眼睛，大运河的风阵阵吹来，奇寒彻骨。今早启航后，他坐在船尾处，展卷细读符太的《实录》，看得津津有味，虽然没有剑来刀往的紧张场面，然而其诡谲凶险之处，尤有过之。

    小敏儿嘟长嘴儿道：“大人不是在写《医经》吗？顶多学不懂，怎会有害？，”

    高力士道：“何用离开，自有人到这里来收取消息，问题在小敏儿有否告诉经爷。”

    符太不悦道：“又来了！是否不杂两句假话，心中不自在？”

    符太笑道：“大胆！竟敢说眞话。”

    深宫内发生的惨事，耸人听闻者难以计数，而能泄出去的，是眞实数量微不足道的部分，大多永远不见天日，随时间湮没无闻，以人间地狱形容之，也不为过。

    “丑神医”所恃者，就是可保着李显的健康，此也是招来死祸之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之谓也。

    符太道：“夜哩！长话短说。”

    符太早忘掉说过的话，道：“搂着小敏儿来睡觉，何犯忌之有？小敏儿放心好哩！”

    高力士道：“小子可否说出心里的猜测？”

    高力士叹道：“在宫内，眞心话是在无人时对着墙壁说的，若对象是其他人，即使亲似兄弟姊妹，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说的是符太最关心的事，等于一箭射出，命中靶心。

    符太大讶道：“连他也找不出个象样点的理由？‘”

    对高力士，他像符太般摸不着头脑。小敏儿反有个谱儿，她近乎人雅，渴望有个强大的男人呵护她，带她逃出皇宫这个凶潭。

    符太苦笑道：“能在我说出那番话后，仍可见缝插针的拍马屁，舍你高力士外尙有何人？没想过吗？凭你的本领，取汤公公而代之，！是骄人的成就？”

    小敏儿掩嘴娇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大人是怪人来的呵！”

    小敏儿咬着他耳朵，呵气如兰，道：“婢子该到哪里睡呢？请大人赐示！”

    符太如何应付此起突发事件？

    高力士坦然道：“不只小子这么看，而是人人都这么看。鹰爷征契丹人前，经爷先一步奉旨出使奚国，后又拒不接受娘娘的馈赠，鹰爷桀骜不驯的兄弟符太成了经爷的徒弟，在在均显示经爷与鹰爷的关系千丝万缕。我比其他人想得更深入，经爷正是圣神皇帝、胖公公和鹰爷的奇兵后着。”

    符太叹道：“眞有你的一套，我明明不想说下去，仍给你惹得欲罢不能。这样吧！在迁往长安前，就当是你的考验期，过了关，王某人将予你一个清楚明白。”

    高力士道：“当时小子便想，当是有不可告人的理由，并猜到该与妲玛夫人有关系，只有夫人是大相影响不来的。”

    假如高力士站在武三思的一方，后果不堪设想，他体会到高力士这番坦言对符太的冲击。高力士绝非莽撞之人，敢说出这番话，只要符太的“丑神医”不告发他，等于证明他猜个正着。符太的选择不多，一是立即杀了他，毁尸灭迹；一是收之为己用。而不论哪个选择，冒的风险同样地大。

    符太哂道：“原来你从未说过眞心话。”

    小敏儿又惊又喜，试探道：“大人不是要连做七天法事吗？”

    符太没半点感觉的道：“你在警告我吗？”

    小敏儿莲步姗姗的来到仍埋首书桌、运笔疾书的符太身旁，娇呼道：“大人在写天书吗？字体小如微尘，教人如何读？”

    符太轻描淡写的道：“你可知这般来找我说话，说的是这些话，等于背叛武郡王。”

    “进来！”

    符太动容道：“武三思告诉你吗？”

    高力士欣然道：“第一次，大相是邀夫人出席宴会，给夫人一口拒绝。第二次，大相得到了娘娘的首肯，岂知给夫人开出条件，除非经爷肯去，否则她不应邀。”

    符太心忖自己比她更一塌糊涂，连忙起立，离房见高力士。

    符太没好气道：“算是甚么？”

    符太本抱着尽快打发他的心意，闻言被惹起兴趣，对垂手恭立圆桌旁的高个子太监道： “坐！”

    符太道：“我有封着你的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