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另类款曲

局面，另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其他人的思感外，正默默在他心内进行着。

    高力士呆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自己可以做的已不多，若连少少的一些也不肯给予，实在太寡情了。

    高力士受宠若惊，道：“经爷吩咐，小子必全力以赴。”

    扎得多么稳妥。

    所以符太此子眞不赖，极可能押对了。不过，妲玛不出席的机会远比出席大，否则以妲玛对大明尊教的熟悉，可凭符太医治李显的手法，疑心是大明尊教的终极武功“血手”，故而两度出手试他，怎会一点看不出田上渊武技的来龙去脉。

    龙鹰掩卷闭目。

    符太愿意通过《实录》，向龙鹰透露十二岁时的遭遇吗？机会很微，否则他早已说了。他XX的，只好在到西京后，找个机会见他，逼他说出来。

    相处下来，符太再舍不得杀他，只好透露点玄机，以免令他以为错投庸师。道：“勿要以为老子与妲玛是一般关系，事实是在过去两天，我和她交过两次手，两次都是她来寻晦气。她XX的，不要看她平时一副端庄娴淑的骗人模样，发恶时比雌老虎还凶。”

    假设自己今夜不守诺言，没有搂着她来睡觉，小敏儿醒来时，会伤心吗？

    符太是不可能猜到个中微妙的情况的，因他不晓得田上渊是谁。

    在右岸地平尽处落日的余晖下，可疑风帆追至二里的距离。

    高力士知机的道：“力士会为经爷办妥此事。”

    符太摊手示意他说话。

    田上渊想见妲玛，根本是不合乎礼节的要求，武三思竟然答应，又可说服韦后，得她首肯，唯一的原因，是对妲玛的出身起疑，须由田上渊来证实。

    从符太支离破碎的描述里，他十二岁当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改变了他对人世事物的看法，变得冷酷无情，心狠手辣。若不是遇上自己，被潜移默化，天晓得他最终变成怎么样的人。

    龙鹰道：“我开始有感觉哩！”

    他着地无声的来到帐前，隔着挂帐，海棠春睡的小敏儿别具朦胧美态，秀发散布绣枕，丝棉被内的动人肉体轻轻起伏，露在被外一双玉臂和一截丰满的胸肌，赤|裸裸，肉光致致，皮肤锦缎般嫩滑，色白如雪。

    “家室”对符太来说，如噩梦般可怕。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失笑。

    此时船队的总指挥，在竹花帮内拥六片竹叶的翠竹堂堂主郑居中到船尾来找他，道：“范爷注意到后面那艘单桅船吗？离开扬州后，一直追在后方。”

    龙鹰终有点明白，瞧来复杂难明的事，内里或许非常简单。

    田上渊指明想见妲玛，容易理解，或正是田上渊洛阳之行的眞正原因。

    接着探手抓着高力士肩头道：“小子！学东西哩！有风使尽帆，明白吗？告诉大相那东西，我王庭经要坐在妲玛身旁，否则拂袖即走。”

    帐内的少女美不胜收，极尽诱惑的能事，可是他心内却无丝毫色|欲之情。几可肯定于任何男人来说，眼前尤物绝对是可以拥有的事物里最珍贵的“私产”，无以代之。

    他的说话显示出大帮会一堂之主的自信和自负，且带着指点“后辈”的意味。自江舟隆崛起，竹花帮一直对之照顾有加，可是“范轻舟”暧昧的身分，令“范轻舟”与竹花帮领袖阶层的接触绝无仅有，全仗郑工、石如山、詹荣俊、张岱、富金和现在的刘南光与竹花帮的人交涉，故此“范轻舟”在大江流域名气虽大，可是桂有为下面的人，大部分视“范轻舟”为寄生于竹花帮而存在的生意人。

    笑毕，符太首次感到与这高个子侍臣的距离拉近了很多，此一有资格成为宫内最虚伪的人者，当他站在你的一方时，有其眞诚的一面。从任何方面考虑，妲玛对“丑神医”不单看不上眼，还看不入眼，兼之妲玛予人的一贯印象是孤芳自赏，对男性不假辞色，如“丑神医”对之生出妄念，弄得头头碰着壁，情何以堪。

    与柔夫人的关系是不同的，似战争多于情爱，他更不用担心柔夫人为他肝肠寸断，那是痴心妄想，过去了便算，不留半点痕迹，偶然想起，却是回味无穷。

    至于为何妲玛指定要“丑神医”参加宴会，她方肯出席，连龙鹰也摸不着头脑。

    妲玛开出条件，表面是给义姊韦后一个面子，更有可能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又道：“这批香料原本打算在皇上登基时作为我帮的贺礼，不知因何一直留在仓内。”见龙鹰像没听到他说话般，凝望五里外的船帆，道：“范爷是否有新发现？”

    符太道：“你比我熟悉宫内讯息往来的方法，今次是要请教你。”

    郑居中该就是这部分人的其中之一，若非桂有为在启航前亲自吩咐他事事与“范轻舟”商量，又须以“范轻舟”的决定为准，帮令如山，盖过了郑居中本人的意愿，这位堂主根本没闲情来与“范轻舟”说话。

    符太道：“眞没长进，当然一句不提我和妲玛暗通款曲，只须告诉武三思，王庭经准时赴约。到时爽约，属我的事。”

    符太缓缓脱掉鞋子，解开内藏《实录》的外袍，搭在椅背。

    因着龙鹰那混蛋，他失守了第一道防线，不过却是挺痛快的，还改变了他的人生，改变了对兄弟情义的看法。

    符太盯着他道：“说吧！不说出来你今晚肯定睡不安寝。”

    符太喜道：“她竟是一人独居？”

    符太对高力士想劝退他有更深一层的思虑，就是高力士向他投诚，是要参与大功业，如果“丑神医”竟为“儿女私情”，置大事不顾，那高力士是站错了边，故连假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田上渊是清楚塞外魔门存在的人，会就这方面提醒宗楚客，得到韦武的重视，对“房州事件”有新的看法。

    接着头痛的道：“然则小子如何向大相交代？”

    龙鹰自己仍未完全从符太的天地抽离，心不在焉似的，连忙收拢心神，道：“我们的船队载的是哪类货？，”

    高力士道：“经爷厉害！”

    问道：“郑堂主因何认为此船针对我们？”

    符太略一思索，道：“通知妲玛，明晚申时中，我王庭经在内苑门恭候她的马车，与她一起赴会，过时不候，当然老子也不去了。”

    符太斜眼兜着他道：“不再如上刀山、下油镬那么困难了？”

    郑居中欲言又止，最终没说话的去了。

    推开卧室房门，小敏儿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内。比起第一晚的呼吸，安详多了，符太涌起欢慰的感觉，于他是罕有的情绪，对别人的事，他一向漠不关心。

    不用之，便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