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窃听机密

r />
    龙鹰装作若无其事，问道：“淮阳公因何缺席刚才的午宴？”

    偏厅位于第二进，一主二副，以廊道连接；第三进为中园，占地广阔，亭台桥池，不似是新建的，该是芙蓉园本来的景物，给大奸鬼据为己有。

    先是话旧，到谈到“范轻舟”今次到西京来，竟是要在香料业大展拳脚，众女全体起哄，皆因自懂事后，人人都是香料的用家，女为悦己者容，谁不关心？

    道：“听到桥下的流水声吗？”

    相府。

    武延秀好客的道：“范兄这几天有空吗？”

    龙鹰心道自己肯定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探子，凭此不知解决了多少难题。

    没想过的，李裹儿邀来陪客，竟是有分参加“仙迹游”的六女，包括独孤倩然在内，一时间，在飞马牧场逝去了的光阴，宛似重现眼前。

    与之对话者冷冷道：“自刎了！想不到周憬这般有种，逃入比干庙内，大骂我们一轮后，以匕首割喉。哼！”

    武三思苦恼道：“你道敬晖他们是蠢人吗？张柬之和崔玄暐被眨离西京，他们变得谨言愼行，绝口不谈政事，至少在表面上没这么干，很难找他们的把柄。”

    耳朵痕痒，立即听不到武三思的说话。

    可想象李裹儿的公主府，是同样情况，占去整个曲江南岸的御花园，被分割为皇胄权臣的府第。

    李裹儿两句话，使龙鹰晓得独孤倩然和姊夫皇甫长雄关系恶劣，否则李裹儿不会以一副对皇甫长雄幸灾乐祸的语气，向独孤倩然说出这番话。

    龙鹰最后总结道：“我们常挂在口边的用脑袋、动脑筋，只说出了事实的部分，便如运筹帷幄于帐内的统帅，要全面掌握情况，还须依赖帐外的各式兵种，前线的军员，至乎深入敌后的斥候和探子。心智耽在脑里，感觉则走遍全身，从声、色、香、味、触，去体会天地间不断涌现的美和丑。秉持此一信念，小弟卖香，就是要为我们的天地添加更多的感受，好能品味华美的人生。人生正是声、色、香、味、触共存的盛宴。”

    一般宴会，多在晚上举行，今次改为午间，是方便六位娇滴滴的世家贵女。几可肯定她们瞒着家人来赴会，说成纯应公主之邀，一句不提范轻舟。

    再听到说话时，是武三思大赞好计。

    少了武延秀这道护身符，两方的隔防再不存在。

    龙鹰道：“快哩！必先献上给公主殿下和诸位大姊试用，请批评指教。”

    武延秀瞧着仍差二、三里水程的南岸，道：“就是在大相府之旁、有座琉璃瓦顶的院落，那是公主府的主堂琉璃玉舍，材料全从外地运来，由名家设计，迁都前一年已开始动工。”

    武三思大喜道：“如何办得到？可用的人给用尽了，我眞的想不到还有这般的一个人。”

    龙鹰认得是宗楚客的声音，压下义愤，动情绪将大幅影响听力，错过眼前难逢之机。

    又道：“一天三人仍在西京，我们很难向张柬之下手。”

    湖风拂来，龙鹰仍对花了个半时辰的午宴，回味无穷。

    现在武三思在中园内堂某处招呼来人，不用说是重要人物，且事关机密。

    武延秀指着小船驶往的南岸处，其中一座宏伟的庭院道：“那就是大相府！”

    最热门的话题出笼，诸多诘问雪片般飞来，龙鹰对香料的认识，主要来自近十多天的接触，但因着对草药的底子深厚，一一应对，没丝毫慌乱，且不时发前人之所未发，见解独到。

    宗楚客道：“就是人证或物证。”

    对他刚开始的卖香大业，是非常好的兆头。

    龙鹰心忖得来全不费工夫，怎都好过在武三思身上打主意，这就叫缘分。

    伺候他的两个婢女，绮年玉貌，长得非常标致，十七、八岁的年纪，可是眉眼间撩人的风情，令龙鹰感到她们对男女间事，经验老到丰富。

    与独孤倩然的清冷成鲜明对比的，是长孙婷、谷幽兰等五女，难得有这么个和世族外寒门男性同桌共膳的机会，不单没视他为马球场上的敌人，又或江湖浪子，个个主动攀谈，大家聊得不知多么兴高采烈。当龙鹰妙语如珠，五女笑得比李裹儿更厉害。

    六女肯出席，固因李裹儿的面子，亦表示六女对他没有恶感，视他为友。

    宗楚客该感到就这方面，再没甚么好说的，话题一转，道：“大相认为范轻舟，是可造之材吗？”

    看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神情，龙鹰没有逼他。

    武延秀身为当日“仙迹游”一分子，参与午宴名正言顺。

    龙鹰心忖香料肯定是盘大生意，从两婢身上，嗅出至少五、六种不同的合香，相府的婢女如此，其他可以想见。

    武延秀道：“眞的不用介怀，大相明白是甚么一回事。”

    究是何人？

    武三思刚说毕，轮到宗楚客，狠狠道：“不独皇上，连娘娘也没胆子向张柬之等五人下手。”

    宗楚客奸笑道：“由我们炮制人证、物证又如何？”

    独孤倩然不置可否地微一颔首。

    两女左右挨贴，其中之一还探手挽着他臂膀。

    两婢笑着追来，伴侍左右。

    他还有个大顾忌，就是“天女”闵玄清，龙鹰拈花惹草，她第一个不放过他。

    宗楚客道：“王同皎之事犹未了，再要皇上狠下心肠，是非常困难，如果我们不是快刀斩乱麻，说不定皇上有天起来时变得心软，改处死为眨论。到西京后，娘娘也有这方面的问题，怕给关中的大族诟病，做事谨愼起来。幸好，今次能成功将王同皎拉下马来，对我们有很大的启发。”

    听觉的波动全力出击，武三思的声音转为清晰。道：“今次皇上之所以肯下决心，全赖宋之问、宋之逊揭发，王同皎又确曾在宋氏两兄弟面前痛骂娘娘，咬牙切齿的。张仲之和祖延庆是死运临头，哪教他们支持黄河帮，故被我们顺手诛除。找到周憬了吗？，”

    武延秀回来了，坐到他旁低声道：“刚有客到，大相要招呼客人，请范兄稍待片刻。”又以更低的声音道：“依延秀猜，至少须半个时辰。”

    但更令关中高门大族反感的，是武三思，曲江南岸的芙蓉园，乃唐皇室的御花园，武三思的出身虽勉强与高门沾上点关系，但武家却是高门里的寒门，出身微薄，现在竟敢偕安乐等瓜分芙蓉园，等若找死。难怪这奸鬼希望通过自己，以压制关中世族的气焰。

    随他站起来，应道：“今夜见！”

    他奶奶的，美人儿绝不是为“范轻舟”而来，为的是“龙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