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谋定后动

    龙鹰讶道：“宇文兄也像我般曾到过坊内去？否则何知内里美女如云？”

    龙鹰暗松一口气，知因触动了宇文朔心底对自己的敬意，再不那么计较。

    宇文朔道：“她表面的借口，是要亲自多谢你有关皇甫长雄的事。”

    宇文朔道：“可是少尹仍须硬挡老田的全力一击，肯定非常难捱。”

    龙鹰道：“怎可能呢？”

    宇文朔问出了最令他难解，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陆石夫凭甚么，能硬挡田上渊蓄势以待、雷霆万钧的突袭？

    龙鹰苦笑道：“老兄勿耍小弟了，她若想见小弟，有她的办法，对吗？”

    宇文朔深深看他一眼，道：“在下是顺口一提，范兄不用将在下的话放在心上。范兄到西京后，掀起的风风雨雨，至今不但没有平息之象，且愈演愈烈，隐有失控之势，无人可置身事外。像今夜，如一切依范兄所料发展，后果难测，一旦范兄给认出来，斗争将从暗转明。”

    归根究柢，就是“范轻舟”锋芒过露，处处显出能人之所不能的本领，宇文朔提出今晚行动多处可能出现漏失的地方，“范轻舟”依然信心十足、成竹在胸，不启他疑窦才怪。

    龙鹰祭出终极法宝，一下子镇着宇文朔，道：“宇文兄尚有甚么想说的？”

    龙鹰从容答道：“是旧识，在大江一些场合见过几次面。”

    龙鹰点头道：“能杀他当是最理想的结果，我和太医会尽力一试。”

    道：“今晚少尹的安危，全倚仗你老兄了！”

    龙鹰道：“内里又如何？”

    皱眉道：“这方面小弟并不清楚。”

    对龙鹰，她眷恋如旧。龙鹰有过与明心道丹结缘的珍贵经验，在明惠的静室内，凭其“至阳无极”，引发明惠的至阴之气，双方同时得益。

    宇文朔道：“在下做好本份，只要少尹抵得住他全力一击，我可保证没第二个机会。不过，在下须声明在先，如田上渊伤上加伤下，大失水平，我将毫不留情趁机取他的狗命。”

    龙鹰道：“翠翘楼背后的大老阅，与荣士当脱不了关系，至乎是同一人，小弟甚至想过荣士与大江联有一定的关系，只是没有证据。”

    宇文朔现出惊讶之极的神色，欲言又止。

    宇文朔恁是厉害，先问些没那么关键性的题外题，乱龙鹰之心，于他左支右绌之时，来个单刀直入，好杀龙鹰一个措手不及。

    要取得宇文朔的绝对信任，是没可能的，但起码须令他不怀疑自己，找不到破锭。

    龙鹰淡淡道：“鹰爷到神都后的第1一天，便碰到陆石夫，自此结下不解之缘。”

    宇文朔撑着小船在等他，龙鹰登船后，宇文朔递上竹笠，让他戴上。小船开出，往西走。

    龙鹰一呆道：“见我？”

    龙鹰从容道：“不低于九成，此为最难得的机会，既可掌握陆少尹的行藏，又可藉鞭炮燃点作掩护，且一石数鸟，同时打击武三思、小弟和以韦温为首的地方势力，掀起天大风波，老田则趁机混水摸鱼。何况老田以为只举手之劳，怎想得到有我们在旁？最诱人的机会，是最危险的陷阱。”

    宇文朔仰首望天，道：“雨停哩！”

    宇文朔道：“早在荣士偕武三思买下翠翘楼，我便留神他，他的财力从哪里来，到现在仍是个谜。范兄又怎瞧他？”

    宇文朔道：“就这么一个理由？代价可能非常高昂。”

    宇文朔答道：“大家邻居，是她来问及有关皇甫长雄获释的情况，当听到任何人亦该因而叫绝的‘亥子之交’放人，她竟然丝毫不以为异，还似认为事该如此，唯-与平常有别处，是心情挺佳的，说要亲自多谢你。”

    宇文朔不解道：“少尹为何肯不惜冒生命之险，与范兄合作？武三思知道吗？”

    接着问道：“范兄和荣士的交情是怎样来的？”

    宇文朔道：“城外荒山野原，跟踪田上渊而不被他发觉，难度非常高。”

    正因如此，明惠像明心般，无心理会尘世事，更不愿卷入道门的斗争里，决定返回道山，继续修行。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听得龙鹰这么说，宇文朔似松了一口气的微微颔首，道：“范兄的猜测，合乎情理，但如非范兄一直与大江联周旋，不容易联想到他们去。”

    接着目光回到龙鹰脸上，道：“陆石夫之所以能连升几级，是不是与鹰爷有关？”

    这番话不能不说，试问天下间，谁有这般的人力物力，先有翠翘楼，后有因如坊。

    龙鹰头痛的道：“老兄是否在怀疑，我和倩然小姐曾偷偷摸摸见过面？”

    龙鹰在庵内度过了动人的两个时辰，绝不涉肉体交欢，可是其热烈缠绵处，不在男欢女爱之下。

    龙鹰道：“上次匆忙，很多事没解释清楚。”

    龙鹰离开因如坊，朝东市和兴庆宫的方向走，不入东市，改朝北行，抵达龙首渠南岸，到了约定地点，宇文朔早来了。

    龙鹰淡淡道：“他懂‘血手’。”

    龙鹰心忖窍妙就在这里，不愁田上渊不选城外而拣城内，因此入彀，又是没法说出来。胡诌道：“宇文兄对小弟的跟踪之术，须有信心。”

    在竹笠的暗影里，宇文朔的面容格外古奇魁伟。

    幸而龙鹰早猜到他有此一问，道：“那时小弟和太医就在北里而非城外，直追老田至天涯海角。”

    英雄所见略同，宇文朔现时对“范轻舟”的看法，就是台勒虚云在证实“范轻舟”身份前的瞧法，宇文朔因欠了台勒虚云“分头验人”的手段，故疑虑未消。

    宇文朔道：“荣士出身南方士族，怎会干起赌坊的生意？且是西京历来最大的赌坊，更出奇的是美女如云，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是从哪里来的？”

    宇文朔洒然笑道：“范兄不耐烦了！”

    宇文朔道：“因如坊在北里的位置，得天独厚，比秦淮楼更优胜，因北里靠漕渠，可用上河道的方便。坊内人员的住宅，就在北面崇仁里龙首渠北岸，荣士一口气购下十多间宅第。舟船往来，轻松便捷。”

    宇文朔叹道：“到现在此刻，在下才真正明白鹰爷确对皇位没有野心。当时他手上不但有飞骑御卫，原来城卫也因有陆石夫给他控制在手。凭鹰爷的威望，背后尚有武则天，是稳操胜券。只要将我们牵制在玄武门，然后发动城卫，我方肯定没-个人能活命。”

    经过多年精修，丹清子的高徒明惠，继师妹明心之后，内丹初成，早斩断男女之欲，明心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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