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功败垂成

    岸旁箭手后，一排摆着十五台投石机，正调校角度，朝战筏瞄准。

    符太道：“北岸或南岸？”

    博真、虎义、桑槐、容杰、管轶夫取来在筏上备用的盾牌，以抵御敌箭。

    龙鹰心念电转，向符太道：“设法弄断左边最外和后截木干的系索，那是我们活命的战木。”

    火炬光里，四百多丈外，三十个大排筏，分作前、中、后三重，每重十个，拦在河寨对正的河面，划手将桨不住探进水里去，力道掌握精确，恰好令排筏既不前进，又不随水漂退，凝定在河面上，组成筏阵。遥阔的大河，水道交通硬被分布有致的筏阵截断封锁，前无去路。

    无数的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闪过龙鹰脑际。

    形势愈趋危急。

    火光映照。

    投石机的影像浮现心湖。

    雷火箭上弦。

    然而，他们今夜的行动，战争目标尚未达半，打下的形势实难乐观。也明白过来，追来的蹄声，代表对方在岸边布防，阻止他们弃筏从陆路逃生。

    由于距离尚远，他们的战筏还未进入敌方火炬映照的范围，故敌人虽看到他们动作频频，但看不清楚他们在干甚么，或许还以为他们给骇得魂飞魄散，阵脚大乱。

    宇文朔欣然道：“正有此意！”

    龙鹰向宇文朔道：“我们给宝贝筏子加速，如何？”

    众人明白，今夜毁不掉所有河寨，敌人在大河南岸实力雄厚，又拥有投石机，控制河原者乃敌方而非他们，他们粗陋简略的河寨，能否抵御得住水陆各方面来的猛攻，就看他们防守的能耐。在这样的情况下，雷火箭起着关键作用。

    他虽仍向着第三座河寨驶去，却知失去时机。

    可是部署在东端第三座河寨的排筏队，一直按兵不动，到发觉龙鹰的战筏，出现在西端第一座河寨后，敌人针对性的反击发动了，中寨出动投石机，东寨则以排筏封锁河道，又收紧两岸的包围，以战筏为中心布下罗网。

    其他人均不可能将沉重的雷火箭射那么远，亦欠龙鹰神乎其神的准绳。

    战筏朝敌人笔直流去，一看下，人人无不倒抽I口凉气。

    宇文朔与博真、管轶夫、虎义、桑槐、容杰，退往筏尾，由宇文朔授予机宜。　　龙鹰则将两箱半装载雷火箭的箱子打开，以能达到最迅速的手法，将百多枝雷火箭于筏首处堆成个小山，又将用作点火的两坛猛火油，淋在雷火箭堆上。

    说话间，与敌方筏阵的距离拉近至三百五十丈。

    博真、虎义、管轶夫和宇文朔，自觉地加入做划手，催筏急行，偏往对岸去。　　龙鹰连续射出两箭，第二轮石弹驾到，落在右后方的水面，溅起的水花，看得他们惊心动魄。

    虎义答道：“还有两箱半，约一百三十枝。”

    倏忽间，眨眼的工夫，战筏划破水面，于两边溅起高过人身的浪花，滑过百多丈的水面，与敌人拉近至六十多丈的距离。

    唯一可恃者，是他们在敌人料想之外的战术和焚寨利器雷火箭，比的是速度，以快制快，在敌人截上他们前1尽情破坏。

    两岸布满箭盾手，靠往任何一边，绝非明智之举，是自寻死路。排筏上各有箭手二十人，在盾阵后，人人弯弓搭箭，瞄准他们的战筏。

    龙鹰最后一个离筏，下水前将燃着的火熠子，抛往雷火箭堆。

    决定生死的关键，就在可否闯过前方排筏的拦截。

    符太运劲裂索，粗木干立即脱离战筏，随水漂流，此时符太早附在干头。

    右边黑压压一大片，隐隐传来马蹄踏地的吵响，敌方正全力撒开包围网。如果他们闯不过第三座河寨那截河段，休说带走两箱雷火箭，连能否活着离开亦是问题。

    符太早一个侧翻，到了筏子左侧去，凭其“血手”，硬把系索抓为碎粉。

    车轮磨地的“吱吱”作响，于前方仍在半里外的第二座河寨传来。

    龙鹰二话不说返回筏首，上游烟雾弥漫，还往这边扩散过来，令他稍感安慰。

    刚才从阴山传来的号角声，是战场上敌人唯一的传讯号角，显示敌人采取的是高地指挥的战术，由敌方的最高统帅，设指挥部于能总览整个河原战场的高处，指挥全军进退。假设那人是莫哥，凭他的经验、才智，没可能作不出正确的判断，辨别龙鹰一方从水路偷袭，非是陆路。一旦被敌人掌握他们的战术，余下的就看他们能否顶得住敌人的应变。例如着上游的大排筏掉头回来，截断他们的退路。

    当日他在狼山看了整天，未见过半台投石机，现时第二座河寨至少有十多台，性能良好，转动灵活，不可能是十天半月制造出来的东西，其来源大有机会与田上渊有关。

    其他人哪敢迟疑，同时翻进河水里，抓着他们的活命木。

    第一枝投往河寨的雷火箭升上近五丈的高空，越过对方的外寨墙，然后往河寨中央的位置弯下去，离开众人的视野。

    龙鹰蹲低避箭，再一阵力竭。

    除宇文朔和符太听得心领神会外，其他人一头雾水。

    原来符太听到河寨内传来制作投石机的声音，纯为敌人使诈，增添他们攻寨的急切性，事实上投石机早准备妥当。

    龙鹰问道：“还剩下多少雷火箭？”

    其他石弹散落战筏四周的河水去，激起浪花，更添兵凶战危、风雨飘摇的不安。

    龙鹰射出最后一枝雷火箭，只能投往对方的外寨墙，与符太退返挡箭墙内。

    不知谁曾向他提起过，突厥狼军在今次南侵前，曾日夕训练水上功夫，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到现在得睹其合作无间的操筏之技，方醒觉过来，只恨悔之已晚。

    龙鹰、符太、宇文朔、虎义四人卓立筏首，雷火箭上弦，博真和管轶夫，负责点火。

    宇文朔和虎义射出的雷火箭均成功投进寨内去，人叫马嘶之声，在寨墙后传来，因爆炸激溅的薄铁片，广及方圆三、四丈的范围，杀伤力强大。

    现时可恃者，是遥阔的河道，走在河中，两边的矢石均奈何不了他们。

    河寨虽多处起火，却未陷乱局，后寨门大开下，以百计的狼军从寨内奔出，骤见龙鹰等人的战筏，所有箭手全体弯弓搭箭，朝他们射过来。较近者就将手上的长矛投至。

    第三座河寨出现前方右岸处，灯火通明。却没传来人声马嘶，当是沉住气待他们上钩。

    喊杀声随距离拉远转细，战筏重返两寨间的暗黑里去，众人却没分毫离开险境的感觉。

    符太蹲在他旁，道：“怎办？”

    “蓬！”

    不用吩咐，桑槐和容杰连忙加速划筏，呼息间将愈烧愈烈的河寨抛在右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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