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庙堂高不高（七）

    “……是，老师。”纵使有着满腹疑团，王睦还是只能将它们硬生生地压在了胸中。

    那人紧紧握着拳头，胸膛愤怒地起伏着，双目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集市距离长安不过二十余里，所以规模上还算过得去。除了民居摊贩之外，居然还真的有一家客栈。

    王莽一步步踉跄着走到案边，扶着几案缓缓坐下，双眼失去了焦距，再也不开口了。

    更重要的还，他的谈吐，竟更是完全不像是个乞丐的模样。不仅措辞文雅，更是知道《礼记》之中，嗟来之食的典故。

    刘秀心里这么想着。

    而距离南阳，却还有遥遥千里。

    “店家，有劳你给那人上一份饭菜。和我一样的。”刘秀心中恻隐之心一动，抬起头唤来店家：“算在我的账上。”

    那狐裘通体纯白，就连一根杂毛都寻找不见，便是再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价值何止千金。然而刘秀穿着如此珍贵的狐裘，身边却连一个随从都没有，这行迹着实奇怪得很。

    刘秀匆匆下了马，走进棚子里坐下，向店家随意要了些简单吃食。这种小地方，自然没有什么像样的食物。不多时，刘秀的面前已经摆上了一碗麦饭，一盘煮冬苋。

    刘秀看着角落里的那人讶然望着端到面前的饭菜，却并没有动筷子，而是抬起头望向了刘秀。眼中竟然是……

    “是，主上。”韩卓没有多问半句，只轻轻一点头，随后便向着门外闪身而去。瞬息之间，就已经不见踪影。

    “骑马出城，向东，在去南阳的路上找一个太学生。他的身上穿着我的那条白狐裘，或许叫赵成，或许叫刘秀，也或许……会报出什么什么别的名字……”王莽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不定，过了片刻，才终于轻轻吐出：“罢了，不用管姓名。不论怎样，都只以那狐裘为准。然后，杀了他，提着首级来见我。快。”

    幸好，此刻道路前面，正有一个小小集市。还是勉强找个客栈休憩一下，明天再加紧赶路吧。

    怒火！

    虽说这小集市离长安实在太近，保不齐是哪家的达官贵人兴致来了，随意出游也说不定。但哪家的达官贵人出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况且刘秀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文弱得很，顿时吸引来了一堆带着羡慕与疑惑的炽热目光。

    王睦心头一片大骇。方才出门时，他以为韩卓一直陪在两人身边，只是自己没有察觉而已，却没有想到老师竟然没有带着韩卓。

    刘秀身披着那条白狐裘，在客栈门口下了马，顿时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随后，他竟然将饭菜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着棚子处走来。

    但唯有他的一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刘秀面前的饭菜。纵使穿过了整个街道和院落，却依旧闪闪生光。

    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事，否则……王睦不敢再想下去。

    ……

    刘秀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天被这场大风雪耽搁了那么久的时间，只怕是走不出多远了。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刘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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