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首场

    柳熏直沉下脸来埋怨道：“就知道你还没有想出好句子，刚才左相一直看着你和一名妓|女说话，却没见你构思诗句，左相很不高兴。你个王二郎，你是来参加诗会的，可不是找乐子的。”

    “这几首扯下来，无病呻|吟，矫情作态。”

    杨慎矜王鉷等人大声向李林甫道贺，恭贺相国胜了一场。

    “好，这才叫诗呢，还有什么好说的，比之前面这一首不知好了多少了。”李林甫抚掌大赞道。

    王维起身道：“这首诗不用多加评析，诗句诗意均属上乘，这一点大家应该都有共识，故而我们认为，这第一道诗题，杜甫的这一首可为头筹。”

    王源拂袖道：“爱说不说，你还要不要我写诗了？要我写诗便让开道，第二注香可是要燃尽了，那可是你的责任。”

    柳熏直愣道：“这叫什么话？哪有此意？”

    面对李林甫的奚落，李适之面色难看之极，杜甫的诗确实比韩四郎的要好，李适之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李适之恼火的是本来自己并未寄期望于韩煜，而是将希望放在王源身上，这一下对王源不仅失望更是恼怒。

    “当然，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这是七位评判共同的意见。”颜真卿补充道。

    李适之阴沉着脸开口道：“本人想看看王源的诗作，不知可否？”

    “韩煜诗曰：艳阳时节又蹉跎，迟暮光阴复若何。一岁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计老时多。飞鸿舞中闻旧曲，凭栏把酒看娇娥。白发已将光阴记，万语千言不忍说。”

    一连串的扯下来之声入耳，但见颜真卿伸手“刺啦刺啦”扯下挂在红绸绳上的诗纸，团吧团吧丢垃圾一样丢在身旁一名仆役捧着的竹篓中，怕是这些呕心沥血之作只能做引火之物了。

    评判的诸先生显然极为认真负责，每到一首诗前，均低声窃语相互交流一番，但明显他们的情绪越来越不高兴，发出叹息声之余，说的话也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刺耳。

    几名婢女已经开始在廊柱之间拉上彩绳，这是准备挂上写好的诗句让众人依次鉴赏的。王维高适等人也都起了身，腾开桌椅之间的空挡，准备待所有诗作挂上廊间长绳之后便依次鉴赏评判。

    “这几首也扯下来，文辞不通，故弄玄虚。”

    柳熏直面色阴沉道：“王源，莫怪老朽没提醒你，你可别跟我说这些无用之言，这次诗会左相可是势在必得。你若真的惹恼了左相，到时候便是老朽也没法帮你说话。”

    柳熏直呆呆看着王源道：“王二郎啊，你胆子可忒大了，这话我可不敢去帮你说。”

    “裴尚书李太守他们也很不高兴，二郎，你可不能这么胡闹，左相对你可不薄，也对你寄予厚望呢。”柳熏直叽叽咕咕的唠叨着。

    跟在后面看的文士们见自己的诗作被扯下来，均以袖遮面默默羞愧的退到一旁，也有自视甚高者翻着白眼暗中咒骂，心中只道：“老子怀才不遇，老子的诗是第一流的，你们这些老货不懂欣赏，真是明珠投暗。”

    韩四郎瞬间傻眼，挺起的胸脯塌陷了下来，脸上的得意之色被尴尬的笑容所替代。

    颜真卿道：“这样吧，先让诸位看看诗作再说，第一首是李左相所携之才士长安韩煜的诗作。”

    杜甫面无表情拱手道：“谢李相国。”

    韩四郎站在亭下面挺胸叠肚下颌高高昂起，一副志得圆满之态，眼睛看着周围的那些诗作入篓的文士们，表情甚是得意。

    王源转头朝西南首亭台上看去，隔得虽远，但却依旧能感受到李适之凌厉的目光和他脸上的不满。

    “王源，可得了好诗了？”柳熏直劈头便问道。

    颜真卿朗朗将诗句读了出来，众人静静听完，均微微点头。

    王源不答，阔步走向亭台上，哪里已经人头济济，三十几首诗作已经写好，此刻正被一一悬挂在长绳上。王维颜真卿等几名评判正从第一首开始看起，李林甫和李适之以及十几名官员随从也都从两处亭台处来到中间亭中落座，等待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