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佳境

    那么现在，这个王源显然要即将成为李林甫下手的对象，李适之的心情很矛盾，若要保护王源，则必须告知王源他有危险，须得在诗会之后限制自由。但若告知王源，王源定会恼恨自己将他拖入危险之中，或许根本不可能为我所用。

    “诸位，听到了没有？依旧两炷香为限，各自构思去吧。”颜真卿铛的敲响了一声铜钟，众文士纷纷出了亭台，各自找角落构思诗句。

    这些人都是名噪一时的诗才，也都为自己在梨花诗会上出过力，他们或死或废其实自己是有着极大的责任的，但自己确实无能为力保护他们，甚至即便知道会有危险，自己也不能明言。

    天宝元年，第一届梨花诗会上写出咏柳诗的自己提携的门生吏部员外郎谢坤，在参与诗会之后两个月便被李林甫的手下弹劾贪污丢了官职。之后不久，溺死于灞桥之下。验尸说是自杀，但李适之知道，绝对不是。

    风十九娘一时尴尬，不知如何作答，但毕竟是伶俐之人，顷刻间便有了应对：“叫奴说呀，见了相国我们便不怨，见了王夫子我们便怨，总之只要相国和夫子们开心，我们青楼苦命人儿怎么着都成。”

    王源静静坐在亭上入迷的看这些歌舞的时候，隐隐觉得觉得似乎有几双刺目的眼光在盯着自己，让王源觉得很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本来无题诗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朝自己身上瞟，倒也不足为奇，但这种眼光王源感觉还是极为不舒服。

    天宝四年参与梨花诗会的新晋翰林院编修陈维中秋日城外郊游时摔马而死。

    李适之没有告诉自己给予极大礼遇请来的这些参加诗会的人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其实也根本不能对他们明说，否则这些人怕是一个也不会来。李适之不能对他们明言，他不能告诉这些人一旦在诗会上出现，便有可能成为李林甫暗害的对象，而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

    ……

    众人纷纷微笑点头，有时候对文人而言，能聚在一起专门讨论写作心得，不涉外间杂务，乃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情。座上很多人都有同感。

    王昌龄笑道：“可以，便叫青楼怨吧。”

    王源丝毫不着急，两炷香的时间对王源而言实在是太长了些，王源只需要盏茶时间便可。在大段空闲的时间里，王源很想去和杜甫认识认识聊聊天，但又怕耽误了他构思新句。

    李林甫哈哈大笑道：“瞧十九娘这张巧嘴，总是两面逢源不得罪人，本相也是随口说笑罢了，王江宁你继续出你的题。”

    午夜梦回，李适之也无数次在充满愧疚的噩梦中醒来，但他依旧不能不继续这么做，也不能放弃梨花诗会，因为他总认为，自己能斗赢李林甫。当李林甫倒台的那一刻，自己也许会亲自开法事超度这些人的亡灵，但在此之前他不能心软，哪怕是明知请来的人会遭遇不幸，在李适之看来也是斗败李林甫的必要牺牲。

    天宝二年，第二届梨花诗会，自己从洛阳请来的名士赵青林，在参加诗会回到洛阳之后不久，宅中入贼，被砍七刀而死。李适之知道，这同样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他在诗会上赢了一场。

    王昌龄笑着点头，收起笑容之后迈步垂首在亭上缓缓踱步起来，众人均停止喧闹，知道王昌龄这是在构思诗句了。

    其实，看似这诗题没有规范，但却是极难的，首先你要确定你自己要写什么，关于春天的事物实在太多，选定了具体意像才能遣词酌句，对很多文士而言，他们宁愿去被指定一个题目，而非这么笼统的出题。故而这看似宽松的题目却让一大堆人压力山大。

    如何取舍，李适之尚没有打定主意。

    众人轰然叫好，掌声不绝。王昌龄点着王维的鼻子笑着摇头道：“摩诘公还是喜欢给人下不了台，我归去之前必要再去你终南山别墅之中折腾几日，以报此怨。”

    颜真卿朝王昌龄拱手道：“第一首诗题摩诘公出题，第二首诗题自然是由昌龄兄来出题，昌龄兄请吧。”

    王源用眼角的余光瞟向目光所来之处，心中恍然大悟。厢竹馆的陈妙儿没有参加歌舞表演，而是依着一位身材五短的官员坐在对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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