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宁采臣

瘀青。

    “父亲，我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详宁风额上系着的太阳巾，啧啧赞叹：“不愧是我儿，看着就是比林虎那斗败公鸡样神气。”

    宁采臣小时候家境富裕，一心读书，还专读闲书，自娱自乐是够了，生计什么的自是从来没有沾过。

    “谁干的？”

    宁采臣口中的林虎好歹在太阳神宫外门呆足了三年，这外门太阳巾自也是有的，同样的东西，有何神气不神气的？

    宁采臣低头一看，膝盖往下，尘土沾满，跟地上的痕迹一样一样的。

    “咕噜～咕噜噜～”

    扫了一眼石桌上东西，宁风就明白了。

    宁采臣见瞒不住了，眉毛拧成麻花状，双手直揉膝盖，龇牙咧嘴喊疼，刚刚绷脸上的严父状顿时装不下去了。

    这就是宁风的父亲——宁采臣。

    他再怎么吹嘘，别人只能听着。

    “哎～”

    宁采臣少年锦衣玉食，养成嘴刁无比习惯，纵然五体不勤，连个饭都做不好，却真是没吃过什么苦的人。

    “嘭！”

    鸡汤滚滚，浓香扑鼻，确是诱人。

    顿时父子两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他老人家五脏庙处。

    宁采臣对自家儿子手艺骄傲得不行，逢人就吹他是厨道圣手，无师自通，别人听烦闷了又不好反驳。谁家孩子十岁不到的年纪就能煮一桌子不逊色大厨手艺菜肴，将老父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偏生他手面又大，于是理所应当的，在宁风祖父母过世后，家业败得其快无比。

    “……”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宁采臣眉飞色舞，看那雀跃的样子随时有可能蹦起来，嗯，再跌上一跤。

    “父亲且稍待，儿子更衣便会，到时火候正好。”

    好吧，宁风承认，这其中也有他一心求仙，老父一应纵容，山海一样的银钱全便宜了骗子有关。

    这会儿哪里还有眉飞色舞样子，一个中年男人，神情可怜巴巴的。

    他摇了摇头，走出房门，外面宁采臣等得脖子都酸了。

    自从家业败落后，这三餐一应琐事，包括扫洒在内，一直都是宁风这个当儿子的在照顾父亲。宁采臣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帮了几次倒忙后被宁风坚决地拒绝了。

    宁采臣神采飞扬，连脑门上瘀青看上去都形状可爱，不过中年就带出皱纹的脸上笑得灿烂。

    “父亲，你知道了？”

    “镇子上的林虎三天前就回来了，一家人脸臭得跟所有人都欠了他们钱似的，小风你没回来，为父还猜不到吗？”

    宁风站起来，话说完，揣了银钱就出门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夕阳斜照在破落院子里，余晖如水般流淌过院中两间破旧老房，再爬过主房外的大水缸，最后落在院中石桌上。

    宁风叹了口气，倒不头痛，他习惯了。

    “父亲，四天后，儿子就是太阳神宫正式弟子了，你不用再那么节省。”

    宁风的双手推开门扉，两扇门张开不足三寸距离，从内里就传来压低的叫声，还有重物落地响动。

    他们父子两人，本就是书生出身，家中常备的都是如此衣服。

    对儿子的话，宁采臣漫口应着，伸长脖子，咽了口涎水问道：“鸡汤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