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怒发冲冠,喝道:“看清楚,这是生你养你的娘,你没看到她在发烧吗?”
那惨叫声,那高飞状,那落地时候弯如煮熟的虾子,哪里像是人撞的,更像是被野马群给碾了。
“老不死的,你竟然敢藏钱?想给自己买棺材嘛。”
“原来当恶人是这种滋味吗?”
太浅了。
这才哪到哪啊。
“畜生!”
好事做惯了,临到头来要当个“恶人”,宁风一时间还有些迟疑。
“我儿,那钱是攒着想留着给你再续一房媳妇儿的,不然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
——醉汉在嚷嚷,老乞婆咳嗽得说不出话来,气急昏厥。
“呃~!”
大汉拍着地,扯着嗓,街上本就烟尘多,配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真有几分狼狈可怜样子。
“我在这边折腾几天,这些人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还敢叫?!”
“我又成打人的了?”
“是他!”
宁风冷笑一声,手臂一抖,大汉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甩到了地上。
薄薄的一层,薄到几乎看不见的金水润了池子,宁风用力地吹,也不见得上面泛出什么涟漪来。
“站住!”
老乞婆说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断续,到最后连咳嗽声都显得微弱,好像连支撑的气力都不足了。
死海太咸,鱼虾难活;童山濯濯,草木不生。
“痛?你这个畜生,就该痛个清醒。”
——壮汉晃着膀子,仿佛刚刚连连撞开几个人犹自不过瘾头。
一眨眼的功夫,“哎呀呀呀”的惨叫声爆出来,七八条大汉东倒西歪,分成五六个方向,分别被撞飞起来。
宁风抬头看天,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有些巧,都撞到一起来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海碗大的拳头就要捣过来。
当头的大汉不耐烦地摆手,将拦在前面的人尽数推开,宁采臣没注意到这头,吃了大汉一撞,哎呀一声,整个人歪歪斜斜醉酒般踉跄了好几步,好悬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父子两人,渐行渐远。
一群大汉,横冲直撞而来,距离十余丈;
老乞婆衣服破破烂烂的,却清洗得干干净净地发白,头发疏离得整整齐齐,不是邱婆婆吗?
是有增加没错啦,只是这增加量少到他连试着喊下洗练身体的兴致都没有。
人是没摔倒,篮子掉到了地上,掉出了一篮子的笔墨纸砚,外带一套全新的青色书生袍。
宁采臣惊魂甫定,下一刻就开始心疼衣服,满脸肉疼之色,哎呦声不绝。
“咔嚓~”
父子两人,宁采臣偏爱宝蓝色,宁风独钟青衣。
宁风没事人一样走出来,活动着筋骨,念头通达了,搀扶着刚把东西捡起来的宁采臣,向着自家方向去。
一个瘦骨嶙峋的三角眼大声嚷嚷地过来,后面虎背熊腰地跟着七八条壮汉,无不怒视过来。
宁风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地就冒了出来,大踏步过去。
邱婆婆艰难地伸手,似乎要让宁风放开她的儿子,只是连手抬起来的力气她都没有了。
如芒在背一样的感觉。
正在这时,又有一声喊,源自街另一头。
“善事做多了,今天就做回恶的,又如何?!”
听着耳中传来红尘喧哗,宁风耸耸肩,心神略定,心想:“终究不算是白费,事情也不是白做的。”
正想着呢,一个破锣嗓音传来:
脚腕一转,一碾,一发力。
宁风仰天打个哈哈,“忍不住,我还真就不忍了。”
“你……”
“就是你打的人吗?有种打人,那就有种别跑!”
“按这么算的话……”宁风掰着手指头,“要积蓄满一池子,这天都山下所有的好事全让我做了也不够啊。”
一步,两步,三步。
街市喧闹,经过他这几天折腾,朝阳镇不仅没有如往年一般,受到外来修仙者冲击一派混乱,反而兴兴向荣了起来。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熟悉到极点:“儿子,你也在这啊。”
李白与他的大白不在,那天亲眼看到碰瓷过程的人不在,几条大汉以苦主身份一喊,义愤填膺姿态出来,围观的一群群望过来目光愈发地古怪起来。
“痛痛痛,放手,放手,你谁啊!”
“哈哈哈~”
“还有你们。”
宁风一边说,一边迈步,明明就是三步,步步如奔马,每一步落地他都向前窜出一截,身后留下灰烟如龙。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一脸笑容,篮子挎到胳膊处,小臂使劲儿地摇,好像生怕自家儿子看不到他。
“……不懂。”
当头一盆冷水下来,宁风连接着做善事的心情都没有了,再说也能做的,在过去时间里,早就让他动用神宫在朝阳镇上资源,做了个干干净净。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宁风的境况没那么惨,略好。
“儿子,这是什么情况?”
宁风脸色大变,宁采臣这一钻出来,正好拦在一群大汉的路上。
大汉将老乞婆赶出来的这个地方,明显是有意选择,是划分出来的新区,尽数是外来人,没几个认得他们,知道其底细的。
“你敢打人?来,就会欺负弱小吗?跟爷爷我练练。”
对面,气势汹汹而来的大汉惊了一下,停在那里,迟疑不前。
“干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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