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从十三岁当学徒,再到伙计,一路到现在管事,慢慢地三十几岁人了,总算混出了模样,在县城中一处不大不小宅子,去年还娶了媳妇。
老太太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歉疚地道:“老妇知道大丫找宁先生说过一些事情,其实是小孩子不懂事,劳动先生辛苦数日,白跑一趟,老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舒百灵话还没问完呢,顺着宁风目光望过去,立刻知道他止步的原因了。
一开始时候,宁风还在思念上辈子各种轮胎各种避震的车子,到得后来,他颠簸得狠了,咬牙切齿发狠,必须要学会飞行。
舒百灵无奈,紧赶两步跟上,继续道:“我正骂得痛快呢,要是有人要扯那孕妇见官,我肯定改口说烧饼是我送的。”
他跟发现了新天地似的,冲着侧前方一指。
过去的三天里,同在一个商队中,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接触一下老太太,了解下情况。
宁风丝毫不怀疑,舒百灵此去,用不了一盏茶功夫,李氏想要维护的“人”,就会跟被扒光似的摊开在面前。
她有些窘迫,觉得对面年轻书生目光好像能把什么都给看得透透的,纵然一把年纪,李氏还是觉得有些应付不来,忙道:“总之对不住宁先生了,老妇告退。”
道士“哎呦”一声,怎个悔且不提他,只说宁风两人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蹊跷”两个字来,连忙快步跟上。
线索实在是,太明显。
整个商队里,寥寥几人有这待遇罢了,除了商家自己以及宁风,就剩下两个人:一个是老太太,一个是死皮赖脸非蹭上宁风马车的舒百灵。
不说如天云子师尊一记化虹万里,不提剑仙出入青冥朝游北海暮沧溟,至少能代个步不是?
“是这样吗?”
宁风脚步一顿,上下打量舒百灵一眼,摇摇头道:“没看出来啊,老舒你还是个善心人。”
李氏早先的惊吓是真的,回去甘露镇养病是假躲避为真,没几天又要回县城,这就是动了恻隐了,等想到随行的是会降魔伏妖之“宁先生”,那就彻底变成了怜悯。
宁风缓缓饮尽杯中酒,还是有些看不透,弄不明白这老小子目的何在,殷勤如此,不过不能否认,他还挺有用。
舒百灵完全能理解,这哪里是“他们”,分明是“她”,那个木夫人相当之可疑。
宁风愕然,跟想象的未免差太远了吧?
这个问卦摊子也没有挂上什么“十卦九不准”之类东西,老老实实四个字:铁口神算。
“总算……到了。”
宁风从马车上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这就……走了……
宁风干呕了数声,这才有点缓过气来,脸色恢复几分红润。跟他正相反,紧随其后下来的舒百灵打着哈欠,精神焕发,一脸睡得好饱。
宁风和舒百灵尾随木离赶到的时候,宅子前传来“嘭嘭嘭”的声音,有几个衙役打扮着正拿着铁尺敲打着门。
他突然止步,前面舒百灵没刹住车又溜出去小一丈距离这才反应过来,疑惑地返过身问道:“宁兄弟,怎么……”
宁风乐得清闲,连木家具体|位置都不问,一路看着黄昏县城里气象,悠然地跟着走就是了。
“我看着像棒槌?”舒百灵连翻白眼,脖子都梗起来了,就好像在说:你可以侮辱我的容貌,不可以侮辱我的智商。
宁风还在摇头,心中完全认可舒百灵判断。
宁风微微一笑,眼中却带出冷意。
李氏闻言放心了一些,歉然一笑,冲着两人又是一礼,这才慌慌张张地离去。
宁风刚如此想着呢,老太太就走到了面前,隔着数尺距离停下。
前面一两天是躲着他,整天躲在马车里面,压根没有冒头的意思。最后一天好上一些,也只是掀开帘子露个头。
宁风摇头,失笑,突然开口。
“嘿嘿。”舒百灵等着宁风施完礼,迈步向着县城去,这才冷笑几声,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我哪天要是去买烧饼,正付钱呢,包得严严实实,味道香喷喷的烧饼被旁边一个孕妇给顺走了,我肯定破口大骂。”
“咦?”
“看来来得正是时候嘛。”
宁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知这老小子在转移话题,还是循着他所指望去。
等了又等,宁风他们两个站住看都有几十个呼吸时间了,道士觉得腰酸背痛,准备不扮清高神仙开口揽生意了,却见得木离一咬牙,一跺脚,走了。
“没~没有。”
“就这么回事。”
“这下可以知道目标了吧?”
宁风洒然一笑,挥手止住了还要再说的舒百灵,不在意地道:“老夫人言重了,在下本就要往县城一行,不过同路罢了。”
“老妇夫家姓李,也没有个称呼,他们都叫老妇李氏。”
看着他的样子,宁风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几日忍得难受而不是睡过去的,这厮一路跟打雷似的打鼾绝对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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