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宁风依然是一副有听没有见的样子,随口应对。
这什么情况?
舒百灵在后面忍不住,插口问道:“李老夫人不是在县里面受了惊吓,这才返回去修养的吗?”
什么情况下,能让李老夫人生出怜悯之心,不忍心“妖”被降服呢?联想下老夫人赖以为生的手段,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在这一天里,她不是没有跟宁风视线对上过,每一次她都是极其有修养地欠身,歉笑,慈祥脸上时常闪过挣扎之色,似乎有什么事难以决断。
舒百灵就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着一个“爽”字,就差翘尾巴了。
他伸手往县城方向指了指。
三天时间,各种颠簸,各种折腾,他算是知道在古代社会里面,所谓行万里路到底是多么地艰难。
老妇人一辈子没说过什么慌,有点慌张地闪开宁风目光,小声地道:“那是老妇老眼昏花,看得差了。”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整个县城恍若一头蹲伏在地上的凶兽,城门则是大张着的巨口,随时可能把所有人一口吞下去。
“到底是什么惊吓?”
他这个样子,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是想问卦,又犹疑,没看那摊位主人正襟危坐,摆出仙风道骨状都半天了吗?就等他自动上钩呢。
两人寻了一处小铺子坐下,舒百灵很自觉地张罗了一下吃食酒水,然后也不坐下,凑过来道:“宁兄弟,那老舒我先去打探打探?”
“哦,那你怎么看?”
“呕~”
那个方向,老太太从马车上下来,满脸为难之色,深吸一口气,冲着他们走过来。
“你的比方打得很好,怜悯啊。”
宁风干呕两声,望向身后马车目光真是怎么看怎么像看一堆柴火,恨不得劈了烧一般。
宁风神色一振,身上难受劲儿一下就过去了。
宁风举杯,舒百灵笑得咧开嘴巴,拍着胸脯说“在我在我”,“去去就回”,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子。
正是木离某次偶遇,砰然心动,爱之如宝贝的媳妇儿怀孕了,他才请了李老夫人专门看顾。
县城称不上繁华,不过比起甘露镇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足够供两辆马车并行的道路,林立的铺子之类,所在多有。
宁风神色一动,悄无声息地跟上神色大变,慌忙跑上去喝问阻止的木离。
“老舒,你信吗?”
“这个舒百灵……”
果然,宁风随意地夹了几筷子,抿了两口浊酒,舒百灵就跟小旋风似地冲了回来。他浑身上下带着一股热气,哧溜一声先把面前的酒水干了,脸上带出得意之色,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宁兄弟你看。”
不曾想,老太太的态度却跟他想象的大不相同。
这会儿,夕阳西下,晚照移出县城,落向商队所在地方。
关键不在这个摊子,而是在摊前晃悠的那个人。
宁风哈哈一笑,状似随意地问着。一边说话,他还一边遥遥地冲着忙碌着进城的商队管事抱拳行礼,告别。
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看着她在城门口被一个看上去三十许人,衣着不错料子的男子接上另外一辆马车,入了城门,宁风和舒百灵才收回了目光。
舒百灵搞不好鼻子也是属老鼠的,看宁风脸色立刻知道风不对,原本要上来溜须拍马帮抚胸口的手连忙放下,作左顾右盼状。
“这么说就是他们喽?”
惟独老太太神色,比起前几日,愈加憔悴了。
她打扮得干净清爽,一个老人家没有半点邋遢随意,花白头发梳理整齐,朴素衣服上连一个褶皱都看不到。
他刚刚在甘露镇上出了一个大风头,商队方面客客气气,各种特殊待遇,这才有得马车坐。
“好像有情况。”
虽然这路上的体验着实不怎么好,但总是一番盛情,不能连礼数都失了。
“有劳。”
于是乎,就有了前面的“看得差了”。
先前城门口,接走老妇人的就是她雇主,在县城中一家商行当个不大不小管事的木离。
有了舒百灵,果然省事无数,两人会过帐,舒百灵立刻头前带路,那个熟悉劲儿,就好像他是县城里土生土长大的一样。
说话间,宁风和舒百灵过城门,入得县城。
街角处,有一个问卦摊子,摊子前坐着一个假模假样的道士。
距离不远处,就是木家宅子。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很眼熟,不能更眼熟了,不就是在城门口接走李老夫人不久的木离吗?
这个眼看就要当父亲的男人,一脸愁苦,一脸犹疑不决,在那摊子前左三圈,右三圈的,时不时地偷眼去看道士,等道士望过来或者有人经过时候,又装作路过样子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