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也是这么问的我?然后,他飘然而去,再也不曾回来过。”
沈兆轩一生多在宗门,却也不是没有出外行走过,人世间的百态横生早已看遍遍,哪里不明白什么叫做知易行难。
“你悟了吗?”
“咦?”
“那一次,他就要踏出那一步,即将破开虚空,前往域外寻找元婴的契机,临行前,师尊带着我蹈了一次红尘。”
“小师弟真是好福缘。”
这个动作本来没有什么,可是从那一瞬间开始,沈兆轩就觉得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
“师尊,他说了什么?”
天云子忽然笑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很美好的东西,带出几分恍惚味道:“兆轩,你师祖,也就是为师的师尊,他当年曾带着为师去踏遍红尘……”
他心知这话道来容易,就好像热铁别摸一样,真正地践行下来,却有万千的难,不是真正的溺水者,难知冷暖。
湖水溅到岸上,碎成一片片,湿了他的衣角,带着湿润水汽,扑面而来。
沈兆轩方才真正明白,天云子出手为宁风隔绝一切干扰的原因。
最后四个字出口,沈兆轩默然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眺望着天云子背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宁风盘坐不动的身形。
闭目,入定,浑然忘我的宁风,丝毫不曾察觉到两道人影远远地出现,遥遥地止步,只有日光投影了他们的身影,向着宁风盘坐方向倾斜。
这世上,能将压力化作动力,不因目标之远、难而颓丧反倒是奋发者,寥寥而已。
沈兆轩斟酌了一下,问出心中疑问:“师尊,为何不让我等与小师弟相见?”
沈兆轩一脸担忧之色,轻声开口。
这个事情,除了宁风自身,谁也帮不了他。
沈兆轩静静地听着,天云子性子严谨威严,即便是沈兆轩这个从小由他养大,犹如儿子一般的弟子,都没有见过他这般谈性大发的样子。
“……那时候,为师一如你小师弟现在,连筑基修为都还没有。”
“故而只能放下!”
宁风的坐忘,是定静,是顿悟,从中所得收获可想而知。
天云子先是置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宁风盘坐的身影,稍顷方才缓缓开口道:“兆轩,你想问什么?”
他听得专注,天云子则讲得怅然。
“师尊则如我此刻,半只脚踏在元婴路上。”
沈兆轩突然惊疑出声,他看到宁风背影一颤,旋即又静止下来。
即便是天云子不出手,他沈兆轩也会将其余人等全部拦住。他知道,宁风现在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别人的探究。
他跌坐下来,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个盘膝的五心朝天姿势。
他心中明白,宁风此刻怕是不想见外人,尤其是不想见那些并不熟稔的同门。
“真正铭刻在心中的感情,如何忘得掉?”
天云子脸上亦露出惊喜之色,脱口而出:“坐忘!”
“热~铁~别~摸……热~铁~别~摸……”
过去三年来,宁风化作石像,眺望远方,从来不曾换过姿势,这个五心朝天的修炼姿势,更是一次都没有摆出来过,然而此刻做来,却自然而然,熟极而流,好像铭刻在记忆最深处一样。
沈兆轩被引起了兴致,不由得也对所谓的打铁最高秘传产生了好奇。
真的,太难了。
简而言之,人,尤其是修行中人,他们心中的强大,能干涉到现世,甚至强于现世,取代其成为那唯一的真实。
“师尊,我们不与小师弟相见,您甚至还阻止了宁叔父,这又是为何?”
天云子在摇头,从沈兆轩出口第一句话开始,他就在摇头。
或许,经此,他真能如天云子所说的,无为而无不为,现在放下,为了更好的拿起来……
于是乎,当人心喜则天地欢,人心悲则风雨作,人心静则万籁寂,人心喧则虫鸟闹……
太阳神宫跟佛宗的关系着实是一般般,但佛门经典,确有可取,以沈兆轩的渊博,自然知道什么是放下?
“这是……”
天云子摇头失笑,道:“老师傅用尽最后的力气,就说了四个字:热铁别摸!”
宁风止步,脚尖前的一尺就是湖水在涌动,一条条鳞片闪着银白色光的渡鱼如在欢迎主人的归来一般,雀跃地跳出湖面。
心处坐忘之境,于是乎整个天地如被遗忘在世界角落,明明是咫尺之遥,却有天涯之远。
“懂了吗?”
沈兆轩心中诸般念头在转动,与天云子一起沉默下来,遥望着宁风背影,心中不由得替自家小师弟作难。
“是啊,懂得热铁别摸,那么就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