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人在岸上，鱼在水中

    小念皱其琼鼻，道：“巨龙鲸肉比这个红，而且一点都不好吃呢，血腥味道很重。”

    宁风一步步地向着小念家里方向走去，远远地在路口，耳中就传来了小念惊喜般的叫声。

    以正常情况而言，小念不是该说这妖怪坏透了吗？怎么会反而觉得受害者没用呢？这个角度略诡异啊。

    ——宁风。

    海风在怒吼，巨浪在咆哮，大片大片地拍打在海边礁石上，碎成一片片泡沫，如是洗衣过后晕开的污浊。

    小念似乎对宁风笑她很不满意，嘟着嘴巴，皱着鼻子，好像一朵小雏菊在龇牙。

    “……你会回来的吧？”

    所谓精血者，为血之精也。

    宁风先是莞尔一笑，继而心中暗叹。

    “真的？”

    宁风以自身现在初入筑基的境界，自行衡量了一下，也才能凝练出区区两三滴精血罢了。

    这一点，早就有魔道修士大量炼化凡人精血，造就滔天杀孽时候便验证过了。

    “九窍石之能，今日才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若隐若现地，兜满了风的船帆推动着一艘艘山般的巨舶，在乘风破浪。

    小念一蹦三尺高，惊喜溢于言表。

    明月当空，有篝火熊熊，少女在一惊一乍。

    “有一种馨香，没有血腥气息。”

    小念先是下意识地点头，继而忙不迭地摇头，拨浪鼓一样。

    以人身作为比较，以一个凡俗中人的极限而言，能凝练出来的精血不过是一滴罢了。

    又是一滴油从巨龙鲸肉上滴落下去，恰为舔舐上来的火焰卷中，浓郁的香气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

    开海路，行商瀚海，无不至处！

    明月夜，海风羞，潮汐无语，不忍扰清秋。

    “哈哈哈哈～～～”

    在这瀚海界中，“开海”号只能由整个船队最老资格的船员来喊，他们开的不是海之渔，而是海之路。

    次日，晨。

    “是时候了。”

    宁风没有注意的是，在他被海浪卷走处不远的地方，也就是一百丈不到的地方，错落礁石掩盖的地方，小念紧紧地以双手捂在嘴巴上。

    远远地，从小念家中的方向向着海市那头望去，可以看到一桅桅船帆被升了起来，未到最高的地方，就兜满了风，猎猎作响。

    “……真没用。”

    他扭过头来，看着小念的眼睛，温声道：“不信吗？”

    弥漫在整个九窍石境的威压消散，金光隐没，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异状，更没有造化般的玄奇一幕发生过。

    ……

    宁风恍惚了一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都忘却了，怔然中，隐隐地觉得“小念就可以”这普普通通五个字，小女孩赌气般倔强的话语，仿佛触动了什么东西。

    “开海”之号，久久不息，前声未散，后声又起，愈发苍凉，愈发悲壮，只是听着号子声音仿佛就能看到一个古来稀的老者，独自操持着扁舟，在大海中与巨鲸搏杀……

    宁风眼睛里都在冒着喜悦的光，倒映出彻底成型，水滴状地一滴巨龙鲸血，静静地悬浮在面前。

    小念一张小脸被风雨扑上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倔强地站得笔直，竭力地想要看穿漫天的风雨与怒海。

    “有啊。”

    “这世上，惟上智与下愚，能矢志不渝。”

    狂风，巨浪，雨在尽情地下，整个天地都茫然成一片。

    “嘭～～”

    “不信……”

    “只是以十斤巨龙鲸肉中的微末血液为凭，竟然真的让我成功了。”

    小念还是很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自己选的路，怎么都要走完的。”

    宁风瞬间被她可爱的样子打败了，“小念，或许你说的对，不过这未免是求全责备了。”

    一个背影，突兀地出现在海边，衣裳在倏忽之间就被风雨打湿。

    宁风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摒住了呼吸，细细地品味着。

    那里，有一只稳健的手持铁钎，上面串着切好的巨龙鲸肉，在火焰舔舐着使肉块翻滚。一滴滴的油从肉上沁出，滴落下来，在篝火中溅出炒豆子般的噼啪时候，亦洋溢出浓浓的香气，逗得小念可爱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无论是人，还是巨龙鲸，耗去如此之多血液，离死怕是都不远了。

    “大哥哥，你回来啦。”

    宁风心满意足，伸出双手，轻轻地触碰到了巨龙鲸血上。

    “小念才不是那种会被止步妖骗了的人呢。”

    一笑，一叹，短短时间里，小念如飞入花丛中的蝴蝶，蹦蹦跳跳地迎了上来。

    “嘭！”

    是雨水吧？

    少女叽叽喳喳的追问声，一如漫天麻雀，推动着夕阳西下，沉入汪洋里。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

    小念身子在一个呼吸前，还在剧烈地颤抖着，天知道是风雨的冷，还是其他的什么。

    “天下之动，纵是仙人、菩萨、天魔、妖圣之尊，怕也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