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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西去小昭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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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忌道:“先生何时下山?”

    张无忌感到那粗哑的嗓子有些耳熟,便走到门边拉开了一条门缝看去,只见一条满脸胡子爆炸也似、五短身材、骑了一匹花斑大马,倒提一口加重了的朴刀,一双小眼在火把的照射下精光闪闪,原来却是积石山甘南六雄中的老三黑梭鱼费大通,此人同周颠交过手,话又多,所以张无忌对他的映像比较深刻,倘若换了六雄中的其他人,他还不一定能够一眼认得出来。心道积石山离这总有好几天的路程,怎么打草谷打到这里来了。

    另一件大事便是遗尊夺得屠龙刀后逃到了高邮,将宝刀献给了大周皇帝张士城。

    赵敏抿嘴一笑颇为洋洋自得道:“你还怕我摆不平他们?”

    殷梨亭的妻子杨不悔刚生产不久,山上自然无论从伺候经验和伺候人手上都已让人放心,况且杨不悔与赵敏的年龄相当,又同自己情同亲兄妹,现在又凭空长了自己一辈,当然会尽心竭力照顾敏敏母子的。

    刘伯温道:“公子自己呢?”

    赵敏抚摸着张无忌的脸庞头发,柔声道:“想起娘了?”

    花小碟听说要小害一把琴箫八女,笑道:“那好!但请何人说媒好呢?”

    屠龙宝刀下落已明,并且以此推论,神衣门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便是张士城,因为遗尊将宝刀献给张士城,决非段羽和被段羽招来的江湖人物逼迫所致,神衣门的高手都服了剧毒,遗尊除非贪心得不要老命私自吞没宝刀,断无将宝刀献于他人的道理。

    张无忌的外形虽涂得难以辨认了,但那声音却没变,这些时日来韦一笑每日睡觉都满脑子的张无忌的音容笑貌,这一听,哪还有半分疑虑,当下便忍不住要出手代张无忌打发了无礼的贼寇,还好他只略略忍了片刻,教主就不知用了甚么手段将那几人赶出去了。

    张无忌眼见那门都快要被他擂垮了,连忙喊道:“好啦好啦!掌柜的先跑一步吧,殷某这就来!”说着起来将赵敏的衣裙取来,先给她穿。自己去药囊里取出了颜膏,挑出少许将脸搓成蜡黄,再贴上山羊须,正待给赵敏涂时,客栈外马蹄杂沓,击打追奔,惊叫啼哭震天介响,山贼竟已经到了客栈门口了。只闻一个粗哑的嗓音吼道:“所有人等都给爷爷听真了!给老子赶快各回各屋,再有四处乱奔者,休怪老子手头的钢刀不长眼!”

    张无忌道:“都是如此。”

    一直到日落西山,二人也没有拜完所有的洞窟,二人当夜便在一洞中歇宿了。此时天已经不再寒冷了,但空气出奇地潮湿,赵敏如非张无忌一直抱着,九阳神功内力不住绵绵送入,赵敏早就受不了了。

    赵敏看她如此,掩口笑了起来。花小碟心中大安,忙苦苦哀求,赵敏方才道:“办法还有一个,便是请一个人到武当山说媒,再把真阳的事情往琴箫八女的身上一推,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甘南六雄颇具经商之才,以往常常来往于长安和青藏之间,走私倒卖,获利颇丰,倒也不全靠劫掠过活,是以除了偶有风流采花之事外,平素无甚恶名,如今干起强盗的老本行抢劫了,便也尽量不伤人命,对于过于贫穷的,也不尽行劫掠干净,总要留人一条活路才是,毕竟天灾过了,得罪人太甚生意会很难做。

    张无忌不愿赵敏担心,忙笑了笑,一脸轻松的道:“乃是甘南六雄,小角色而已,敏敏不必担心。”

    听说是强盗,张赵二人的眉头很皱了皱。以张无忌现下的武功,虽护着赵敏,却也不惧那一般的盗贼,只是正睡得这般香甜,还要起来穿衣化妆,实在讨厌。

    赵敏不依不饶道:“不管,你便是下山去绕也要抱我上去。”

    花小碟道:“嗯,我有个人选了!非青城派掌门徐榕徐真人不可!本姑娘虽然年轻名薄,但他却一定会给本姑娘这个面子!”

    刘伯温捋须沉吟道:“徐寿辉公然叛教称帝,公子想必已经听闻了罢。”

    待发现西头一楼艮字号房奔出的乃是四名赶脚的脚夫时,韦一笑的心都不禁下沉了,心道难道教主又离去了?心中极为失落,不禁蹲在房顶上长吁短叹起来,直到蛤蟆踹开了东头二楼的乙字号房,张无忌的声音隐隐传来时,韦一笑才大喜掠了过去。

    张无忌心中好奇,敏敏怎知此处有万佛洞呢?便问她了。赵敏笑道:“菩萨给我托梦了!”

    张无忌一愕:“这山顶上么?”

    青袍人咧着白森森的门牙嘿嘿一笑,飘身闪入室内。将门掩上,扬了杨手中的银牌笑道:“教主,属下可没有暴露身份,没想到这捡来的破铜烂铁还挺管用,吓唬一些小毛贼挺不错。嘿嘿。”

    张无忌勾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好好!谁叫你是我亲亲小娇妻呢?”

    走得数里,松林边缘,陡然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山丘,高约五十丈,山顶浑圆,浑如一个尖尖高高的大馒头,虽也颇为苍翠迤逦,但张无忌这许多名山大川走过来,实在看不出它有何稀奇的。但看赵敏一幅虔诚的样子,远远望着神山便拜了数拜,便甚么也没敢多说。抱起她围着山转了半圈,只见西南面便似馒头被掰去了小半个,露出了陡峭斑驳的峭壁来。张无忌目力极佳,顿时看到那峭壁上布满了洞窟,无数佛雕塑像,隐然显现,栈道蜿蜒其上,出没于云雾之中,惊险离奇。不禁心中惊叹,大赞了一声好。迈开步子,大步前往。

    张无忌听得也心乱如麻,忙问道:“那小昭现如今如何?”

    刘伯温起身抱拳哈哈笑道:“有缘再会!”

    张无忌不谙权术,也没有任何野心,但人却不笨。现下杨逍难以服众,无奈之下任用算得上是最衷心于教务的冷面先生冷谦启用重典严刑,整肃立威,无奈明教实在太过庞大散乱,越管越难管,教中老头领眼看明教情势越加危急,不约而同地便有迎回张无忌,换下杨逍的意思。杨逍在群情所趋之下,在教友面前只得含含糊糊,待张无忌来时,却故意寻个借口不见,稍微有点心的人就知道他是甚么意思了。以张无忌的个性,假如杨逍当面请让,也许张无忌会抵不过众人的苦求,又坐回教主之位,但杨逍避而不见,张无忌断无硬抢他教主之位的可能。

    直到四月初,三人才艰难地行到了天水境内百余里。此刻雨雪虽然早已停了,但各处受灾严重,沿途田园被毁,房屋倒塌,灾民嚎啕流离,惨不忍睹。天水县丞托思尔倒是一名好官,很早便于四乡张贴了榜文,言道天降大灾,万民受苦,原本县灾民无处安身者,可于当地乡保处暂住,或讨一纸文书至城池暂住。非本县灾民,盖因现下时局混乱,城防不可疏漏,故西门放粮施粥十日,异地灾民食后速速上路。其余如安抚百姓安心劳作,恢复生产,自己前往甘州拜求将军,上书朝廷尽量减免灾民今年钱粮等等。

    买丫头要多少钱张无忌心中没谱,但想必自己现在的情况是肯定不行了,不过现下无家可归的难民甚多,明日留心去找,未必不能找到合适的,只是现下自己没有固定住处,丫头来了必然还要多租一间房间,吃穿住用多了许多开支,不努力干是不行了。

    刘伯温笑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那是治国治家男子汉谋事而已;倘若平时也那般许多的规矩,岂不甚是无趣?饮茶者,小口品是雅,大口饮何尝不是雅?大丈夫但求一个舒心愉快而已,何必拘泥小节?”

    黑三儿和蛤蟆二盗欣然响应,立刻各点了五名积极暴躁的喽啰抢入客栈了,便听一间房门被踹开,又是一阵乒乒乓乓哭哭啼啼声传来。

    刘伯温点头道:“这便是了!各路义军举义,除了官逼民反、无法为生,为的大多正是公子所言的八个字!张公子做教主期间,做的最大的大事便是为明教正名,改变了世人对明教一惯以魔教视之的看法,这才天下归心,轰轰烈烈举义!要完成公子的志向,凭公子武艺再高,一个人也是永远做不到的,但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公子之大志必成!这便是公子的丰功伟绩!”

    刘伯温摇头道:“不是公子的错。公子本就无心取天下坐龙庭,大公无私,豪爽洒脱之至,何错之有?错的,只是大家的志向不同罢了。”

    张无忌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此人正是青翼蝠王韦一笑。

    陕甘交界多山川,这年春季又气候怪异,雨雪交加,日夜不休,官道泥泞塌方严重,年久失修,车马无法行走,张无忌三人只得买了硕大的蓑衣穿了,徒步行走。张无忌虽然武艺高强,横抱着赵敏跋山涉水终日而不甚疲累,但看着赵敏身上依然被雨水淋湿,玉面苍白,忍着巨大的痛苦而不言,心中便疼痛已极。

    躺入被窝,赵敏看张无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知他为自己担心,便不住柔声安慰,连说自己可不是一般的娇滴滴的经不住风吹雨打的大小姐,最近的生活或许有些像是颠沛流离了,但对于她来说却充满了新奇,有趣,这可是她曾经关在王府内日幻想过的日子,尤其能和他朝夕粘在一起,心中不知有多欢喜呢。

    赵敏将二人换下的衣裤端去井边浆洗,心中暗道张无忌终于想到日后安身立命的路子了。

    蚊子嗡嗡地围着二人转,但似乎颇为畏惧张无忌睡着后微微散发出的护体神功,迫近三尺便再也近身不得了。

    张无忌道:“张无忌该何去何从?”

    张无忌点头道:“正是。”

    张无忌没想到他断然拒绝,颇为失望,叹了口气。

    张无忌听见外面的山贼虽不免对人大打出手,但并未杀人心中一宽。心想山贼也要吃饭,倘若他们行事不太过份,自己便尽量隐忍不出手。给赵敏搓面时,那粗哑的嗓子又开口吼了:“黑三儿,蛤蟆,你二人各带五个人给老子一间间房抄,手脚麻利点!”

    甘南六雄赵敏没见过,但听张无忌说起过,她立刻想到他们虽极有可能为神衣门所利用,对张无忌不利,这次突然出现或许便是为了张无忌而来,但继而又想到如今雪灾刚过,这些山贼粮草吃紧,走个数百里到此处劫掠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不管他们是否为己而来,自己二人树大招风,还是不被他们认出来才好。

    这番话听来,张无忌却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刘伯温竟然是明教弟子,而且还是朱元璋为掌旗使的洪水旗下弟子,心头当真如同蒙了一层灰般不舒服。原本见他下拜颇为惶恐的,此时却不知是什么滋味了,连忙将他扶起,道:“先生何须如此大礼,张无忌早已不是什么明教教主了。”

    张无忌苦思许久,慨然道:“人心隔肚皮,张无忌猜不透。”

    一番话说得张无忌频频点头,拱手叹道:“明教确实乃是一江湖帮派教会而已,四处举义只为反抗暴元,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何敢妄图摄取高位,贪图富贵?”

    此事倘若是老大在,定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现下正在“干活”,何必无端端横生枝节,能令一个活蹦乱跳、鬼见了都发愁的蛤蟆顷刻间莫明其妙的变得如此迷迷瞪瞪,不是身怀异能地高手就是身有邪术的神棍,这两种人在此时此刻都少惹为妙,所谓井水不犯河水,人家既然没有正面挑衅,自己何必乱惹麻烦?

    数匪一出门,韦一笑便迫不及待地自房顶翻下,手勾房檐,一跃而入张无忌刚欲关闭的房门,倒吓了张无忌一小跳。这时韦一笑已然伏地拜倒,口中低声喜道:“属下韦一笑,拜见教主!”

    刘伯温道:“公子可知其中的原因?”

    向店家打听,此去天水尚有两日的路程,现下路毁,可能要走得更久一些。周颠对张无忌道,他去四五日便回,请张无忌二人在店内安心等候。

    第二日上午,范遥、周颠等人便一齐赶来了,见到张无忌,一起对张无忌行教主的参拜大礼,张无忌心中既感无奈又感厌倦,突然想到杨逍为何没来?难道是怕不好见礼?或者……看来他当上教主虽勉为其难,但心里却委实不愿再让出了。

    刘伯温笑道:“此间少年女子甚多,尚有一个大媒等着刘某顺便做做,稍候二日,也便回应天了。”

    成吉思汗是赵敏心中最崇敬的人,原本她心中也曾许下宏愿要像先祖那般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的,虽然她很遗憾地生为女儿身,但古时不也有花木兰、穆桂英、樊梨花么?只是现下,无忌因为和自己的宏远相克,便只能和他一道放弃自己的志向了。

    赵敏又道:“你现在就去想办法筹集一些银两。此事仅你知、我知、姓刘的知,多给他些银两好处,他自有办法成全你的好事!”

    张无忌也对赵敏说了,此去只为给杨逍说几句话,另外,舅父的仇,也许得等赵敏将孩子生下来,住所稍稍安定,再做打算了。好在,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刘伯温笑道:“张公子不必太过自谦。这第二件事么,便是张公子少林寺大退元军,并将兵法奇书传于徐达徐将军,英勇豪迈,大度识人!”

    张无忌也笑了。这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正正经经地做事养家糊口呢。

    刘伯温道:“刘基专为张公子而来!”

    张无忌道:“明教何去何从?”

    刘伯温续道:“公子能够功成身退,慨然禅让!视权力富贵如粪土!这一点非大圣大贤难以做到!刘伯温衷心钦佩!日后定当效仿!”说着起身抱拳深深一揖。

    刘伯温道:“刘基乃是一介书生,对武功不懂,是以张公子武功尽管天下无敌,但在刘某看来,也是不值一提的。便如你们江湖豪杰,更不把我这个自负天下最富才智的酸腐儒生看在眼里一样。哈哈哈哈,所以张公子为我所敬佩的,却只有三件事而已。”

    赵敏道:“李天垣杀了舅父或许是真的,但李天垣是神衣门主使,说甚么我也不能相信。”

    张无忌虽对刘伯温心存隔膜,但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此人的笑,无论如何看,都是那么地纯粹、温和、自然,哪有半分心存歹意的样子?于是也微微一笑道:“甚好!”

    赵敏很心疼,心想张无忌定然累坏了,忙端茶送水,伺候洗漱。看她端了一大木盆洗脚水进来,倒把张无忌吓坏了,赶忙跳起去接了过来,连声埋怨。赵敏看他面红耳赤,急火上头的样子,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甜蜜,连连答应再也不敢了。张无忌心想自己倘若常常出去行医,留赵敏大着肚子独自在家毕竟不放心了,即使以后周颠在身边帮忙,可很多事不方便,看来买个小丫头或老妈子甚么的伺候帮忙是迫在眉睫了。

    张无忌呵呵笑着将赵敏抱了起来,道:“说真的,我还没有想好。且容我再想想罢。”

    刘伯温微笑着将茶续上,道:“看你从三丰真人房中出来,颇为失魂落魄,定是真人已去,空留数言罢。”

    刘伯温道:“明教濒临危亡之刻,公子力挽狂澜,短短数年,便发展壮大,繁荣鼎盛,从所未有!自然算得上‘功成’二字的!公子不必过谦。”

    张赵二人拾级而上,逐洞跪拜烧香。张无忌见此处的佛像与他以往看到的颇有不同,此处的佛像面容都较亲近和善,服饰倍感亲切,心中甚喜,拜得也无比虔诚了。

    张无忌稍整衣冠,迈开方步,走了过去。

    此处已经无路上山顶,倘若不带赵敏,张无忌自己攀爬悬崖倒也不甚太难,但若抱着大肚子的赵敏,可万万不敢尝试了。便道:“此处无法上去啊!”

    张无忌轻叹道:“但愿果真如此!”

    刘伯温道:“假若徐寿辉当皇上,公子反对么?”

    去远离人间的深山远海过野人的生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便是过日子少不了的油盐酱醋灯油针线布匹犁头等等也难买,总不能样样自己生产。再有那田地间的物事,他张赵二人也没有一人会做。拐带掳掠一群人去当奴隶,自己做土皇帝,赵敏或者可以做到,但张无忌是不行的。张无忌便是除了武功以外,只有天下无双的医术,借以安身,应当无衣食之虑。

    全都是连连呻|吟、甚至气息怏怏的当地百姓。原来自那日张无忌收费低廉、态度和蔼地妙手回春后,殷郎中的名号便在四里八乡传了开来,张无忌离开的数日里,日都有乡民前来等候,这时客栈老板看到张无忌回来了,先是张大了嘴合不拢来,继而便欢呼了一声,亲自迎了出来。原来他也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镇上城里的郎中也不知请了多少回,药开了一副又一副,病情却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加沉重了。初时还道张无忌是个走江湖混饭吃的骗子郎中,没想到却有这许多人说他好。忙为他免费换了间干爽宽敞的房间,端上饭菜准备待他稍事休息,便请他至后院内室替老母看病。谁知他连茶水都没有喝得一口,便借了两条长凳一张方桌以及笔墨纸砚去门外坐着替众人医治了。

    以韦一笑的本事,杀人而不露痕迹不难,但不伤人又不能一走了之便有些难了。还好明教有一位头领接到神衣门的催命符身亡,这符却一直在韦一笑的身上。于是他灵机一动,便用那符将费大通给唬退了。

    张无忌想起汉水中遇到常遇春的事来,道:“常大哥当是真正的明教教徒罢。”

    天水地处长安之西,甘州之东,自古便是商路要道,兵家必争之地。此处群山环绕,携长江黄河两大水系,渭河穿流全境,其余大小河流数不胜数,水量充沛,气候温润,物产极丰,素有西江南之称,历来皆是西部粮仓之一;因传说中的女娲、伏羲生于此,故又有华夏各民族发祥地之称。

    神衣门与明教已经仇深似海,假如以宝刀为借口,张无忌可以率领明教高手堂而皇之地去高邮讨刀讨债。

    张无忌奇道:“何事?”

    周颠去天水的第三天寻着了杨逍、范遥、韦一笑一行,恰巧三人在天水接连得报两件大事,心中正自颇为焦急,得知张无忌已然到了天水境内,当真又喜又悲,忙不迭地赶来了。

    张无忌叹道:“徐寿辉叛教,说来还是我张无忌的错了。”

    张无忌不禁颇为担心地道:“我那些师伯师叔……”

    一听这话,费大通差点惊呼出口,两腿发麻,那柄重刀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去。他早已听闻神衣门乃至催命符,听说过那骇人听闻的八个字:“阎王讨命,接符必死!”昏暗的火把照射下,那块银牌也显得阴森森地不似人间之物,那八个篆刻小字便如要脱牌而下,化作索命厉鬼一般。黑梭鱼哪敢仔细看,忙一低头,退出了大门,也没心思劫掠了,发射了一支响箭便向镇东驰马而去。

    花小蝶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张无忌点了点头,赵敏心中也想,她还想起了被流放的父亲,也不知他们现下如何了,也想哭。但她却一抿嘴,笑道:“你说我象你娘么?”

    刘伯温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唯独不能为了自己,这便是大侠为何不能取江山的道理了。于是明教百万教众,能称得上江湖豪侠的,难以超过百人,除了这百人以外,全是普通低级教众,包括韩世充、芝麻李、徐寿辉、朱元璋这些当世英雄!豪侠们大可无所谓,功成身退,继续修习高深武功,有教众贡着,自也不愁吃喝,但其余百万教众呢?却如何是好?不夺天下占土地,兄弟们吃甚么,喝甚么?再者,即使打下天下你不坐,让与别人,又有甚么皇帝能容忍一个拥有百万教众的帮派势力存在?明教依然还是朝廷倾力剿灭的对象!豪侠们来无影去无踪,神通广大,或许不怕,芝麻李、徐寿辉、朱元璋之流,则不得不凛然自危了!所以眼睁睁地看着总教没有希望,各路诸侯只得各寻出路,徐寿辉便自立为王,让总教还是做他的总教,做他的英雄豪杰,徐寿辉却要打天下做皇帝了。”

    张无忌苦着脸道:“可是治病疗伤绝非儿戏,大爷贵人贵体,小医哪敢乱治?”

    刘伯温道:“江湖门派,刘基无从知晓。”

    张无忌道:“这一狼一虎指的是何人?”

    刘伯温道:“第一件,便是张公子曾经乃是我家教主,曾经力挽狂澜,独抗六大门派,保全明教;大闹万安寺,救曾为敌人的各路豪杰于危难之中,当真英雄无敌,豪侠无双!”

    第二日,张无忌将粮食交给店家,定下了那个房间,并嘱咐道,他们那位姓周的同伴倘若回来,便请他在此稍作等候。两人问明了道路,买了几日的干粮,一路向南,虽走得不甚快,但走到晚间,却也将到山脚下。此地松林密布,云雾缭绕,虽听言神山近在眼前,却看不见神山之一角。于农家借宿一宿,次日一早,便捧了香火穿林过水上山了。

    此刻他越看赵敏的背影越是把持不定,虽然做了山贼以后,他已抢了几名女子上山供己享用,而这些女子最起码也比眼前的这个妇人显得年轻,肤色也好看了许多,但她们的背影、身材跟眼前这个黄脸婆比,却如何差得如此远?尤其刚才那一转眼见她惊诧的眼神?那眼睛?我的姥姥!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

    说着将涮洗之水倾至足旁岩沟,将一小把茶叶捏入茶壶,倾入沸水,双手端起茶壶,缓缓左七摇,缓缓右七摇,然后将茶水倾入盛杯,再倾入沸水,以盛杯内的茶水将茶杯再次清洗了一遍,又双手端起茶壶,缓缓左右各七摇,将茶水倾入了盛杯内,这才数指拈捏托扶着盛杯,在两只茶杯内倾入了青绿透澈白烟缭绕的茶水。

    做夫妻日久,两人都早已没有了那许多的羞涩,赵敏也是心如鹿跳,十分想要,但毕竟不敢造次,直觉相公可怜,心想难怪男人要娶三妻四妾,原来如此,但要让张无忌娶甚么三妻四妾的话,她可不愿说出来。便娇羞地爬上了张无忌的胸膛,小口贴在张无忌的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纤纤玉指顺着张无忌的肩膀腋窝胸膛一路轻抚而下,嘴唇也随着腻了下去。

    门外的人走近房门时张无忌便早已揽着赵敏退了一步,正好避开了被踹开的木板薄门。自九阳九印融会贯通以后,张无忌俨然已经返璞归真了,不须刻意内敛真力,自外也丝毫看不出他身负绝世武功。此时他的五官感觉也早已超出以往,当黑山儿和蛤蟆应声答应,继而点兵入室,他便将二人的武功功底、气息、脚步等等感应得清清楚楚。是以不用想,此刻踹开房门挺刀站在门口的,一定是蛤蟆。只见此人身高不过五尺,肥头大耳,一张大嘴从正面看便如被撕裂了一般地又扁又长,直至耳根,一双三角眼透着凶恶嗜血的光芒,一张麻脸疙疙瘩瘩,数处流脓,怪不得叫蛤蟆,这番丑恶恐怖的模样,赵敏几乎不用假装,便惊呼一声,紧紧地搂住了张无忌的脖子,将面孔紧紧地埋入了张无忌的胸膛里。

    刘伯温道:“狼者倪文俊,虎者陈友谅!”

    这一日张无忌直忙到晚间,连饭都没顾得上好好吃,刚跟赵敏打了个照面,便被客栈老板请了去,人还没有回来,便有一妇人前来哭诉家里的男人快断气了,请殷郎中无论如何要快些前去救治。直到半夜方归,张无忌却是唉声叹气。原来晚间看的这两个人都已经病入膏肓,即使千方百计延缓了死期,但毕竟无法治愈了。

    张无忌一愣,旋即明白她愿意去武当,至于不悔妹妹婶婶乃是赵敏顺口开了自己一个玩笑。

    蛤蟆看似粗蠢,人却颇为精明,而且此人及其好色,年轻时由于家穷人丑,脾气暴躁,无论如何也讨不上个媳妇,无奈便以猪羊驴狗为妻,常常奸淫村中妇女,后来奸淫村里的一名寡妇,被寡妇的尖叫引来村民,痛打之后逃入了深山,投靠了麦积山,由于天生神力,作战悍勇,颇有智谋,便混上了一个小头目的位置。

    张无忌忙抱拳道:“岂敢岂敢!先生乃当世大贤,我太师傅尚且敬之,何况张无忌后生晚辈呢!”

    巴特瞪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不得已扔下张无忌,骂道:“奶奶的雄,连这点小伤都不会治,还他他妈的做郎中,丢祖先的脸!”骂罢,呼喝手下驾了表弟呼拥着去了。

    元朝末年天下纷乱,各地义军四起之外,盗贼匪寇亦如星罗棋布,遍及天下。原本神州大地,鲜有一处没有匪寇的,匪寇极讲究地盘观念,除非想打对方地盘的主意,否则决不会也不敢到别人的地盘上胡闹。不过托思尔调任以后,鼓励农耕,激励通商,又极力剿匪,早于去年,天水制内已无大股的盗匪了。是以平常畏惧天水官兵,积石山群匪不敢大队前来,但现下快饿死人了,托思尔又远赴甘州为民请命,甘南六雄便带了寨中青壮寨丁,一路劫掠而来。

    刘伯温笑道:“敢问公子平生之志向。”

    张无忌道:“除非先生能够跟在我身边,或可解得一二。”

    赵敏脸上通红,狠捏张无忌的胳膊,笑骂道:“去你的生生不息!”

    刘伯温道:“徐寿辉帐下养得一狼一虎,岂能久之?到时天完必将内讧,自相残杀,人心离散,朱元帅自江东起兵必可全歼之!”

    刘伯温续道:“杨教主才高学深,但无甚志向,但求得过而已;冷副教主倒是难得人才,但性格未免怪异了一些,行事易处极端,量才施用固然极佳,但若身登高位,未免会弄得人心不安,最终众叛亲离。”

    赵敏见进城不易,便提议在附近寻一客栈先行住下,稍作歇息再说。周颠大加赞同,道公子和少夫人先住下歇息,周颠前去打探消息,自己一人干手净脚方便利落更加容易一些。张无忌心想如此也好,便于一镇上寻了一间客栈歇宿了。

    张无忌感动之极,紧紧地握住了赵敏的双手,只说了个敏敏,便说不下去了,若非韦一笑在旁,他定要将她抱到腿上,狠狠地亲吻她一番。

    刘伯温点头道:“确有此事。说不得大师口无遮拦,在明尊座前破口大骂教主副教主,砸了香案;吴劲草则利用采矿炼金打造兵器之便,除了给教中供货之外,还悄悄卖给明教对头张士城、张国珍等人,暗地里大发不义之财,擒住他时,他的密室内都堆满了金银财宝;颜垣则在攻城之后强占了一户大户,将城中俘虏而来的数十青年女子养于园中,贡自己享用,日日饮得烂醉,不理军务,以至淮南友军失利,救援不及,贻误军机!此三人可说都是罪至当死,冷副教主倒也没有过错。稍有过之的便是冷副教主的刑罚手段颇过残忍,株连甚广。”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天水那样的城寨群匪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便只能劫掠这些防卫和战力薄弱的乡村小镇,趁夜干几票便走。留人分作六队,分头行动。黑梭鱼费大通带领的二十多人便围堵了这间客栈一带。

    赵敏笑道:“该死的大魔头,又来逗我是么?”

    便听群贼喝骂,门板山响,人们当是在强盗的威逼驱赶下进屋入户了,只是是各入各户还是大家挤作一堆相互壮胆便不得而知了。

    赵敏道:“必得一能说会道,有头有脸的名士才好。”

    刘伯温道:“脱离义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此刻颇有一些风,潮湿温润,这年的春季来得虽然晚,但毕竟还是来了。天水虽然较为富庶,但朝廷对几大产粮地区的征税极重,是以普通百姓家中都极难有余粮。天灾之年,日子更加难过。张无忌出去便忙了起来,直到晚间太阳下山,其间仅在农家喝了两碗囫囵粥而已,回去时,一囊随处采集的各种药材已经发放殆尽,但钱却仅收到了十几枚,粮食收了小半囊。原来灾年病虽多,但许多人家都没有银钱,只能多少给些粮食。好在当时粮食也能作钱使,用粮食充店租,店家想必也是乐意的。

    刘伯温微微地点了点头。

    张无忌哈哈大笑,搂了她,在她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吻得赵敏喘不过气来,但却不能推却,反而要得更紧。许久,才松了开来,赵敏脸上通红,羞道:“傻子!别忘了这是在甚么地方,佛祖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这阵怪风实在太快,不容张无忌细想,差点出手,还好及时认出,否则……心想这家伙太也冒失了吧?再心急能急成这样?敏敏可是正在身边,徒遇这种怪风,不及细想之下还不出手极重?倘若刚才自己一掌击出……

    刘伯温道:“他想叛教,彭大师自然是一万个不同意的,是以,徐寿辉自然要杀他!”

    张无忌心下一凌:“果然教敏敏说中了!不过太师傅却极为看重此人,便且看他说些甚么罢。”

    敢伸手动赵敏?张无忌饶是脾气甚好,又有意隐忍,也不禁有些气恼了。但他到底没有出手。蛤蟆在伸手扒拉赵敏的同时,眼睛是牢牢盯着张无忌这个中年“儒生”的。动别人老婆,岂能不妨着别人?

    花小蝶愣了一会儿,终于全盘想通,道了声谢,便下山去了。只要到城里,她自有办法找到白先生他们,银子么,不是问题。

    “驱逐鞑虏,还我河山”曾经一直是张无忌铭刻于心的八个字,可是到后来,每当看到赵敏,他的心中却升腾起了丝丝的不忍。他知道大丈夫不应该为了私己小义而舍却民族大义,但最起码面对着赵敏,这八个字是不忍心提的。此时听刘伯温说来,当真字字如惊雷一般,心中的一团熊熊烈火不禁便升腾了起来。心中暗责自己心胸未免太过狭窄,竟然因为他身在朱元璋帐下而对他心存偏见,当真非大丈夫所为!

    此时张无忌心里想的却是,如若小昭当真有难,我去不去救她?如果去,敏敏又怎么办?她如今已经身怀有孕……但于情于理我都应当去;于情于理,我又难以去!如何是好?

    张无忌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本人却无此意,教大师空废苦心了。”

    数人中韦一笑的脚程最快,他问明了方位,便抢先奔来。这时已经三更半夜,想来“张教主”夫妇已然入睡,他心里虽急切想要拜见,但到底不敢贸然打扰,便自罩了青袍去附近的大树上过夜去了,正巧碰上甘南六雄入寇该镇。教主的武功天下无敌,区区数百蟊贼,自然伤不了教主,韦一笑倒不紧张,而且他心中隐隐觉得假若教主被逼无奈,下手杀人,总对他一心想要归隐的念头造成打击吧?所以人虽掠去了客栈房顶,但并没出手干预。

    这便是著名的麦积山石窟!建自公元384年,后来经过十多个朝代的不断开凿、重修,遂成为我国著名的大型石窟之一(四大石窟之一)。麦积山石质皆为紫褐色之水成岩,其山势陡然起独峰,最初有许多天然岩洞。海拔1742米,山顶距地面142米,现存洞窟194个,其中有从4世纪到19世纪以来的历代泥塑、石雕7200余件,壁画1300多平方米。位于甘肃省天水市东南约45公里处,是我国秦岭山脉西端小陇山中的一座奇峰,山虽不高,但山的形状奇特,孤峰崛起,犹如麦垛,人们便称之为麦积山。山峰的西南面为悬崖峭壁,石窟就开凿在峭壁上,有的距山基二三十米,有的达七八十米。洞窟之间由栈道相连,雄奇险峻之处,便如空中楼阁一般。

    刘伯温在终南山待了两日后,花小蝶果然携带银两回来了。不须花小蝶多言,他便接了银两带了随从上路了。他此次来终南山可说是功德圆满,仅以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兵不血刃,丝毫不动声色地替朱元璋做了一件大事,永远化解了朱元璋前进路上的一个巨大障碍。将神衣门众多高手,穷尽心机,数次努力而不能成之事,轻易做成。下一步,便是除掉陈友谅、张士城等势力,挥军北上,一举夺得天下。

    刘伯温微笑道:“刘基说话直陋,如有得罪之处,刘基先行告罪,还请大侠千万勿怪!”说着也是起来深深一揖。

    张无忌摇了摇头:“只要能够驱逐鞑虏,还我山河,令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何人做皇帝都可以!”

    大门外的费大通哪知店内发生了这种事,见蛤蟆低着头走出来,还道此人今日手脚利索,已然得手复命来了。便大声喝骂催促黑三儿。黑三二被催得心急如火,连伤数人搜完划归自己的区域,手拿肩背着大包小包奔了出来。

    张无忌脸上一红,也笑了起来,道:“先生说笑了,张无忌哪里是甚么英雄了!张无忌是个粗人,不懂饮茶的规矩,教先生见笑了!”

    此番话正好说进了张无忌的心里。当下端起茶杯仰面一饮而尽,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

    张无忌忙点头道:“对了,听说冷先生最近将总坛迁至了福建泉州,还大开杀戒,连说不得大师、吴劲草、颜垣二位掌旗使都处以了极刑!是否当真如此?”

    此人应当是被什么重物压伤了手臂,治疗此类外伤张无忌最是拿手,闭着眼睛也能治。但这些人太过强横,出言不逊,便不想为他医治,当下低着头继续开手中的药方,口中道:“贵表弟所患何症那?”

    张无忌道:“便仅此事,总教须不能轻饶。”

    张无忌笑道,此事敏敏放心便是。扯了块麻布,讨来笔墨,写了个大大的“医”字,扎竹竿挑了,背了药囊,步出店去。

    说罢赵敏便微笑摇头,延湖慢慢行去,赏玩风景了。这个百花山的小寨主初出江湖,她寨内的头领怎能放心得下?早就找来了。而且只怕连她的师傅毒手无盐丁敏君都闻讯赶来了。当年赵敏将丁敏君折辱得不轻,可说同她有不小的仇恨,是以见到她或许无甚趣味。

    听到辉月使,张无忌心中一跳,想起了前不久刘伯温说的话,手心不禁冒出汗来,连忙问道:“那辉月使不是回波斯了么?怎地……怎地……”

    刘伯温望着张无忌的眼睛道:“朱元帅。”

    为了不显露武功,张无忌手中的药方竟给这粗鲁蠢汉抢去了,索性一忍到底,再学那见死不救胡青牛一番了。便佯装仔细看了看那人,摇头道:“小医所学,盖风寒湿热、头痛腹泻之类的小病而已,这跌打损伤么?请恕小医不知从何下手,无能为力。请速速另寻名医,免得多受苦楚罢。”

    说着抱着赵敏顺着山坡轻轻奔跃下去。待回到住处,已是第二日午时。周颠还没有回来,但客栈门口却等候了一大群人了。

    刘伯温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托起茶杯,朗声道:“与英雄对饮,当以烈酒,大碗豪饮!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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