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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怎知伊人病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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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也被可恶的异教徒攻陷灭绝了!

    常胜王没有交出摩尼教教主的人头,只说她们狡猾,没有信得过自己,终于还是让她们逃了,没有捞到功赏,便自告奋勇前来铁矿看管奴隶。这是一项人人都不愿干的苦差事,不但极少立功的机会,环境恶劣,而且担负的责任又多,所以他的请求被视作自领责罚的表现,淡然顺利通过了。

    张无忌笑道:“公主何必动怒呢?我的这位家人脾气古怪,失手打死了你们的狗,本是小事一桩,本人赔你们银子便是了,何必打打杀杀呢?”

    司徒余终于志得意满,不禁仰天哈哈大笑,道:“昆仑孽徒!本掌门继位,你二人不思归附效忠,反谋叛逆,落到如此地步,还有何话可说?”

    土库尔思?本登酋长的名号辉月使早已给张无忌说过,他是这里势力最大的酋长,管辖了大片的草原和谷地,农牧民三万多户,马上勇士过万,而他自己也勇武过人,颇具胆色,自投靠了巴比伦王乌斯汉后,在反蒙元战争中屡立战功,深受乌斯汉赏识,所以加恩大山一带的重要事情,非得向他打听不可。

    此时天色渐晚,巴库还真的暗暗着急回家同家人一起吃饭的,听到这话,便欣然同意,客气了一番,便起身出帐了。到帐门口时,巴库道今晚贵客便住这个帐篷,吃的、喝的,尽情享用,另外无事千万莫要随便出帐,外面猛犬众多,见到生人通常会要了人的性命,而狗咬莫生人,在这里是合法的,因为这是它们的职责。

    张无忌抱拳笑笑:“司徒掌门客气了。”

    公主象征着高贵与美丽,这两样,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辉月使被咬得不轻,纵她武艺高强,也不禁落下泪来。韦一笑见那些大汉们大喝中拿鞭子抽那些狗,那些狗都还哼哼叫着想要绕过来咬人,当真气得还想冲过去杀狗。

    掌管着女人?女奴?波斯的女人这般神秘,看来找小昭还得询问一下这个达纳汉。说不定她的女奴里便有自总教中俘虏的女子!

    说着大手一伸,便向韦一笑的胸口抓来,大有意图将韦一笑拎出去的意思。韦一笑成名数十年,岂能甘愿令一个妇人生擒?反正他挂的便是保镖护驾的名头,也不怕显露本领,他当即微一后仰,悍妇的巨手便立刻捞了个空。悍妇大怒,当下跨前一步,小腿贴着茶几双手齐下,向韦一笑的双肩抓去。这一抓竟生成了呼呼的风声,指关节格格作响,如闻霹雳,感情这悍妇竟是个异族高手!

    韦一笑摇了摇头道:“不成,我家教主还在里面呢,有这家伙在此堵着,我家教主如何出来?”

    此外也没有问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来。晚间帐篷西头城堡附近的旷地上突然火光熊熊,悦耳的弦鼓歌舞声遥遥传来,想来定是夜来无事,当地百姓围个篝火热闹热闹吧。三人正欲趁此机会出去看看,谁知这时帐外靴声囔囔,已有数十人向这边大步走来。

    韦一笑心中有数,小昭如果没死,那么她的老娘,也就是他的老伙计紫杉龙王,那个蛇蝎老女人也必没有死,以张无忌和自己的武功轻功,便是当真深陷千军万马,也有十足的信心救了小昭回归中土。但以张无忌的性格,岂能不救小昭的老娘?娘的倘若这黛绮丝身体好好,她武功不在我之下,当可自保,但若她不幸受伤,甚至身患重病呢?我姓韦的岂不是还得背她?那可倒了霉了!

    将心比心,西华子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会有人黄袍加身也不|穿的。是以一股混个开国功臣的心思瞬间便涌上了心头,越想越觉有理,越想越兴奋!

    司徒余身材矮小,体重轻,骑术精良,跑在众弟子之前;西华子一百四五十斤的体重显然压得马儿快吃受不住了,他后面的卫四娘都不得不时时略略收缰,否则便要撞了上去。这时小路当中出现了一块桌子大的石头,西华子远远看见,拉引马缰,饶了过去。卫四娘却因为猛然发现前方有人,暗暗提防,没有及时发现前方的拦路石,她座下的马匹也被西华子的马匹挡住了视线,危急中差点迎胸撞了上去,那马急拐过去,四踢便踏入了路旁的乱石中,急势难以收拾,差点侧翻了出去。便是这么缓得一缓,司徒余已经近了两三丈,只见他站离马鞍,右手猛力一扬,一枚鸡蛋大的铁球便向卫四娘的背心击去。卫四娘极力地控制马匹之中,听得脑后风声,忙向左让身,但司徒余的功力何等高明?又借助马的冲力,掷出的钢球当真又快又猛,卫四娘避过了后心要害,但终究避不过去,右肩胛骨中球,当即骨肉内陷,身体再也控制不住,扑下马去。

    韦一笑笑道:“打架么?我不怕你!可是我们家主人不让我随便打架,要和我决斗么,你得和我们主人说的。”说罢回身要落座了。

    所以圣火岛,现在早已成为了伊朗的一个大油田了,这个带着摩尼教特色的名字,当然也早已不存在了。

    韦一笑一愣,登时反应过来,定是自己打死的那条狗的其他家人来寻自己的晦气来了!娘的,还是个女人,而且八成是个泼妇,假若找我来打架,我姓韦的何惧于她?倘若找我来骂大街,我的娘,这种调调可不合我老韦的口味!除非周颠那泼皮才行,不过好在她说的话我听不懂,我说的她又听不懂,咱俩总不能你骂你的我骂我的吧?嘿嘿。

    张无忌待向他抱拳施礼,苏哈穆竟摆了摆手,吩咐巴库先带客人下去吃茶休息,有事明后天再说。

    这里禁止喝酒,于是所有人都喝那甘甜的河水煮的褐色粗茶。

    波斯喝茶是要配糖的,喝入口中,苦苦甜甜,别有风味,张无忌初时不大习惯,喝得两杯后,竟也颇为喜欢了。这两个大字不识的粗人果然毫无心机,边喝边聊,谈及此地的一些风俗习惯、山川风物,二人都你几言我数语的抢着说了,待问到波斯的安全状况时,二人更是得意非凡地道两个月前他们刚消灭了三百里外的克蒙部落,将他们八千多人口杀死大半,剩下的全部充作了奴隶,尽分了他们所有的财产。此后将再也没有克蒙部落作乱了!

    碎石场是较矿坑中心位置的大坑,在这里干活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和妇女、小孩。他们坐在地上,手中握着铁锤,将运送过来的矿石砸成麻雀蛋大小的小块。丁丁当当的声音下,火星和灰尘一起溅起,不时地喷在他们肮脏枯瘦不堪的脸上。

    辉月使译了,四人见他彬彬有礼,气度非凡,一副非富既贵的模样,自卑心顿起,便不敢恣意无礼,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张无忌甚至没有问到的东西。原来此妇名叫达纳汉,竟是黄金大酋长的异母姐姐,其母乃是前阿富汗王的女儿,她自己则是全波斯最最特别的女人,阿訇说她是神的女将,受真主阿拉的赐福,可以超越普通人之上!所以她自小就周游四方,曾拜在印度瑜珈大师门下学过技艺,后来杀了那名异教徒以刷清了自身的罪孽;她还在帕米尔以东的中国呆过二十年,学习了神的本领,一百个圣战勇士也不是她的敌手!现在她掌管着全部落的女人、女奴,掌管着大酋长帐内帐外的所有她愿意掌管的事务;她一生没有出嫁,却娶了十几个男人,阿訇说这是神赐予强者的权力,全世界,就她一人而已。

    韦一笑精神一振,道:“好!”盘着的双膝轻轻一摆,身体便向后滑了一尺,伸手抓了一根羊腿骨顺势一松,便塞入了悍妇的手中。

    不过石油燃烧对环境危害极大,现代人也不会任其乱燃而不设法将其扑灭的。

    西华子紧紧地搂住了她,在她耳畔哽咽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反正活不了,你我二人便死在一起!”

    张无忌摇头笑道:“你的手下那么多,如果个个不服,都来和我的手下比武,那怎么得了?不妥不妥!”

    这妇人的长袍乃是柔软的丝织品,长及大腿,颇为紧身,将身上层层叠叠的曲线显露了个隐隐约约,下身却穿了一条极肥大的皮裤,足登硕大高耸的皮靴;她也蒙面了,但绝非寻常妇人围的厚重黑布,而是一片又轻又薄半透明的褐色丝巾,这样的装束在波斯乃是最最出格最最性感的了,奇怪的是那些虔诚而严厉的长老们竟然没有来管她。

    听到张无忌称她作公主,那可是国王的女儿才有的称号,她可够不上,但她的虚荣心极强,听到这两个字,心中顿起涟漪,对张无忌这个彬彬有礼、气度不凡的翩翩美少年顿时充满了好感。所以一时间说话也温柔了许多。

    倒是韦一笑没什么感觉,一路赏叹不休,灌木丛中偶尔窜出个兔子让他抓着,还要仰天大笑一番。

    悍妇冲到帐门口,听到张无忌的喊话,立刻回头吩咐手下,看好帐内的一男一女,然后才拔出腰刀冲了出去。

    从巴库这只老狐狸嘴里恐怕问不出甚么了,得想办法支开他,这里的成年男子尽皆半兵半民,伺候歇息吃茶时定有战士监视兼伺候,到时请他们一同吃茶,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些东西来。

    达纳汉挠了挠头皮,心想此言有理,便道:“那就五个人吧,我只出五个人,怎样?”

    张无忌符合着笑笑,突又转换话题道:“近来听说加恩一代发生了战争,我们一路行来甚是担忧,也不知现下战事如何了?”

    明教秘密放出探子去,召集四散的教众,准备克日反攻德黑兰,重振明教,将异教从波斯的圣土赶出去,报仇雪恨。这时,原本以为已经战死沙场的常胜宝树王竟然回来了,见到教主以及故友后激动得痛哭流涕。原来他在战场上重伤倒地,被死尸掩埋,竟自躲过了异教徒们的屠杀。后来他被异教徒们当作死人胡乱埋入了万人坑,他凭着高深的武功闭气龟息,几个时辰后拼命拔开土石,钻出地面,方才侥幸活了下来。等他爬入深山养好伤,却怎么也找不到教主了,还以为……痛哭一番后,哽哽咽咽道,明尊佑护,本教命不该绝,圣教定然能够重新燃起熊熊圣火,将一切邪恶焚烧干净!

    司徒余最后一拱手,带领门人施施然去了。

    张无忌忙喊道:“韦先生切勿伤人呐!”

    张无忌笑道:“不过我一路看来,地毯无论厚薄大小,全是一种风味的图案花色啊。”

    自昆仑武家庄后,张无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凶狠的恶狗了,如今再次看到,一番旧事涌上心头,不禁暗暗慨然兴叹。

    她们为什么会沦落到了这里,而外界却还依然在苦苦搜寻捕杀明教教主?

    黛绮丝的美貌曾经令韦一笑也意乱神迷过几天,但这女子太骄傲,以为自己是女王,别人是叫化子,正眼不看一下也就完了,偏偏看了还要有那种蔑视、鄙视的眼神,韦一笑二十岁出头就以一身绝世武功做上了明教四大王之一的位置,原本春风得意也想找个好姑娘过点舒坦的小日子的,但那连着几次的鄙视,将他的信心浇泼得荡然无存。韦一笑对自己的相貌本无信心,再加上自己因为练功,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不宜接触女人,心中就总有这方面的自卑感,被她打击后,则彻底地灰心丧气,就此更加苦练武功,以至弄得自己的身体更加差,每过几日便要到鬼门关打转一次。这样看不起自己的女人,自己便是一眼也不想再见到她,何况还要背她?我韦一笑不敢有违教主的号令,但偏生心胸便没那么开阔!怎么办?倒时我韦一笑倘若正眼看她黛绮丝,我就不姓韦,姓黛!这辉月使小娘皮我不是想搂又不敢么?在那女人的面前,说啥我也要搂一下!气死她!但愿我们找到他们时,围困大军已经撤去,老子就不用接近她了,出了波斯境,老子立刻先行开小差,溜之乎也。

    涉及到别教的神,辉月使不愿翻译,于是只把最后一句话翻译给张无忌听了。张无忌听了佯装大喜,忙抱拳说请。随着这位巴库长老往前走。

    原来是张无忌等三人引马走过来了。

    这夜的月色不错,天空蓝幽幽的,正适合孤独而寂寞的公狼登上山头呻|吟,韦一笑却如一道灰影一般在帐群间往来穿梭,波斯人们将方圆十里之内的狗都唤来了,围捕韦一笑。

    但矿山塌方是天灾,他们做头领的也没办法,他们只有确保没有被压住的避免去死罢了。至于一些被压住一半的,还在乱石中惨呼救命的,反正救出来也没用了,这样吵着会扰乱人心,便令神射手给了他们一个痛快的。一切等明日天亮,塌方的险情稳定了,眼睛也看得清楚了,再安排奴隶们将尸体挖出来处理了。

    在此地女人的地位极低,女奴则连狗都不如,所以众大汉均冷眼旁观,没有一人呼喝狗群。

    辉月使柔声道:“那咱们现下怎么办?是先出去再说么?”

    辉月使被骂不怒反笑,浑身发热,向前爬去。

    巨蜥中招更加暴躁,一扭头顶开圣火令毫不停留,继续前扑,辉月使左手的圣火令又一计,直接刺在了巨蜥的右眼上,只刺得这巨蜥眼皮内陷,一股不知名的液体自眼眶内喷射而出,看来这只眼睛就此废了!

    约摸一盏茶时分,后面的追骑便现身了,张无忌凝目望去,当即微吃了一惊,只见当先一骑身着野道袍,肥肥胖胖,依稀便是昆仑派的西华子,而他身后两步远的一骑,青衫劲裤,当然便是闪电手卫四娘了。

    韦一笑被她如冷电般的眼光扫得浑身不自在,竟颇为哆嗦地侧身问辉月使,他们说了些甚么。辉月使道这女人被他们称作女奴大总管,特音的狗因为咬了女奴而被打死,特音心里不服气,便找了大总管评理来了。

    辉月使听了想要翻下马背来,韦一笑早已看出这老者面色不对,当下止住了辉月使,道:“老家伙说的甚么?说给公子听便是,有公子作主,你甚么也不用怕!”

    张无忌听了辉月使轻蔑的翻译,点头笑道:“很好!很好!”

    自从进入西域后,所见女子大都如此打扮,张韦二人倒也没有奇怪。辉月使早早交待他们,此处有一个部落,他们去打听情况,须得佯装成商人的模样,她现在是张无忌的女奴兼向导,来波斯收购地毯和藏红花,这是先来打问价格来着。这个部落以前是信佛的,百年前转信摩尼,现在却已经叛教,成了阿拉伯附民了!所以辉月使不得不违心换了穆斯林的装束,改骑马为坐马,以免引起众相哗然。

    张无忌一边饮茶,一边暗运神功,双手掌心便汗出如雨,是以虽十余杯茶水下肚,却毫无内急之忧。这时两杯茶下肚,又听四名勇士唠叨了几段奇闻传说,门口人影一闪,韦一笑已经笑嘻嘻地回来了。

    辉月使咬牙切齿地狠追韦一笑,今天不狠狠地打他一顿,她便不是明教堂堂辉月使了!

    在他们眼里,一个波斯女人竟然学会了异族语言,能会是个什么好东西?这种女奴好在是这位客商的,若是他们族内任何一人的,早被处死了。

    韦一笑的轻功远在辉月使之上,爬功也强了她不少,辉月使始终在他后面一丈,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气急上头连后面尾随而来的巨蜥也没有注意到。正追得紧时韦一笑却猛然停下,大喝道:“蛇!”辉月使追到后面举起圣火令要打,听到此言后眼前又一亮,韦一笑手中熄灭良久的火把又被点燃了,火光映照之下,前方的洞穴内蠕蠕而动的全是二尺来长的灰色沙蛇!

    听到此言韦一笑和张无忌一起仰天哈哈笑。韦一笑当即拍桌大骂道:“他奶奶的熊!老子这还是客气的!倘若在我中土,有人纵狗伤人,老子不但要杀狗,便是那狗娘养的人,老子也一并杀了!”

    缴除摩尼教是场极其绝密的战争,波斯不同中国,摩尼教在波斯有着深厚而广泛的基础,为此这场战阵必须秘密而决绝地进行,在加恩埋伏剿杀之前,灭族的屠杀就已经经过了无数起了,而消息一直都没有传出去,可见其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对摩尼教信徒是不分老幼,一概杀尽的。

    巴库听言警觉地上下打量了张无忌一番,说道:“在加恩一带有我们部落,即使发生叛乱,也会很快被我们镇压下去的,尊贵的客人无须担心。”

    他们都有任务在身的,既要大量采集矿石,又不能令奴隶过多地死亡,因为奴隶也是大酋长的一种财产,奴隶死亡也是一种财产损失,所以管理此矿的二管家会惩罚看护不力的头领的。

    韦一笑怒道:“难道你手中的圣火铁令是吃素的么?”

    韦一笑也将左手手腕包在嘴里狠命地吸,狠命地吐。他适才爬行时按住了一条,于是被那蛇在手腕上咬了一口。见此情形,辉月使哈哈大笑,连道老天有眼哪!韦一笑坐直了身子,正欲讥讽她,却见辉月使身后亮盏碧油油的“灯火”摇摇晃晃地来了。便拍了拍辉月使,向她身后一指,辉月使回头一望,脸色变了变。韦一笑道:“断后全靠辉女侠了!本人开道去者!”说罢晃着火把便去驱赶蛇群。

    辉月使照样说了,张无忌借势拉转马头,对韦一笑喝道:“我们走!甚么地方买不到好货?我们就是去比什凯克,也不在这里买!走!”

    张无忌却罔若未闻地端起了茶杯准备饮茶了。

    想到此处,张无忌笑道:“尊敬的巴库长者,我这一路看来,贵部落的地毯编织的确宏大,数量众多啊!”

    韦一笑进帐便回头大笑道:“大爷我出去解个内急,你们也这般追赶,是个甚么道理啊!有你们这般做主人的吗?还动刀动枪的,万一不小心伤了大爷怎么办?”

    加恩山脉位于现今伊朗和阿富汗的交界,山脉比不得中国的许多名山高大雄伟,风景绝美之处也不多,四季不化雪的地方甚少,辉月使口称加恩大雪山,那是心中对此山有一种神圣的崇敬,说话语气不由得加重了而已。进入山脉,韦一笑见此山沟曲徊环绕,人烟稀少,时而森林密布,时而又寸草不生,顿时放心不少,劝张无忌道,此地地形复杂,极易潜逃躲避,人烟稀少,气候干燥,给养难继,必然不适合大批人马久留,倘若波斯军队现在还没有找到小昭姑娘,必然会撤去大部分的人马,散于四周集镇要道,这对于咱们的营救极为有利!

    韦一笑感觉那巨蜥越来越近了,加快步子往前爬,黑洞洞地啥也看不见,一头撞在了辉月使的臀上,撞得她嘤吟一声,也更加拼命爬了。但前方出现了一处狭窄,辉月使爬进去都显得甚挤,爬行速度猛地慢了下来。巨蜥已经喘息着追到身后了,韦一笑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一把推在辉月使的臀上,将她推了过去,那巨蜥不管不顾地蹭着洞壁拼命向韦一笑的双足咬去,但韦一笑的爬行速度飞快,人又瘦,这狭窄的洞穴也是飞快爬过。巨蜥一咬没中,奋尽全身的力道一弹,一口咬住了韦一笑的长袍,立马拖住了韦一笑,它再要往前一步压住韦一笑咬时,却被卡在了那狭窄之处动弹不得了。

    听到张无忌的名头,本已闭目等死的西华子猛地睁开眼来,伸长了脖子大喊道:“张公子!张公子!救我!救我!我是西华子啊!”

    其实有巨蜥到来,蛇群们已经开始逃窜了,倒不用韦一笑费力。辉月使则苦了,为了随时抵御后面追来的巨蜥,她不得不转过身来倒着爬。巨蜥见到了她,更加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爬到辉月使面前,尖头低伏,脖子猛地前伸,便向辉月使咬去。巨蜥巨口中喘出的粗气其臭无比,更在韦一笑的蛇血屁之上,辉月使闻得不由头晕脑胀烦恶无比,忙闭住气,右手的圣火令抢先打在那巨蜥的眼角上,一声钝响,这足以将人打得筋断骨折乃至洞穿体肤的一击竟只将这巨蜥打得眼角开裂,血都极少渗漏出来。

    喝了快两个时辰的茶了,娘的,现下一泡尿正憋得慌,这茶可说甚么也不敢大口喝了。不是要到外面评理吗?现下不让老子出去,老子也得出去了,不过要评理,也得先等老子解决完内急再说。想到此处,韦一笑哈哈一笑,对悍妇等人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叫俺出去吗?现下我可走了!有本事来抓我啊?”说罢一晃身,已从帐门窜了出去。帐门口原本堵着三名大汉的,但他们见到灰影一闪,竟没堵截得上,于是一呼拥,又一齐挤出帐外,只见韦一笑站在三丈外,向他们笑着招了招手。大汉们终于感觉棘手了,纷纷拔出了腰刀,向韦一笑扑了过去。

    对于张无忌,巴库已经做了最大的克制了,因为酋长最近盖城堡、开铁矿、办地下冶炼厂,耗资巨大,入不敷出,欠了部落百姓无数的钱,如不尽快解决,恐怕人心不稳,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想要尽量多地做些生意,填补空缺。这也是酋长大量选择较为慈祥温和的部族长老代替军队长官迎接各路商人的原因。

    司徒余的用心,西华子怎能不知?只要离开张无忌,他们保准活不过明日正午!另外,自师傅死后,司徒余进犯,自己便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前几日纠集了几位往日要好的师兄弟,同上昆仑伺机刺杀司徒余,夺回掌门宝座,可是没想到这司徒余精明之极,反害得那些师兄弟丢了性命,自己同卫四娘仓惶逃命,他终于自知再也没有翻牌的希望了,此刻天可怜见,武功与势力天下无双的张无忌竟然发善心救了自己,就是给他做条狗,以后的前途也还要强过做昆仑派掌门啊!只要博得张无忌的信任与欢心,到时要夺回昆仑派杀了司徒余和他的全部党羽,还不是易如反掌?这可比投靠神秘兮兮不知是人是鬼的神衣门受其支使辖制强多了!此时不趁热打铁拼命攀附,更待何时?

    张无忌若扮作行商大老板,说甚么也不像,但他做过明教群豪的首领,近来武功又越加傲视群雄,是以气度早已不同往常,由此扮一个大老板的颇显年少有为的公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他见大汉们挡住了恶狗,当下不动声色地笑道:“她虽是一个女奴,现在却是在下的口耳,得罪之处尚请谅解!”

    这些牧羊犬平日里看护牛羊,常常要和各种野兽搏斗,而且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来他们部落的外人大多是敌非友,是以强横凶恶惯了,嗅到陌生的气息和血液便按捺不住狂暴的性子。而且此地民风强悍,狗咬了外人不但不受主人责罚,反倒常常还要被主人以勇士来嘉奖,所以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它们凶残猛恶的习性。

    看韦一笑接连避过悍妇的擒拿,两旁的勇士们立刻分两侧向韦一笑挤去,而那悍妇已经跨过了茶几,双手一上一下,向他的咽喉和裆部抓来,这可是极阴狠的杀手了,此时韦一笑已经退到了帐墙根,等于前后左右都被堵死了!辉月使也看出这妇人的武功极高了,眼见韦一笑势危,自己又不便援手,焦急之下,便向张无忌叫道:“公子救他!”

    常胜王所图,正是教中每换一代教主,便分发一次的三枚圣处女七彩宝石戒指,还有那只有圣处女才得知的秘密。因为只有这三枚圣戒指加上圣处女所知的秘密,才能找到并打开通过摩尼教在浩瀚无底的里海南端圣火岛火海的秘密!那里有摩尼教最最珍贵的圣物——明尊亲刺大光明真经!当然,还有无尽的财宝!拥有这些,他将不再只是区区一个宝树王,他将拥有摩尼教,甚至假以时日,他有把握拥有整个波斯,将所有叛逆和异教徒杀个干净!他将令摩尼教的光辉照耀整个世界!甚么南方的佛教真主教,甚么西方基督天主教,甚么东方的道教,统统赶出太阳照耀的世界!

    此时的张无忌早已不是初上光明顶的张无忌,说出话来惹人笑了。听到这些话,不光司徒余感到为难,他的那一大群男女愣头青弟子,也没有一个敢开口说不。

    这些人里除了这位老者面目尚显谦和慈祥外,其余人都瞪着眼珠,紧握马刀,显得甚是彪悍凶狠。这些人都是一个装扮,头裹重布,身穿灰白长袍,翻毛羊皮马甲,大胡子有黑有黄,掩盖了本来面目,看不大出年岁大小。张无忌见老者温和有礼,心头顿宽,忙抱拳道:“长老好!我乃东土中国商人,此番随家父前往耶路撒冷贩运了一批丝绸,回国途中,想要顺道收购一批精美的波斯地毯和美丽的藏红花带回中国,家父便命在下前来贵地询问贵地货物的数量和价格来了,如果合适,在下便回去告诉家父,带领驼队前来收购。”

    狗群狂吠不久,凶性再也难煞,竟向辉月使疯扑而上。辉月使不敢显露武功,心头惶急间不由大叫:“韦一笑,救我!”

    辉月使哪里还有心思喝茶?但张无忌全然有持无恐,心中只在琢磨怎样才能快点找到小昭了。

    张无忌到没怎么生气,他笑道:“哦,我一时忘了!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请长者勿怪!”

    见有四名大汉手按腰刀坐在帐门口,张无忌向他们举了举杯,客气道:“请问刚才那位女大人是何许人物啊?我们初来乍到,有不知礼得罪处,还请原谅!毕竟我们是来做生意的,要以和为贵啊!”

    张无忌见门口两个脑袋探进来看,便向他们招了招手,举起茶杯邀请他们进来喝茶。

    韦一笑连忙一把拍在辉月使的腿上,大喝道:“臭婆娘快往前爬!发甚么愣?”

    骂完心头痛快,但想想这样激化矛盾也颇有不妥,便又笑着对辉月使道:“你对他们说,打死那条狗实在对不起,要赔多少银两,回头我配给他就是了。”

    对于韦一笑而言,别说是西华子,便是整个昆仑派,都没有任何一丝的好感,他们发生窝里斗,自己正好乐得看热闹;反倒是辉月使最近春心暗动之下,见了这对中年男女临死之际这般景象,感动得几欲落泪,不待张无忌有所表示,她便拉转马头,回头准备救人了。

    波斯喝茶之风尤甚中土十倍,从早到晚,每个人总要喝它个几十碗的。此刻二人站岗,早已许久滴茶未有入口,见到张无忌杯中荡漾的琼汁,满桌的吃食,尤其那昂贵难得的小麦制品,实在令人馋涎欲滴。此地的兵亦是民,军纪全无中土的军队那般严格,是以听到主人邀请,略一忸怩,便进来落座了。

    巴库仰天张开双手叹道:“这可是我们最最美丽的、献给真主的图案花色啊!这是万能的真主恩赐给所有的信民极其珍贵的礼物!”

    巴库极其热情,不住劝吃劝喝,这倒令张韦二人对他生出不少好感来。茶过三巡,张无忌便客气地道巴库长者陪他们这么久也甚是疲累了,现在他们已经熟悉,请长者安排一名下人招呼他们就行了,长者尽可回家的。

    辉月使说了,张无忌当下板着面孔喝道:“我的女奴被你们的狗咬伤了,难道还要让她走路?你们族人便是这般款待我们来自远方的客人么?”

    说着点燃了一支火折,交给辉月使拿着,拿过了辉月使手中较大的那支圣火令,爬上前去,劈哩啪啦将那巨蜥露出来的头一通乱打,直打得它双目内陷,数处筋断骨裂,满头没有一处完好皮鳞,自己的一条胳膊都打酸了,这巨蜥还只是趴在地上喘粗气。

    刚才的塌方几乎丝毫没有引起这里老弱妇孺的注意,他们似乎都已经麻木了,或者根本没有感觉到身边不远处刚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塌方,也许,正有他们的亲人已经被压在了乱石下。在这里,别人的生命似乎已经没有甚么意义了。

    韦一笑差点忘了,这时以手一摸,肿了足足一圈了,半个手臂也又麻又痒,心下暗惊,口中却不示弱地喝道:“赶快爬你的,废话如此多!”

    韦一笑胸中的怒气大起之下,那还管他这里的什么规矩,当即将辉月使抱上了自己的马背,然后牵马走在张无忌马后。大汉们均用奇异愤怒的眼光看向他们,韦一笑只顾昂然不理,大步向前。

    翻译这些话辉月使简直强忍了天大的怒气,好在她黑布蒙面,又低垂着头,小声说出来,倒也没有令听不懂汉语的巴库察觉出不对来。

    听到此言,昆仑派诸弟子刷的一声,尽都拔出了宝剑。魏行厉喝道:“你等是何人?报上名来!”

    果然不一刻,便有七八骑吆喝着奔来。那四五条黑犬龇着牙满口黄牙围绕着三人狂吠不休,声震耳鼓,韦一笑听得心烦之下伸舌头卷了一下嘴唇,嘿嘿笑道:“真是狗仗人势啊!若在我中土,这样的死狗,早被我姓韦的杀来下酒了!”

    三人走的乃是一条前人已走了数百年的古道。中土的丝绸和瓷器源源不断地从此处流出,阿拉伯和东欧的珠宝和毛皮又源源不断地从这里流入,这便是著名的丝绸古道。不过说是古道,却也谈不上有路,帕米尔千山万壑,牛羊野兽年年往来迁徙,于是到处都是路了,谁又知道那条路通往波斯?好在此处辉月使走过两三次,便由她领路,张无忌和韦一笑跟着。离小昭越来越近了,张无忌的心头便越是紧张,时时虽有壮丽景色展现眼前,但又哪有心思欣赏?辉月使也一直愁眉不展,日日祷告数遍,只要有些光亮,便带头赶路。

    张无忌听了轻描淡写地笑笑道:“可惜家父不做兵器生意。”

    为防万一,辉月使没敢说过激的话,但“酋长老爷家的四管家”几个字是加重了语气说的,向张无忌透露了她心中的愤怒。

    眼见沿途偶遇人者,再无中土人士,张无忌心中更加焦急难耐起来,终于一日无法忍耐,将西华子一通大骂,带领韦一笑、辉月使打马飞驰而去了。几日相随,西华子已经得知张无忌此次前往波斯是为救一位女子,而那名女子,西华子和卫四娘都是见过的,西华子盘算,要令张无忌收留自己,必得先立功,好在自己年轻时曾在西域以及波斯传过道,学得不少胡语,正好一用!卫四娘对张无忌的成见早无,又欲报恩,当然赞成西华子的计划,于是顶着伤痛,不惜翻越重重雪山冰峰,前往波斯。

    辉月使见他俩的马匹步子慢了下来,正欲发问,却也听到了动静。劫匪她见得多了,劫匪劫财,还几乎没有不劫色的,因此她每次都是被劫的目标之一,由此,她心中既感气愤,也感刺|激兴奋,当下摸出了圣火铁令,微微放缓了马蹄。

    韦一笑轻功虽佳,但怀中抱个人却别想跑得过那些生猛强壮的波斯牧羊犬,若不是那些大汗及时喝止,他只怕也要被咬了。他瘦得连屁股上都是骨头,恶狗咬在嘴里,只怕会更加欢喜。

    韦一笑打死的那条狗正是其中一名大汉的,这人原本见韦一笑精干枯瘦还敢做人家的保镖随从,心中还暗笑呢,这时见自己的狗整个上颚竟然被他随手一掌打得粉碎,当真又惊又怒,心想你一个卑贱的女奴被咬死,我们有的是女奴赔你,可我的勇士被你打死了,你却从哪里来赔我?若不是你现在还是我们的客人,今日我特音定要你瘦鬼抵命!

    听到司徒余辱及恩师,卫四娘当即喷出一口血去。抹了血迹,她切齿骂道:“奸贼好生无礼!想我昆仑开派祖师何祖师号称琴剑棋三绝,世人皆尊称为昆仑三圣,何等气概?我辈弟子不能尽传师祖神技本已十分惭愧无地了,怪也只能怪我等资质拙劣,不能将昆仑绝学发扬光大,却怎如你这奸贼当众诋毁诬蔑祖师神技?将我掌门师伯苦练的琴艺肆意糟蹋,该当何罪!奸贼你如何能够担当我昆仑派掌门?教导全派弟子?”

    摩尼教是提倡男女平等,圣女至上的,但无奈,如今波斯人自己的宗教被赶走了,从阿拉伯席卷而来的宗教彻底改变了他们。辉月使既感恼怒,又感凄惶,暗暗发誓找回教主后,誓要辅佐教主光复明教,重塑摩尼明尊在波斯大地的光荣!

    巴库听得哈哈大笑。他就知道汉商对兵器不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将这等机密事拿来炫耀。

    韦一笑怒极,再也顾不得什么打狗也要看主人的话,当下另一只手掌飞落,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狗的鼻梁之上,直打得它骨断肉裂,狗血四溅间终于松脱巨口,倒翻出去。其余猛犬见状凶性更是大发,立刻涌上来扑咬马腿马腹,惊得马儿当即嘶叫着人立而起。韦一笑足尖在马鞍上猛地一踩,抱着辉月使飞跃了出去。群狗立刻狂吠而追。

    黛绮丝一直心中自责愧对明尊、愧对女儿,所以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就这么害得女儿也没勇气活下去,没勇气报仇雪恨;而小昭的心中一直坚信,万里之外的公子爷,一定会来救自己的,这样的信念,令母女俩坚强地活了下来!

    辉月使翻译了张无忌的话,巴库只得挠了挠包头布下方的头皮,颇为尴尬地道:“我尊贵的客人,我老头子很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战争的事,客人还是问问别人吧。请!”说着伸手将张无忌往城堡附近的帐篷让。

    南湖沙漠并不甚大,只要不迷路,体力和给养跟得上,有个七八日便穿过去了。三人虽然没有了马匹,但三人的武功内力都极强,有了水后,行进速度并不比骑着马在沙漠中速度慢。没几日,便见到了牛羊绿洲,上前打听,得知到了鄯善地界了。韦一笑的长袍经过撕扯火烧后,已经难以遮丑,此刻正好,偷了一套当地民族服装着了,头戴小花帽,配着他那黑瘦的肌肤,当真活脱脱一个草原牧民,看得辉月使直笑。

    想到此处心头大宽,帐帘也被猛地一掀,小小的帐门拱鱼般地涌入了十几个人来,一下子帐内便人满为患,许多人连落足之处都快没了。只听一声咆哮,似乎那女人骂了句甚么,便立刻呼涌涌,又钻出去了七八个人,这时帐内才略显松快起来。此刻那悍妇终于显露人前,只见她身高足有八尺,从头看到脚,足有四大|波——脸蛋一大|波、胸部一大|波、肚子一大|波、屁股一大|波!当真一波赛一波,都吐噜鼓胀得吓人!

    韦一笑不及多想,回身便是两记寒冰绵掌狠狠地打在了巨蜥的头上。这巨蜥中掌后哪有甚么多大反应?反而更加拼命往前挤了。韦一笑骂得一声,只得抓住了巨蜥口外部分的袍子,猛力拉断了它。向前爬两步,回头没见这怪物挤过来了,心中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常胜王的武功极高,潜泳术也没说的,但要平安游过那片火海,撅得财宝再平安回来,那是半点把握也没有。而传说中有一条湖底秘道通往湖中小岛,而这条秘道的秘密只有三位圣处女才知道,而打开秘道之门,便是三位圣处女的七彩宝石戒指!

    韦一笑洋洋得意地嘿嘿一笑,跃上马背。救西华子他没兴趣,但借个事由在人前显露绝世轻功,却向来是他的一大嗜好。

    有张无忌在对面拉,自然很快便将那蜥蜴拖到了较宽阔处,三人出洞后,但见外界罡风甚烈,满天的乌云已经堆到东南方去了,其余的天空则布满繁星,一弯明月正挂当头。应该快到半夜子时了吧,三人在石窟中马虎食了些清水干粮,就地过夜了。

    由大酋长牵头统一售卖本是好事,就算到现在也是极符合商业规律的,但这种商业行为掺入了过多的政治因素就不是甚么好事了,每年大酋长因此不知发了多少黑心财,又有多少普通百姓又因此损失多少!

    司徒余适才得意忘形之下,一时间竟忘了昆仑开派祖师也好弹琴的事,竟正好被卫四娘抓住话柄,当中臭骂,心中立时怒气勃发,杀气顿起。正当他冷笑中欲挥下“杀”的手势时,猛听大弟子魏行大声喝道:“昆仑派家事,外人不得靠近,请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无礼!”

    巴库脸上登时充满了自豪,笑道:“哦,我的真主,我们部落的地毯,比天上的白云、地下的青草还要多!”

    山口到酋长大帐,足有十里远,大部分的牧民平时都是放牧牛羊,操劳生计的,但他们随身都携带武器,如有战事,打马往大旗下面一聚拢,就是杀气腾腾的战士。平时各处路口或村寨,都由族中长老率领几名勇士巡逻把守,但有情况,立刻传讯。而遇到做买卖的商人,则由他们负责接待指引。这里的普通百姓是不能私自售卖自家的物事的,必须得集中上交大酋长,由大酋长统一售卖,所以碰到前来收购货物的商人,长老们只得将他们送到大酋长那里,大酋长家的管家很多,专门管这个。

    波斯人痛恨蒙元,但在这里来往的大元汉人却皆为本份的商人,同他们素来友好,既有钱,付钱还爽快,分文不赖,而且他们的物产,五成以上要靠卖给中国商人,所以怎能不欢迎汉商?所以张无忌假扮汉人商人侧面打听当下时局,绝不会引起猜疑。

    好在她们现在既丑陋无比,又灰尘遮体不见肌肤,而且这里赤身裸体的人多的是,所以没人注意看她们方便,否则,两人早已活不下去了。

    酋长府邸乃是一座庞大的白色堡垒,圆顶参差,顶尖如长矛般直指天空,主顶的长杆尖上顶了一顶弯弯的月亮。堡垒显然还没有完工,东南侧还搭着高高的脚手架,无数的工匠奴隶正蚂蚁般地忙碌着。

    包括那些追他的人。

    韦一笑被蛇咬得虽不轻,但还不在张无忌的话下,当晚摸着黑便替他运功驱毒了。

    伊斯兰教传入波斯已经数百年,以前摩尼教对待异教入侵也采取过非常措施,但数百年后,伊斯兰教的实力早已远超摩尼,信徒超过波斯人口八成。此次乌斯汉便是有效地利用了宗教的力量,实施反蒙元、反异教的斗争。显然这次斗争是很成功的,不但摩尼教,便是蒙元大举带进的佛教、道教,西方传入的基督教、天主教,也一并扫荡得干干净净,让真主的伟大光芒彻底地照耀了帕米尔以西的广袤大地!

    张无忌止住了韦辉二人,三人复又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喝茶。不一会儿,脚步声传到帐前,只听一个妇人的声音打雷般地叽哩呱啦,辉月使脸上立罩寒霜,将原本放开了的蒙面黑布重又围上,对韦一笑道:“那条死狗的主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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