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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怎知伊人病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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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进入了一个山谷,谷中一条小河蜿蜒流淌,清澈透底,两旁山坡延展开阔,布满了青草和紫色的野花,蝴蝶蜜蜂,成群结对地翩纤其中,马儿行走在此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垂头丧气,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张无忌也得稍展眉头,极目四顾起来。

    东矿的几名勇士头领举着马鞭大声地咒骂着,满脸的汗水将他们布满了灰尘的胡子冲刷得出奇的斑驳。他们害怕继续塌方,不准士兵和奴隶前去救人,只是指挥着奴隶们将塌方下来的大量矿石搬去不远处的碎石场。

    此言听得昆仑群弟子同时大怒,呼啦啦,一起拉马涌到了前面,二十多道目光一齐瞪向了三人,只待司徒余一声令下,抢上去便将这傲慢无礼的家伙砍成肉酱。只有两名年龄最幼的女弟子跃下马,伸出长剑抵在了西华子的胸膛上,以防此人乘机逃跑。

    “一条狗?”达纳汉怒道:“刚才的,又伤了我们好几十条狗,还有十几个人也受伤了!”

    现在天气热,死尸是一定要即使清理出去的,否则传染出瘟疫可不得了。这个矿坑里每天都会因病、累、渴、饿、殴打耳致死几十人,每天早晨运送给养的驼队下来,卸了给养便将尸体运送出去,有时实在运送不及了,也会就地焚烧,甚至会选一些质地较好的,令奴隶割下肉来,煮了给活着的奴隶补养身体。

    辉月使抹了泪,将这话翻译了。巴库冷眼看了看张无忌,摇了摇头笑道:“我尊贵的客人,您的这名手下勇猛绝伦,那是真主赐福,打死了条狗么,没关系的!我们族人最尊敬勇士!请!”领了张无忌,并辔而去。

    听到此言,巴库果然脸色大变,上下打量了张无忌一番,终于考虑到此人乃是真主还没有眷顾到的可怜的、悲惨的、愚昧的、无知的中土汉人,所以说出这些亵渎而荒唐的话,就原谅他吧!道:“愿仁慈的真主安拉饶恕你!我尊贵的客人!你说的那些甚么火焰、神山,乃是邪恶的邪教摩尼教的图腾,我们伟大的国君颁下法令,凡是藏有、编织、贩卖摩尼教、佛教、道教、等等非伊斯兰特色图案的行为,全家处以绞刑!现在我们部落、不,整个波斯,其他花色的地毯都被焚毁了,就像他们邪恶的灵魂,全下地域去了!”

    摆够了谱,张无忌才不情不愿随巴库继续往前走。

    韦一笑点了点头,道:“应该如此罢。”

    波斯男人普遍较中土男人高大强壮,这妇人带入的自非弱者,但到了这妇人跟前,登时都被比了下去。这个妇人不但显得异常高大肥胖,而且感觉还很强壮,再加上嗓门大,性情暴躁,这样的尤物足以令任何男人为之浑身颤抖,手足无力!

    那名弟子的一声大喝,令司徒余抬起的手暂时顿了顿。韦一笑原本不太情愿地走在张辉二人之后的,听到那后生小辈如此口气,不禁来气,立刻提缰跃马奔到了最前面,嘿嘿怪笑道:“我等就是走近了,你待如何?”

    张无忌心想不比看来过不去了,便依了她吧。点头道:“好吧,我们中国有句话,比武过招,以和为贵,点到为止,只比拳脚摔跤,不动兵刃,怎样?”

    一千多名圣战勇士们因此也没有得到休息,站立了近十个时辰令他们又困又乏,这里的水和粮食都得靠驮马自山外驼来,可这里却有一万多名奴隶,三千多名勇士,无论送多少来,都难以满足需求。因为没有清香甘甜的茶水冰糖安慰他们干渴而痛苦的身体、浇灭他们心中难以抑制的怒火,所以他们都把满腔的邪货尽情地发泄到了奴隶的身上!他们手中的皮鞭都已抽得开花分叉了,可奴隶们却一个个仍然像要睡着了似的打不起精神来!突然轰咚咚一声巨响,坑东侧又塌方了,惨呼声哭喊声不绝耳地传来。

    达纳汉听说如此,倒也理解,便立刻走到帐门口躬身探入头去对张无忌道:“我要同你的手下比武!”

    张无忌心中微微一怔,却听韦一笑笑道:“那是你们自己射伤自己的,关我甚么事?”

    这时三人走近了,司徒余猛地认出了张无忌,心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此人在莲花峰独战玄慈空智等数大高手的情景,令他久久难忘,自己苦练半生,尚不及他半个指头,当真令他常常神伤,自叹命苦,此刻竟然在此处见到了他,心内怎能不发乱?不过他心里虽翻江倒海,面子上却看不出甚么来。怕弟子们不知深浅,出口得罪了此人,便连忙抱拳呵呵笑道:“我道是何人,却原来是明教教主张教主尊驾啊!小徒无知,请张教主海涵那!”

    张无忌笑道:“可是在我们中土,许多人还不熟悉这种花色,而有一种火焰、神山、白花的图案,在中土很受欢迎,能卖出好价钱呢!”

    但韦一笑显然只当那些恶狗为苍蝇的,讨厌归讨厌,却不怕它们。

    韦一笑听了立刻拉转马头往回走,辉月使立刻佯装又急又为难,将这话喊给巴库听了,巴库果然立刻慌了手脚,忙打马拦在了张无忌的马前,学着中国人的模样抱拳打恭,笑道:“我尊贵的客人这是怎么了?在加恩一代,谁还有我们部落大?伟大的、神圣的、深受万能的、无所不在的真主安拉眷顾的君主、乌斯汉陛下已经将加恩山脉东西两侧,广大的阿富汗谷地,都封给了我们的酋长,土库尔思?本登老爷,并尊封我们老爷为黄金大酋长!我们这里有全世界最精美的地毯,有全世界最神奇的藏红花,尊贵的客人您还去哪里呢?比什凯克的也不一定有我们部落的好啊!”

    看到张无忌打量着这座气势宏伟的城堡,巴库不禁得意洋洋地捻须笑道:“这是我们酋长老爷特地从圣地麦加请来的神圣阿訇为我们督造的,耗资数百万巴格达金币!我尊贵的客人,你看怎样?”

    只有一名瘦小丑陋的女子略略地扭头看了几眼,随即便关切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名不住剧烈咳嗽的丑陋老妪,老妪却毫无表情,只是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一下一下敲打着双膝之间的石块。

    司徒余或许是昆仑派建派以来最注重外表形象的掌门,今日看来是在追击西华子和卫四娘,仍然同二十多名男女弟子一道浑身煞白,在这蓝幽幽的月色之下,显得既飘乎,又潇洒,这比当年每每出行,身后必有一左一右手捧铁琴长剑的童儿的何太冲还要酷、还要拽(对不起,这是现代词语)。

    可惜摩尼教早已失传了,否则现在的伊朗或许成了游泳强国,北京2008奥运会便没有了美国菲尔普斯什么事,游泳各项前三全归伊朗了。

    很快便看到人烟了,只见这小河两边的草滩上,不断矗立起一顶顶地帐篷,牛羊马匹,就像云彩一样散漫在河畔以及山坡上。远远见到生人,便有硕大的牧犬狂吠奔来,连锁反应一般,远处的狗也跟着狂吠起来,不一会儿,犬吠声便蔓延了整个山谷。这阵势,倘若普通人,又走在地上,便先给这些狗吓破胆了。

    后来果然发现有司徒余的弟子尾随,离得虽远,但只要他能监视张无忌,岂能不被张无忌发觉?张无忌心下暗怒,提气将来人呵斥了两句,那几人离张无忌等人足有一里多地,高山相隔,每每连人影都看不见,可张无忌的话音怎地就能如在耳边响起,震得脑内嗡嗡作响,心窒头晕之下,好半晌才恢复过神智来。惶恐之下,哪敢再跟?忙回去复命了。

    越往里走,帐篷也越多了起来,今日天气不错,山谷里的风是清爽凉快的,山谷里的阳光是温和明媚的,各家的妇女都将织机搬到了外面来,包裹着宽大厚重的黑袍黑巾围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一边聊天说笑,一边辛勤地忙碌着,就连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也都围着一个个巨大的木盆,按照颜色的不同,分类挑拣着羊毛。

    原来他跃上帐顶,弓箭手放箭,没射上他,落下时倒伤了自己的人畜。不过还好是式微落下,勇士们又事先躲避,否则便要酿成重大伤亡了。这一节张无忌当然立刻想通了,他忙问道:“没伤人命吧?”

    巴库如释重负,忙前面引路,将张无忌等人引入了一顶灰白色的帐篷内,此帐篷四壁挂满了地毯,地上颇如中土规矩般分宾主摆了五张大几,几上大盘大盏地摆了许多奶制品、小麦制品和肉块等,看来这是专门接待四方客人的帐篷了。张韦二人坐下,辉月使照例只能跪在门边,巴库在主位捧起了一本极厚的羊皮古兰经,跪拜念叨了一番后,女奴鱼贯送上热茶糖片来,巴库这才招呼二人喝茶吃东西。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样找到小昭她们,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她们逃往何处了。

    韦一笑喜道:“教主神通,那五只怪物都奈何不了教主!而杀这只家伙,可累得属下不轻啊!”一激动,韦一笑便忘了称谓,依旧教主、属下地称呼起来。

    临死关头,西华子情知哀求下跪都没用了,索性将心一横,图个死后留名,切齿道:“我恩师铁琴先生过世,作为掌门大弟子,本该继承恩师衣钵,奈何你姓司徒的狼子野心,强行掠夺,却来说我西华子叛逆!罢了,都怪我西华子学艺不精,今日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刮,随你便了!”

    离这喧闹非凡的地方大约一百三十里地,一座高耸巍峨的褐色大山下,有一个巨大的红色土坑,今夜月色极好,照得坑内一团黑红。这里只生长了一些稀疏的蕨类植物,干燥的岩石和砂砾在月色下显得干净而苍凉。

    只见那特音站在悍妇面前指着韦一笑大声地吼了几句,悍妇当下拉下面纱,露出比猪头更肥大了一圈的面孔来上下打量韦一笑。

    他这般一喊,两名女弟子立刻同声喝斥,长剑一挺,刺入了半寸,但西华子哪顾这些?连喊不休。

    巴库终于忍耐不住了,开口说道:“女奴怎能在主人面前骑马?怎能女奴骑马而男人走在地上,还给她牵马?罪恶啊!”

    看到是他们,张无忌微愣了一下,一时还不敢确认,待再近了了一些,不但确认是他俩,还认出了他们身后七八丈远的昆仑派现任掌门司徒余!

    波斯有三大著名的物产:地毯、藏红花和黑鱼子酱(现代称五宝,不过石油等物在古代是没多少人喜欢的),黑鱼子酱的浓重味道中国人大都不能接受,所以没能大批出口中国,但精美的地毯和药材藏红花却深受中国贵族的喜爱。藏红花的采摘季节早已过去了,现在看到的,都是编织地毯的劳作场面。这里便如中国的江南松江一带一样,家家养蚕,户户纺织。中国的漂染技术举世无双,但波斯人五花八门,花样繁多的地毯却绝无颜料漂染,而是全靠各种不同颜色的羊毛交织而成奇异美丽的图案,即使用上百年,也不褪色。中国的纺织业也大量地使用童工,但绝无波斯用的这么小的小孩。这里的孩子甚至刚刚有些懂事便被父母逼迫着干活了,这都是由于他们的指尖灵敏细小,挑拣起羊毛来方便,所以直至至今,波斯的地毯行业仍然在大量地使用着童工。

    两人和身边所有的奴隶一样,因为长时间的缺乏营养而变得骨瘦如柴,破烂肮脏的衣衫几乎难以遮蔽她们的身体,她们的身体表面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可以说根本看不到皮肤,那颜色,和她们屁股底下坐的矿石一摸一样;她们的头发只是胡乱地挂在头上,灰扑雨刷之下,已经凝结到了一块,轻轻一晃,就能掉下渣来。谁能想到这老妪竟然就是曾经叱咤中原武林一时的金花婆婆、明教紫杉龙王黛绮丝?而那个小女子,竟是她的女儿,贵为波斯明教教主的韩小昭?

    那顶硕大豪华的帐篷内斜躺了一个又肥又壮的四十余岁男子,头裹兰白包布、紫红色嘴唇又厚又大,一抹极黑极粗的胡子盖在嘴唇上方,尾梢弯曲上卷,个性得令人一眼难忘。女奴本来没有资格站立进入这顶帐篷,但张无忌没等巴库开口,便先示意辉月使一同进入了,巴库总算强忍住了没阻挡。四人一直走到那男子的茶几前,那男子才抬了抬眼皮。巴库赶忙满脸堆笑,单手抚胸行礼,按照礼仪罗唆一大堆后将张无忌引见给了这人,辉月使听了不禁拧紧了眉头,恭首对张无忌道:“这位乃是酋长老爷家的四管家苏哈穆老爷。”

    韦一笑早看不过去了,不等她叫,身体已经离鞍而去。落上辉月使的马匹,伸手抓住了抱住头脸的辉月使的胳膊,猛地一提,将她提离了地面,但一条狗已经要在辉月使的小腿上了,这狗甚是凶恶,一口咬住便发现猎物要挣脱,于是立刻恶嚎着死咬不放,被韦一笑一起提了起来。

    辉月使依言说了,那悍妇嘿嘿冷笑了一声,上下再一次打量了韦一笑一番,竟用生硬不堪的汉语说道:“你这个人不老实,以为我们听不懂你说的话吗?想骗我,没那么容易的!走跟我到外面评理去!”

    韦一笑笑道:“凭你也配问我等的姓名么?”

    韦一笑用铁令扒拉了几下,见果然再无动静了,便转过身来用力蹬这巨蜥的头,欲将它推出这道狭窄的洞口,好令张无忌过来。正用力时,便听洞那头传来了张无忌的声音:“韦蝠王,你们还在洞中没有出去么?”

    韦一笑憋着一泡尿却愣不冲出帐群登上山头去撒,心想那样不算本事。但他的轻功虽高,若要跑过千百条恶狗的围追堵截也极为不易,是以每到紧急万分之时,飞身上帐那是必要的。现下波斯勇士们追急了眼,也不管他是不是甚么客人了,只当刺客奸细对待,刀枪棍棒齐上,一上帐顶,更成了弓箭手们的活靶子。

    悍妇这一抓势头不小,快如闪电,但竟然依旧连边都没碰着对方一下,一抓势穷收回,竟发现掌中多了一根羊骨,又羞又怒,哇呀一声大吼,五指合拢,掌中的羊骨登时格格爆响,粉碎性断折开来。看得张无忌心下纳罕,这功夫,只怕要赶得上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指神功了。不过她的武功怪异,真是半点看不出是出自何处的。

    常胜王当然没有从黛绮丝母女口中得到秘密,两人均称逼得紧了唯有一死而已。于是他杀了其余跟随的教众,废了黛绮丝的武功,也不拆穿她们的身份,而是将她们以战俘的身份交给了黄金大酋长的军队。她们改装后的丑陋形象令她们第一批次地被各贵族、军功勇士们淘汰,最后发配到了这座铁矿来敲矿石,天天挨饿受冻,没日没夜地干活,从来没有一滴水清洗手脸身体,晚上睡觉也同这些男女老少奴隶们挤在凸凹不平的矿石上,连个遮蔽风雨的窝棚都没有,人人身上臭气熏天,疫病横行!失去武功的黛绮丝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小昭也已百病缠身,两人都已经瘦得皮包骨头,随时都可能像其他奴隶一样死亡。

    眼见情势危急,张无忌一边大喊:“请剑下留人。”一边向韦一笑做了个救人的手势。韦一笑当即电闪而出,众人只见一道灰影数闪之间,便如一阵风般跃过头顶了。当当两声,那两名女弟子手中的长剑一齐飞了出去,叮叮两声,钉在了不远处的山壁上,众人错愕之中,只听嘿嘿一声笑,韦一笑竟挟了两人自左侧山壁飞蹋而过,奔向张无忌了。

    西华子的一番话说得司徒余不怒反笑,眼前这个道士师侄搂个女人颇不像话,但他自己也不检点,是以倒没有想到以此来讥讽他们。如今这二人说甚么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猫捉老鼠的心理令他也不舍得立刻下手杀了他们,反而损起了铁琴先生何太冲来:“你掌门师傅?那个何铁琴么?我掌门恩师还在时,他便惯会捧个音质拙劣的铁琴弹些歌唱些曲,勾引派中老少女弟子,真实的本领却稀松平常。恩师过世后,若非斑师姊仗着几位师姑撑腰鼎力助他,他又怎能夺了我的掌门之位?当年若非我侥幸脱逃,还能活到现在么?天可怜见,竟让他俩双双横死异乡,当真老天有眼啊!哈哈哈哈!”

    但成功的人都被当作神一样对待,其家人世代都受人尊敬,受教中俸禄,所以年年争相献祭的教徒极多,献祭的人选是要经过竞争考核而选出来的!所以波斯明教中人大多都精习潜泳之术,这才导致了一个看起来美丽柔弱的年轻女子竟然在碧水寒潭中击败了来自大海的韩千叶,进而博得了紫杉龙王的称号!

    巴库又洋洋得意地道:“我们老爷不但拥有广阔的草原,大批的人民,还拥有一座巨大的铁矿,能够炼出最优质的精铁,打造出最锋利的武器!”

    心中想着,那七八人便打马奔到了。拉住马,伞形分开,中间一留着满脸花白胡子的瘦肖老者单掌抚胸颌首拾了个礼,嘀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张无忌和韦一笑面面相觑间,辉月使已下了马,双手执裙,走向前躬身还礼,转头对张无忌毕恭毕敬地道:“他是这里的长老巴库,问我们从哪里来,来做什么。”

    如果摩尼教可以由男人出任教主,他或许不会出此下策,但事实并非如此,只要有教中的大批元老在,他是永远不会实现自己的抱负的,而那一代代的圣处女教主,他是失望透了,她们只是一尊尊供人膜拜的偶像而已,毫无抱负!毫无魄力!甚至毫无智慧、毫无主见!以至曾经在波斯大地上像太阳一样辉煌的摩尼教日渐式微,以至异教入侵,致使圣教惨遭异教屠戮,濒临灭亡!现在对他来说,虽然身遭大难,却也不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契机,只要他成功得到明尊大光明真经和那些财宝,他就有威信有实力重振摩尼教,一改旧制,将摩尼教在自己的手中发扬光大!

    张无忌暗压心头怒火,捏着马鞭看向巴库,鼻中哼了一声,巴库见状忙喝令大汉们呼喝狗群,连连向张无忌道歉。不过他道歉的话还好张无忌听不懂,若听懂了,更得气恼。

    作为一大行商,却用一个女奴作向导,是很可耻的。所以巴库表面虽然热情,实际与张无忌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辉月使想要上马,大汉们却一起瞪向了她,无奈,她只得牵着马在后面走。牧羊犬们越来越多,张韦二人骑在马上,又有长老陪着,牧羊犬们猜到他们是重要客人,不敢造次,便都围了辉月使一人狂吠。

    卫四娘半昏迷中听到师哥这番豪言壮语,心中当真又是激动又是欢喜,不禁将脸颊紧紧地靠在了西华子的怀中,埋怨道:“师哥,你不该回头的,如此害得你也陪着我一起死……”

    这日太阳已经落山许久了,只因头顶一轮明月高悬,照得群山一片清幽,三人便在马上随便吃了些干粮,没有歇息。

    进入帐篷是躲避草原恶狗的最佳方法,因为草原上的狗从不冲进帐篷咬人的。

    张无忌暗运了谢逊的狮子吼,又不似谢逊那般内力发散,凡是附近的人都受影响,他凝聚了一股真气,将这声音以喇叭形传播了出去,传到那几人那里,也只他们左右数里受影响而已,韦一笑等人只闻其声,其余的感觉就没有了。

    说罢再拱手,张无忌微笑抱拳,道:“如此多谢司徒掌门了!请!”

    快要转过一座藏青色的大山时,张无忌突然听到后面数里外有马匹奔驰而来,不由眉头皱了一皱,在这种荒无人烟、野兽出没的大山里,会有什么好人策马狂奔?难道是强盗追劫自己三人来了?这条路乃是中西通商要冲,盗匪作乱,为害不浅,倘若他们不来作恶便罢,否则,便顺手除去,以绝大患。想到此处,便没动声色。过了一会儿,韦一笑也听见了,咦了一声。

    张无忌故作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了几处正在编织的地毯,摸了又摸,啧啧称叹。这里的孩子不像中国草原上的孩子,见到生人来了便一拥而上,伸手讨要糖果吃食,他们见到生人后,则是微带羞涩惶恐地低下头更加努力地挑拣羊毛。看得张无忌心下颇为同情,转而又想这些凶狠强横的男人们便是这样长大的么?真想不通他们的变化怎地这般大。

    那座城堡的房顶参差起伏的,正好遮羞撒尿。

    巴库离去,韦一笑狠狠地挥了挥拳头,道:“甚么死狗,待老子事毕,非回头来宰它几十只!”

    而现在,一定要忍!

    常胜王身居摩尼教高位,圣火岛他是年年都去朝拜的,教中有一个既隆重又残酷的仪式,便是教中圣使以下职位的教徒,自告奋勇祭祀明尊,即背负贡奉的珠宝游过火海,到达湖心的小岛上,将财宝埋在明尊圣柩之下,然后自尽于圣柩之前。这是一个极光荣、极伟大的使命,成功者的英灵都将被永远留在明尊身边。献祭者游火海时仅凭一根两丈长的细铁管探出火面潜泳过去的,由于火海火大烟浓,铁管往往没多久就会被烧红,溶化,献祭者往往吸入的不是一股烫水便是一股浓烟,甚至吸入铁管融化的铁水,所以自古以来成功者极少。

    原来常胜宝树王当初身受重伤不假,却没有那番装死脱逃的经历,而是被黄金大酋长生擒活捉了,不知是被严刑拷打还是许以重利,还是宗教洗脑,总之半年多后,他变了个人。他是明教中极其重要的人物,自然更加容易得到明教秘密召集教众的讯息,黄金大酋长当即就要围剿克蒙部落,但常胜王心中还有一件极大的心事未解,便献策说让他潜回明教核心,以便捉拿贼首,不致令其逃脱。此计甚佳,黄金大酋长土库尔斯?本登虽然还不是非常信任常胜王,但其人颇有胆略,竟放常胜王回去了。

    三位圣处女的秘密,当然是自古相传的,她们都在明尊座前发过毒誓,非圣处女传人,决不外传,而那条传说中的秘道,相信便是近十代的教主,也没涉足过。现在他常胜王,就要做这第一人了!

    祈祷完毕,达纳汉立刻吩咐在帐外点燃篝火,安排茶几,摆了茶水吃食,邀请张无忌出去同坐最高处,欣赏勇士格斗了。

    辉月使闪电般地两击并没有打倒这只巨蜥,反而更加激起了它的凶性,心头已是一惊,洞中无法腾挪,眼见这怪物凶狠之极地扑咬过来,只得举起两枚圣火令封挡,只是天知道这两个小小的铁家伙能否塞的满这怪物的巨口了。正当那恶臭扑鼻而来时,脚脖子猛地被一只干手抓住一拉,整个身体便猛地向后划去。巨蜥一口落空,牙齿相格之声满洞相激,刺耳欲聋。

    张无忌下马查看了卫四娘的伤势,替她封穴止血,化解於气,内服外敷了他二人自带的昆仑金疮药,接续断臂,就近折了灌木来绑缚停当,见昆仑众人早已走得没有踪影了,便起身告辞。谁知西华子竟通地翻身跪倒,抱住了张无忌的大腿苦苦哀求,愿意此生永远追随张无忌,做牛做马来报答张无忌的救命之恩!

    常胜王将黛绮丝母女分配到了完全没有明教教徒的印度人奴隶当中,日日被人欺负,睡无好地,食则被抢,连大小便都没有地盘,只能以破袍勉强遮羞,在千百人环绕之下方便。

    张无忌抱拳道:“贵派家事在下本是不便插手的,但这位西华道长与在下有过数面之缘,在下实不忍眼看他如此殒命,是以斗胆替他二人说个情,还请司徒帮主能够够念在你们师出同门的情面上,暂且饶了他们二人一命!”

    达纳汉回头望向手下,手下摇了摇头,达纳汉说道:“没有。”

    这般神乎奇技令所有的昆仑弟子一齐大惊失色,司徒余抬起的手久久不能放下,直到韦一笑奔到张无忌面前,将两人掷到张无忌马前,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位想必便是轻功绝世无双的青翼蝠王韦一笑了?今日当真令鄙人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司徒余心中瞬间做了无数遍权衡,最终还是认为同张无忌乃至明教翻脸动手是为不智,再说就西华子这块料,只要自己在世一天,他就别想跳起来,杀他只是为立威解气而已;再再说张无忌岂能总罩着他?卫四娘重伤之下必逃不远,我只消使唤几名弟子尾随着他们,随时可取他们性命!于是呵呵一笑,抱拳道:“张大侠仁义过人,在下早有耳闻,没想到果然如此,哈哈哈哈,本人今日便卖张大侠一个面子,饶了他们一条狗命!现下这两人便交给张大侠了,咱们日后再见,在下定当设宴款待张大侠一行,还望大侠到时赏脸!”

    再打量一眼张无忌,心想天哪,难道这就是我曾经听说过的小白脸儿?我们波斯可没有!真主保佑可怜的达纳汉吧,让我得到这个小白脸!

    这时被众大汉隔开,韦一笑方才能低头去查看辉月使的腿伤,当然不能卷起了裤管看,只见那里的袍子都被撕裂了,十余孔牙印染满了鲜血。辉月使虽一路上没少气自己,但见到这样韦一笑也愤怒不已!

    原来他说的是一个女奴纵然被狗咬死了也不打紧,他们酋长会很乐意地赔他两个的。

    辉月使抿嘴一笑,不再说话,两手攥紧了圣火铁令果然只管爬,但没爬几步,又回头道:“你手腕不是被蛇咬了么?现下可怎样了?”

    鄯善马贼不少,正好三人的银两等物都被风卷走了,反劫马贼理所应当。一路无话,一个月后过喀什,便进入茫茫的帕米尔高原了。这里远远近近,到处都是雪山冰峰,雄峰万仞,草木绝少,荒凉和寒冷笼罩了一切。

    达纳汉心想这瘦子身手极其灵活,倘若手中有刀,倒极难对付,但若赤手空拳,凭他这么瘦,小拳头打在我们熊一样强壮的勇士身上,岂不是像挠痒痒一样?只是比武决斗不使兵刃,见不到血肉横飞、嘶声惨叫的场面,未免没劲。

    唯有辉月使,越加紧张起来。她将黑布长袍从头裹到脚,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再也不走在张韦二人之前,而是在他们三丈之后指点前进方向。

    巨大的冲力令卫四娘在地上翻滚了一丈多远,在乱石中摔得头破血流,左胳膊从小臂处断裂,白生生的臂骨穿出了皮肉来。那一铁球击碎了她的肩胛骨,震裂了右肺叶,咳嗽连连之下,鲜血也喷了出来。

    一旦坐下,二人便不客气了。张无忌对茶叶素无研究,但也感觉得出此刻喝的茶叶比之在中土喝的三流茶叶还差了许多,岂知这已是此地难得的好茶?,两名壮汉喝得赞不绝口,喜形于色。

    韦一笑眼见帐顶都是又圆又尖,毫无遮掩,那如蝗的箭雨射来,却也难以抵挡,正欲钻进一个大帐将尿撒人床上时,却一眼看见了那座正在修建中的城堡,当下哈哈一笑,飞掠而去。

    长老听了果然眉开目笑,双手交于胸前,颌首道:“感谢真主!愿真主安拉赐福与你,和您尊贵的父亲、母亲、以及家人!我尊贵的客人!还等待什么呢?快快去见我们土库尔思?本登酋长吧!”

    自在和田被司徒余发现行踪后,他们已经被追了数日夜了,此刻已是筋疲力尽,信心尽丧。西华子自知今夜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师妹到底同他情深意重,在最后的一刻实在不忍死在两处,所以虽然回头必死,却还是回了。他武艺差师叔甚多,此刻斗志尽丧,跃下马后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于是就此坐倒在卫四娘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扶正了她断裂的胳膊,双目不禁滚下泪来。

    明教回归被袭后,十二位宝树王一举殉教十名,近千人马仅剩十几人,大家保护者教主拼死冲出重围,逃入深山之中达数月。深山之中无盐无米,十余人又大半身受重伤,寒冬过去后,便只剩下武功高的六七人了。大家分头潜出山去寻找教众,打探消息,终于千方百计地将教主秘密护送到了克蒙部落。克蒙酋长信奉明尊,见教主到来,当真激动得数夜都没有睡得着觉。已经饥饿得脑内常常产生幻觉的小昭终于得到了几日的将养。

    达纳汉心中怒气虽消,但若就这么算了,在手下面前不好看,便道:“我堂堂一个公主,不配和一个下人动手,这么办,我的手下很不服气你的手下,只要他们比试一下武艺,就算是给我们喝茶助兴,怎么样?”

    区区一个家奴竟敢摆这么大的架子对待教主,韦一笑当即便要光火,张无忌忙拦住了他,抱拳笑道:“一切凭主人安排便了。”携了巴库的手,同他一同走到帐外。喝茶正好闲聊,打探消息也不能操之过急。波斯这么大,人烟又如此稀少,总教人马躲避的地方凭三人平白去找去访,无疑便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而以圣战士兵人数之多,情报网之大,定然知道总教人马躲避的大致区域。那样自己三人设法潜入那片被包围监视的区域,定然容易寻找得多。要知道,圣战队伍里曾经信奉摩尼教的人众多,总教人马在逃亡躲避中是不会轻易留下记号的,张无忌所凭借的,便是过人的内力,将声音传到方圆百里之内,在以过人的听力听到总教人马的回应声音,抢在圣战士兵之前找到他们,并同他们再一同潜入深山,然后伺机逃出重围,回归中土。

    辉月使听得心头发恶,心想中土明教当真步入邪道了!摩尼明尊教导我们不茹荤腥,此人却不是酒就是肉,现在还想吃狗肉!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堂堂的护教法王?

    辉月使一怔,果然听话地回头向前爬,韦一笑跟在后面,爬得七八步,辉月使突然噗哧一声笑说:“前面万一有蛇怎么办?”

    土坑足有二里方圆,坑周犹如螺钉的螺纹,盘旋向下,深达百丈,今夜月色这般好,二管家波兹科仁便下令不准奴隶休息,趁着这美好的夜晚,为黄金大酋长的部落采集更多的矿石!

    辉月使轻声道:“它挤不过来了?”

    坑南、坑北的勇士们纷纷登高向那边望了望,见那边烟尘挺大,心想这下可能至少又压死两百人,这扒拉尸体又要费事了。不过这是他们东矿的事,咱们落得看热闹。

    辉月使手中的火折已经燃尽,洞内又恢复到一片黑暗,半晌,辉月使问道:“没动静了,它死了吧?”

    张无忌笑道:“那就好!所有损失,请公主着人算来,由本人赔偿便是了!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啊!生意做不成,对咱们双方都是个损失,不是吗?”

    不过蜥蜴捕猎并不全靠眼睛,更何况常年生活在这地底黑暗中的蜥蜴,它们的热感和对震动的感觉更加灵敏!这蜥蜴剧痛之下赫地一声长吟,终于一扭头,身体在惯性下重重地撞击在洞壁之上,撞得泥沙纷纷坠落!痛吟一声后,身体并未作任何停留,后腿蹬、前腿刨、更加凶狠地向辉月使咬去。

    西华子的恳求令张无忌直感哭笑不得,今后自己安家落户,或许会需要个家仆婢女什么的,但西华子这尊邪佛实在太大了,他可用不起。当下婉拒。韦一笑直接哈哈大笑。最后待西华子痛哭流涕地说只要离开张无忌,司徒余马上就会杀了他们,张无忌救人也要救到底的话,张无忌才勉强让他们骑马跟在身后,一起西行。待过得两日,他们自行离去,方才一起上路了。

    那巨蜥被火把直刺咽喉,疯了般地边往后退边死力地将头颅往洞壁上摔打,直退出两三丈,总算将口中已经熄灭的火把系数吐出。这一来它更加怒发欲狂了,狂吼一声拼命向前冲去。

    韦一笑心想这家伙定然活不久了,刚停下手来稍事歇息,这巨蜥竟然立刻昂首一声猛吼,拼命往前挤,眼见两旁沙石碎落,它又挤过来了一尺,韦一笑手中圣火铁令连忙继续狠打,啪啪百八十下,竟将这巨蜥的满口利牙尽数打断,吻缘被打得深深地陷落下去。

    西华子在张无忌心中的印象甚是恶劣,一看是他,张无忌都想转身就走的。但此人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又实在太深了,自己初回中土就遇上他,后来虽人海茫茫,光阴荏苒,却还是总会遇上他,而且每次他留给自己的印象都不浅,虽然每次都没有好印象,但略一回味,这也似乎算得上是一种缘分,所谓恶缘难解,便是到了这个荒芜人烟的万里边陲,却还是遇上了他,而且,正是大难当头。

    勇士们冲到帐外倒不敢乱来了,只得层层叠叠地将整个帐篷围了起来。这时达纳汉如一头发了狂的人熊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刀指韦一笑,用听起来极为别扭的汉语暴喝道:“逃跑,不算英雄勇士!有本事,正面决斗!”

    韦一笑眼见那那怪物一咬不住,厉吼一声又冲过来,那浑身的鳞甲蹭得两边的洞壁火星直冒,沙石纷落,待它张开巨口咬将过来时,韦一笑也从辉月使的身边一挤而过,手中捏成一捆的三根火把一齐插入了那怪物的巨口之中!灼得巨蜥口中吱吱作响,恶臭更加怪异猛烈,巨蜥痛得呜唈怪叫,仰头向天,撞向洞顶,胸部也差点撞到韦一笑的身上。

    这都是辉月使事先交代好的措辞,因为张无忌年纪轻轻,面白肤嫩,怎么看都不像万里贩运的商人,再说就他们三人三骑,身上还无甚金银,骗小孩也骗不过去,所以谎称背后还有一个做大老板的爹,方能天衣无缝。辉月使照着翻译了,另外又将那个子虚乌有的自家“老爷”的强大实力大加吹嘘了一番,意思是只要你这里货物量大、质美、价格公道,有多少老爷收多少,付大元硬通货元宝铜钱和巴格达金币都可以!

    西华子耳听得身后师妹惊呼落马,当下紧拉马缰,退了回来,想要救人,但这时司徒余已经飞身离鞍,借助马势飞跃上了那块巨石,再一跃,拦在了前路,其余弟子立刻四下散开,包围了西华子卫四娘二人。

    这番话说得有理也有力,又给足了他们的面子,加上张无忌迷人的气度和微笑,不由达纳汉不软了下来。只有韦一笑心中暗笑,没想到教主装纨绔子弟倒真像,一副挥金如土的模样,不过现下,咱们身上恐怕连赔一条狗的钱都没有,又怎能赔偿得了这么大的损失?不过咱不怕,难得教主豪气一下,即使捅下了天大的篓子,姓韦的也乐意之极地同教主一起干!

    司徒余大怒,杀人的手势立刻挥下,那两名女弟子得令,长剑双双下压。西华子不愧是昆仑前掌门大弟子,危急当中抱着卫四娘仰天躺倒,着地一滚,那两柄长剑在他身上划了两条血口之下,避过了致命一刺。两名女弟子这样都没刺死西华子,面上不禁一热,一起跃上,双剑交刺而去。

    自古以来,仅凭一个人就能弄得一个数万人的部落鸡飞狗跳的,恐怕寥寥可数,而韦一笑就是一个!

    圣火岛乃是摩尼教明尊转圣圣地,供奉着明尊亲刺的圣物大光明真经,乃是摩尼教徒朝拜明尊的圣地!那座岛上有个湖泊,湖泊里漂满了石油,常年燃烧着熊熊烈火,拱护着湖心供奉的圣物、埋葬的财宝。

    韦一笑张无忌还不知道?能面对面的徒手抓住韦一笑的人,只怕在这个世界上还找不出一两个来呢!果然只听轰咚一阵闷响,帐壁木条大片断折,帐壁外陷,三四个大胡子男人和那个悍妇,一齐扑倒在了墙根处,而韦一笑,则笑嘻嘻地自帐顶飘落下来,手中不知怎的竟还忙里偷闲在躲避时顺手端了一杯茶,飘落下来时,得意洋洋地抿了一口。

    秘密准备多日后,三个多月前的一天深夜,克蒙部落却突然遇到了袭击,土库尔斯部落的一万五千大军从天而降般地冲入部落,片刻间便瓦解了克蒙部落仓促中集中起来的力量,无数的勇士刚刚提着裤子冲出毡房便被杀死,总教众人只得再次逃亡。常胜宝树王武功最高,由他和黛绮丝带领精卫护送教主杀出重围。情况紧急之下,为了掩人耳目,黛绮丝给自己和女儿都带上了人皮面具,改换了面目,等她们终于逃入了深山后,护卫教徒已经没剩几人了。十二宝树王,只剩下了浑身浴血的常胜王。正当黛绮丝浑身虚脱,坐下来稍事歇息时,常胜王却突施暗算,制住了黛绮丝。然后他搜去了藏在小昭身上的三枚圣处女七彩宝石戒指,逼问她们宝戒的秘密在哪里。

    辉月使果然说道,便在此处静立,等待来人罢。

    辉月使眼见那圣火铁令和韦一笑的那条胳膊都早已被五颜六色的浆体包满了,巨蜥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韦一笑还在拼命暴打那巨蜥的头部,心想这家伙怎地如此心狠手辣啊?难道中土人都是如此?

    此刻到了这么边远的地方,张无忌早已不另行装扮了,但幽幽夜色之中,司徒余等人哪有张无忌及韦一笑的目力?是以远远地他们只看到模模糊糊三骑人马,只道是当地满山寻丢失牲口的牧民,也没有在意。

    张无忌道:“贵部落的实力我们是不会怀疑的,但加恩大雪山太过庞大,山沟像头发一样多,残余的流匪到处流窜也为害不浅啊!”

    趴在地上不比站着打,一般人轮着这五六斤重的铁家伙趴着打,打不过十下就会胳膊脱力的。韦一笑武功精深,真气凝聚之下打了数百下也已感觉整条胳膊像灌了铅了,酸痛发胀,再也使不出具有杀伤力的力量来,这下,同那条被蛇咬了的胳膊摆在一起,一个酸胀无力,一个麻胀无力,倒正好是一对儿。

    本来他门内的家事,张无忌也不想管,但见到卫四娘中招落马,西华子竟然出乎意料地回头去救她,令张无忌颇为感动。这两个人,受世俗教门所限,半生相好都只能偷偷摸摸的,现在落得如此,也算得上是一对苦命鸳鸯了。思腑到此,张无忌决定救他一命。

    卫四娘受伤很重,不能独自乘马,又不能剧烈颠簸,带着他俩,几人的行程立时慢下了许多,这下便连一直深深同情卫四娘的辉月使也急了。但这两人总是咬牙拼命坚持,寸步不离三人,每每停下休息,西华子又总是奔上奔下,拾柴烧火,打水做饭,拾掇马匹,等等等等,什么活儿都抢着干,当真像个忠诚老实的奴仆一般将众人伺候得好好的。韦一笑常常故意刁难折辱他,他也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笑脸相迎,一副只要让我相随,我的性命便是你的了,想怎样都随主子的意思,这下,就连韦一笑都有些不忍赶他们走了。

    这时东矿又塌方了,有奴隶也略感好奇地稍稍停下手中的活计,扭头东望,但随即遭来雨点般的皮鞭和矿石。没办法,勇士少而奴隶多,一名勇士往往要看着十多个奴隶,他不可能总是不辞辛苦地走到每个奴隶的身边去抽打他们,所以满地的土块矿石成了他们最最常用的工具。

    听到此言辉月使心头一沉。克蒙部落大多数人都信奉摩尼明尊,还有一部分贵族信奉佛教,没想到他们这般强大的部落也被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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