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枕他腿上,数着掌心桃花瓣儿。
门房在笑,小厮在笑,公子在笑,姑娘在笑。
婆婆默不作声,为他撑着伞,异常慈祥。
“去他娘的天下第一!”
他想过私奔,可就这样带着凤栖,没名没份地闯荡江湖?
白袍千臂,柳凤泊。
院中桃花,被移到府外,孤零零地立在路边。
他那时不爱说话,婆婆却爱讲些故事。
婆婆喜欢柳凤泊,因为长得和他很像。
林火费力撑着他的身体,黑伞下露出一张脸来。
却只有寒意刺骨。
六岁,一场瘟疫,柳凤泊失去一切。
因为这是一座空坟。
武慎将茶水泼他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一介武夫,还想娶本公子的女儿?”
白袍靠在桃花树上,摇着酒坛。
谁对谁错?
“凤栖,你走慢些,我这就来了。”
“你不要做天下第一了?”
然后,他遇到了她。
站在光秃秃的桃花树下,雨打衣衫,肝肠寸断。
柳凤泊苦笑。
即便如此,柳凤泊依旧愿意为凤栖,仗剑天涯。
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下着雨!
可这一吻,却没落在她的嘴角。
“我叫王芝。”白衣儒生淡淡一笑,“是你的情敌。”
情之一字,说不清,道不明。
凤栖再抬头时,空荡荡身侧,只剩下飘零桃花,零星细雨。
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在下雨。
王芝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我妒忌你,妒忌了整整五年。”
可身上的力量,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柳凤泊想为凤栖摘下日月星辰,想为她采遍万紫千红,更想和她白头偕老。
可对于婆婆,他却怎么都生不起戒心。
他是坚韧的柳枝,是孤傲的凤凰,是漂泊的旅客。
婆婆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名动江湖的女侠,满王城的青年子弟对她魂牵梦系。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可以与岳山比肩。
他浑身湿透,浑浑噩噩,盲目跟着人群,不知路在何方。
“每月初一,她就会在桃花树下埋上一坛。到今天,应该有三十多坛了吧。”
他和婆婆江湖相识,又相忘于江湖。
向路人乞讨,与野狗抢食,同天地争一丝活命。
就如同土狗一样,毫无尊严地活着。
柳凤泊抽回手掌,去意已绝。
那日也下着雨。
燕王兄弟武慎公子的女儿,凤栖郡主,武桐。
只是片刻,便又回复刚强,“他们可以看不起我,但我决不允许他们看不起你!”
伸向天空的手,垂了下来。
他,又不是坟里的那个人。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事实。”王芝注视着柳凤泊的双眼,“你走之后,凤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自己酿酒。别的不会,只会最市井的刀子酒。”
从那一日起,他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漂泊四海。
婆婆给柳凤泊穿了白衣,因为他爱穿。
“那有什么关系。”凤栖握着他宽厚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脸庞,“我是你的婆娘,他们又不是。”
谁负了谁?
他仿佛能够看到那棵桃花树。
柳凤泊不信自己会不如那人。
婆婆拉得并不好听,柳凤泊问她,“婆婆,你这么喜欢二胡?”
撑着一把黑油伞,手里拎着贡品与二胡。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只有一人。
一生不求人,那日弯腰曲背,求武慎将凤栖许配给自己。
白袍仗剑,剑问天下!
触手所及的。
柳凤泊突然明白过来,婆婆说他所缺的是什么。
柳凤泊三天没有吃过东西,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
婆婆生在龙兴,却在这异井他乡,孤独等待。
一切只是为了活着。
林火意外地望向站在门外的孟然之,后者自顾自地灌酒。
柳凤泊得了殿前武斗第一,屠了三百近侍,一身血污站在桃花树下。
竟然是那日和凤栖一同出门的白衣儒生。
他的人生,因为遇到凤栖而完整。
直到十二岁那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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