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磕进紫褐木里,露出内里红褐。
林火见着武慎握紧黄纸,双手微颤。
林火心神激动,就要跨进门内,却被柳凤泊顶住肩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最终,连那跳动都停滞下来。
嘴角微翘,酣然入眠。
迟疑了片刻,林火拉动门环。
就是那棵桃花树。
“而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那一天,我却放不开手。”
无人可赏。
远处传来一声轻鸣。
“真假难定,本帅却知道什么是错!”
“你知道吗?”武慎转过头来,看着林火,满眼血丝,“一个女娃娃家,听着婉约歌儿就哭,倒是喜欢听些关边杀伐。”
“你,是想做那笔下墨点,还是随本帅,做那执笔之人,书写身后春秋?”
土已盖完,酒已饮尽,林火却不愿离开。
林火隐隐有些预感。
他瞥了林火一眼,挑起熟悉的微笑,那笑必定迷了不少姑娘。
凤凰!
家丁带路,林火跟随,慎公子府不小,走了许久,才出了府门。
环顾房内,却见不到三样东西。
大胥先生看着林火,叹了口气,“既然是他的养子,自然不能流落在外,你先带他回九霄,我去岳山一行。”
“你说!”武慎突然抓住林火的手腕,用力极重,勒出白痕,“我算什么父亲?”
落入眼中的,是漫天黄纸,满院白绸。
但他听着那笑声,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你可知,所谓圣贤,因历史而生,而历史出自人手。”
年轻人终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武慎湿了眼眶,将黄纸洒向天空,“到头来,我还是丢了我的桐儿。”
董蛮武松开手掌,坐回原地,大手一挥,“喝酒!”
他穿着一身黑衣,扬起一手黄纸,盯着片片纷飞,面色憔悴。
可他却无法停下脚步。
林火摇了摇手,从他们手中接过铁锹。
林火想要站直身子,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幸好他及时抓住床架。
面前,却突然出现一扇巨门。
铜门紧闭,笑声断绝。
到了对岸,才发现那棵桃花树,很是健硕,明年定能花开满树。
他拍着胸膛,面色晕红,“我喜欢那个叫林火的小子,我羡慕柳凤泊的潇洒。这世道少的就是古道热肠,少的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何等快哉,何等痛快?”
武慎抓起一把黄纸,抛进火盆,“一天天,一年年。多年来第一次喝醉,就因她叫了我一声爹爹。我推了酒宴,推了诗会,就为了早些回家,看看她的小脸。她学会骑马那天,我激动得一夜无眠。”
今日,很多人在饮酒。
他转过身去,慢慢走向院外。
老爷子说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府内一切从简,说不上简朴,根本可说简陋。
孟然之一脚踹中身边空坛。
柳凤泊喝干怀中酒,掷碎酒坛,扬手便是一把长剑。
棺木里躺着谁?
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裹满了白布,洁净如新,显然是有人照料。
林火不知道,那灰影是什么。
最终,在笑声中,被吸入白芒。
林火从架上取下外袍,随意裹在身上。
董蛮武墨眉一展,竟没怪罪,倒是自己饮了一口,“你原本应该死在乱军中。”
寒风扬起他的衣袂,却阻不了他的脚步。
独孤孝停下挣扎。
竟是一套名贵的檀香紫檀。
武慎却似没在意林火,只是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最后,就连一场像样的祭祀都不能办!”
号角亮,号角哑。
林火摸着棺身,低声叹道,“走吧。”
第一锹入土,冻土难动,虎口发麻,林火震得手颤。
孟然之举起酒坛,将酒饮尽,哈哈大笑:“是啊!我也是脏的,我也是脏的!我也设计了林火,我也敢怒不敢言,就算剥了这层皮,也是洗不干净的污涅!”
痛楚,让他彻底清醒。
那青苔发出光来,幽幽蓝光,见着门中央有两把圆环。
谁知这人,倒是先开了口。
人熊力大,将独孤孝往地上一按,独孤孝一时便动弹不得。
林火看着武慎的落寞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不知谁给千磨配了剑鞘,鞘口铁木,坚实耐磨。鞘身椆木,轻便耐用。剑镖铁桦,最是坚硬。
酒水喝干,笑声微弱。
林火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离了王城。
林火突然有些心酸,想起了老爷子为他唱的歌谣,时至今日,余音绕耳。
但这天下,又让他觉得很冷,国与家,忠与义,生与死,如何抉择?
亿万灰影扑面而来。
董蛮武拍开酒封,一时间酒香四溢,“喝酒。”
董蛮武依旧那样,如同黑塔,虎目不怒自威。
背后出现一丝亮光,林火被那光点吸引,越飞越远。
不过,这人比武睿老了不少,胡子拉碴,发丝也是半白。
黑衣凌乱,白裘染尘,孟然之跌坐地上,脚边空放酒坛。
林火睁开双眼,眼前是陌生的床顶。
董蛮武捧起酒坛,“非是不能,而是不愿。本帅要你们死在军中,罗国的嫡系也好,大王的亲随也罢,统统死在军中。”
林火有些踌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
年轻将领独孤孝,面色连变,张嘴就要反驳。
只是,弄不明白这里是哪儿,林火绝不会安心。
走了这么一遭,他发现这个江湖很热,有柳凤泊,有鬼见愁,有李尔冉。
孟然之卧在地上,酒入愁肠,呢喃梦话,“我不姓武,我不姓武……”
还未入夜,王芝已经酩酊大作,他被禁足书房,伏在案上,怀中抱着一卷人像,案上墨染两行,“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心跳声急促响亮。
泪烫心怀,黄纸戚戚。
林火微微一笑,“还真是潇洒。”
他抱着立柱喃喃自语,“王芝,你说,我是不是喝醉了。”
“她躺在我臂弯里,整天哭闹个不停,还爱抓我的胡子。”武慎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从前那天,“可我愿意抱她在怀,整夜整宿不睡,为她轻哼诗乐,为她撵上被角。”
冻雨初过,天寒地冻。
能拥有成套紫檀家具,这一家之主到底是谁?
林火眼前一亮,先是拿了字条。
那边,家丁已经为两副棺木,悬上了系绳,备好了铁锹。
林火倒飞而去。
夕阳西下,日落冰原。
三十四坛刀子酒,他一人喝了一半。
“其实白袍小子还不错,看得出他的真心。可我不能看着他拐走我的乖女儿,剜去我的心头肉。”
他却爱别人叫他大将军,府邸也挂大将军匾额。
穿戴完毕,这貂裘穿在身上,总觉得扎得慌,不过确实暖和。
他强撑着坐起身来,腹上创口隐隐渗血,可他管不上这些。
林火一愣,这位老人,居然是凤栖郡主的父亲,武慎!
林火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声响,抬头去望,正对落日残阳。
他赤足迈出门外,青石未干,触足生凉。
林火并不在意,他只是望着那棵桃花树,挪动脚步。
他知道是给他准备的东西。
脚下冰层是否结实?
这不像是府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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