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梦回雪夜惧何胁

    白袍千臂独门绝技——千瓣花开！

    柳凤泊轻摆小臂，枝条拍了拍林火脸颊，“心不定，剑便慢。而一个剑慢的剑客，唯死而已。”

    林火跪蒸腾雾中，扪心自问。

    话音未落，又是一剑攻来！

    一瞬！

    身体触到地面，不是泥石，是水！

    “林子。”熟悉而怀念的声音。

    墙？

    白袍伏他背上，在他耳边低语，“你总是这样，你想逃，可你能逃到哪去？”

    “为什么？”

    然后便是寒冷，彻骨的冰霜，让人从骨髓开始打颤。

    大胥先生也不着恼，从容收拾棋盘，“你就这样放养小石头？”

    锐利剑尖，刺入喉中，林火闭上双眼，仰天倒下。

    可他，做的到吗？

    花袍与吕烽站他身边，吕烽就要出手制止，花袍将他拦下，“还不到时候。”

    林火睁开双眼，那是雪。

    “哗啦啦”的雨声，回荡耳边。

    山高水潺，枫海摇曳。

    三千金甲虎视眈眈！

    “你以为你手中只有几条人命？不！你背弃了百万边民！你身上背负的罪孽，此生此世洗涮不净！”

    李虎一脸茫然，“林子！你到底怎么了？对了，我想起来了……”

    鬼目！

    不会有厮杀，不会有分离，不会有痛苦！

    金甲冲至面前，黑瘦剑客一马当先。

    “谁欺负你，告诉哥！哥替你出头！”

    林火满脸难以置信，睁大双眼，环顾四周。他为何会回到王都雨夜？

    林火坐起身来，抱着脑袋，跪在雪中。

    “老爷子说的话，我突然有些明白了。”林火放下千磨利剑，“万物生为掠取。人，披着仁义道德，终究还是野兽。孩童长大；人|兽相杀；啃草果腹；植被生长。都是天理循环，无关对错，却是罪孽。”

    那人解下斗笠，露出十二戒疤，“施主，可曾知佛？”

    林火从水潭中坐直身子，睁开双眼，心胆惊惧。

    吐纳完毕，小石头疑惑望向溪边。

    经历这一切，累吗？

    他倒在雪地中，寒风呼啸，飞雪飘飘。

    林火看着李虎，任由泪流。

    他想要扭头就跑，可身上一沉，无法挪动半步。

    冲天剑气，风雪蒸腾而起。

    现实中，林火握住千磨，剑尖最准自己喉咙。

    为何会有墙？

    林火苦笑，“不是我变慢了，是你太快。”

    为什么？

    李虎就在面前，穿着他的破袄，摸着他的断指，仿佛时间没走，仿佛他就在眼前。

    “夕阳西下，目不能阖；罪恶滔天，行不能停。”

    林火强攻，出剑如骤雨。

    花开两株，剩一为魁。

    林火刺出一千剑，可柳凤泊却能挥出一千零一剑！

    迷境中，林火深深叹了口气，“如果能够重来，我们便会重新选择？走不一样的路？那么我，还是我吗？如果所谓道义，只是简单的黑白选择，那么人性为何如此难测？道义是否，过于卑微？”

    狂风卷！大雪纷飞！

    那些金甲围了过来，面色铁青，满身血污。

    林火想要后退，可身后便是墙面，他无处可逃。

    林火闭上双眼，只觉得天旋地转！

    大胥先生挑了挑眉，“这可是你拂得第二十七盘，下一局要让几子？”

    柳凤泊歪着脑袋看了过来，“你的剑变慢了。”

    李尔冉持黑子，落一小尖，“承蒙先生赞誉，在下愧不敢当。想来天人境界最是神奇，先生只怕已过百岁，依旧壮年容貌，我却已白发苍苍。”

    大胥先生微微点头，两人再起一局，黑白厮杀。

    “掌教真人如此客气。有你教导小石头，我自然放心。”大胥先生又落一子，镇住棋面，“我只是多年未曾下山，这次难得清闲，总得多叨扰几日。”

    如果一切从头再来，他是否还会接住柳凤泊的手掌？

    他无法坚定地说出那句话，那两个字。

    “世人皆是有罪，皆是与生俱来，荡涤不净。活着，就要学会背负。”

    他们却未看到，林间小屋旁，有一人影头戴斗笠，在溪边驻足许久，只为看小石头修行吐纳。

    时光，定格在此刻。

    “不。”柳凤泊眯起双眼，“是因为你心存疑惑，你在后悔。”

    “一边是大义，一边是小情！剑入王城，白袍与你逍遥自在，快活痛快！可百姓怎么办？天下苍生怎么办？”

    林火痛苦地闭上双眼，不愿去看。

    林火，握住白袍双手。

    千支剑出，如若剑舞白莲。

    李尔冉拂了棋局，哈哈大笑，“怎么能说叨扰，大胥先生莅临我宗门，已是极大荣幸。”

    一个青衣儒生，一个短褐农衫。

    谁是丧家之犬？

    或许这是解脱？

    千磨剑，不知何时出现在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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