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南北乱象，征伐之声

人穿着赤红僧袍走在茫茫雪地里，就像一道撕裂大地的深痕。

    圣地嫡传从来都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嫡传弟子就意味着这个圣地的未来。他们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每一个人都有问鼎大道的潜质，在同等修为的情况下境界和实力往往高出普通弟子一大截。比如说履天坛一脉弟子万人有余，可是嫡传也不过十人之数。

    果然，只听得了缘突然朗声说道：“阿弥陀佛，眠凤廊的诸位道友近来可好？”

    南边，镜都。

    云青虽说对这句经文没理解多少，不过她听出来了缘这是在试探那名女子的修为。

    云青点头：“定当竭尽全力。”

    了缘虚空一指，点点梵文闪过，化作“南三”二字：“不知九欢道友以为如何？”

    国师祈愿，圣环降临。

    “万民之愿，绵绵翼翼。履天之威，赫赫明明。以我血肉，克其南夷！”

    他们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修行者，更是被符号化为一脉传承的象征。

    自从履天坛离开西北之地后，归灵寺与眠凤廊虽然小摩擦不断，但百年间未曾有过大的冲突。可是这种平衡维持多有不易，若有一方失去克制便有可能让整个局面向最坏的地方滑落。

    几人刚刚坐定，天空中就开始洒落纷纷扬扬的桃花。

    “为我人道而征！”

    云青心下一震，想来觉鸾提这种不靠谱的要求就是要挑起两宗之间的争斗了。可是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不是彼此协调解决界山之事才是正途吗？

    一行人向着南边的雪山之巅飞快地走去，不过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山巅处的雪山法坛还保存完好，只不过最外层结界已经被关上了，众人席地而坐，身子在厚厚的积雪中冒着热气。

    “界山选址之前或许会有斗法，届时嫡传弟子不得参与其中，所以你们便是成败的关键所在。”了缘对身侧的云青说道。

    她屏息凝神，护住自身，也不去反抗。这等逆转天象的手笔多半出自对方的嫡传弟子，了缘不会坐视不管。

    “你们可愿以身证法，与归灵寺的道友们切磋一番？”

    当南边繁盛之地掀起一场隐秘的腥风血雨之时，西北大雪山里的眠凤廊与归灵寺也在为一场严酷的争斗而做筹备。

    “往南移三座山？哈哈哈，便是觉鸾来了也不敢与我提这等条件，你还是想清楚再说吧。”九欢灌酒的动作一滞，突然放声大笑。

    “这座雪山离自在崖太近了，觉鸾怕他驻守不利出什么岔子。”了缘双手合十道。

    池水源源不断地通过万千分坛的愿力得到补充，一渗入这圣池之中便凝固成白色石料，这石料与构建圣坛的石料一模一样，但是光泽更为耀眼。

    “哦？”九欢拖长声音，周身开始隐隐约约地闪过暴风疾雨的异象，“北三如何？”

    圣环之大，足以覆盖整个镜都，而且随着愿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它还在不断扩大。

    “了缘，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啰嗦了？我记得上回你可没向我们问好……”

    云青坐定，身子不动，但心目却往上探查。一座装饰精美的楼船从远方天空中飞来。

    从天空中看下来，散开的僧袍就好像从白茫茫的雪地中开出了赤红的花。

    ※※※

    云青觉得按照了缘一路上强调“斗法”一事的次数来看，这次与眠凤廊会面多半是不会善了的。还有嫡传弟子不参与斗法这点，她细想之下也觉得颇有深意。

    那人身姿丰腴，风情万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胸口还开着襟，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她手里拎着个酒坛子，她灌了口酒，笑吟吟地唱道：“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一日之内这石柱已经上参云霄，连顶端也看不到了，它的光芒之盛让人无法以肉眼直视。

    “你尚未入道，可要做好准备。但无论如何，不可避战。”了缘这话强硬得很。

    《维摩经》中提到“演法无畏，犹狮子吼。其所讲说，乃如雷震”，刚刚了缘那道以声慑人的便来自这部经书。这本是佛家播教义所用的术法，但演化至今可以震慑邪魔，破除万法，使人心生皈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