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回 繁花如魇，心明若镜

    “先解决掉北川墨陵……”履天圣坛上圣环光芒照耀大地，无数黎民将希望寄托在这片触碰不到的光芒之中。

    清虚子看见他的手慢慢抽离，指间夹着一片薄薄的龟甲，那甲片上刻着横七竖八的图案，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它看着就很不起眼，就跟被顽童捡到然后胡乱划写过的龟壳一样。样子像是刚从乌龟背上剥下来的，上面的气息倒是颇为沧桑。

    “本座之前肉身已毁，只须借影壁将自身神魂投影而来，何必在里面开个洞府？”仙道圣者嗤笑一声，抬手往石壁上一按，那些细小的影壁碎片重新合拢起来，“本来就是个幌子。”

    “能有什么问题？”仙道圣者温和地反问道，从清虚子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半透明的指尖搅动心肺，不断地刺|激黄泉。

    “妖军兵临九鸣，人道何去何从，请圣者大人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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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舒脸色苍白，她抬起头大声道：“不是突破不突破的问题！”

    清虚子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是在暗示我杀了她么？”

    “那现在……”清虚子正要问问仙道圣者眼下该怎么处理黄泉，可是下一刻就被冲上石台的谢遥给打断了。

    “请他们过来。”仙道圣者淡然道，“他们又不是见不得人。”

    “清川山府一时间突破不了钟岁所掌的西方防线……”

    清虚子闭目，平平淡淡地道：“黄泉身系道统，你怎么不说魔道损失大？”

    “你问这么多作甚？”仙道圣者挥袖子道，“让开，本座把影壁补上。”

    她还活着，但是正处于濒死的状态。以往这时候会有天书自行恢复伤势，但是现在天书已经在仙道圣者手里了，这种致命伤不去处理，等着云青的肯定只有一死。

    清虚子不再多说，也身化清风消失在石台之上。

    清虚子一怔：“神道？”

    是了，既然魔道圣者已经发现太清在诱敌，那么也没必要再示弱了。

    她闭上了眼睛，忍着眼泪和长久以来目睹同胞死亡的悲痛，这话一出口，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被师尊严厉惩戒的下场了。但是人道圣者并没有责罚，温和的光芒照耀在她身上，伤口在一瞬间恢复，清净而明亮的圣力从履天圣坛上蔓延开去。乐舒有些疑惑地睁眼，履天圣坛上光芒耀眼，根本看不清圣者的情况，她从来都不懂圣者在想什么。

    谢遥略作思索：“墨陵与眠凤廊无圣，土鸡瓦狗，不足为虑。履天坛自顾不暇，酆都城已经突围逃脱。这次跑了魔道……私以为我宗损失颇大。”

    仙道圣者突然笑起来：“找到了。”

    清虚子想起之前云青问的一个问题：“其他圣地都镇着神道的东西吗？”

    “魔军退了！”谢遥缓步而来，平静地对清虚子和仙道圣者说道，“我刚刚追击了一阵，后来被破灭天魔宗苍无乐、萧无归，花天欲魔宗弓贞合力挡下，现在原本准备进驻北川的魔军已经全部撤回无妄魔境。”

    “有何弊端？”

    “……”谢遥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说的话，认真地答道，“我没有。”

    “是青帝的东西，一直由妖道镇压。”仙道圣者低头看着云青，她胸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贯穿而过，血黏糊糊地流了一地，“也不知道怎么会被她弄出来，看来黄泉果然有其异处……”

    清虚子慢吞吞地起身道：“黄泉怎么办？”

    清虚子沉默不语。

    “还没恢复，不过马上就好了。”他伸手在云青胸腔内摸索着什么，刚刚应该就是他出手挡下了昆吾。

    清虚子有些不解，看他师尊这副毫不费力就恢复了肉身的样子似乎天书比它看起来要好用很多。

    清虚子突然有点不愿意扶着云青，这感觉就跟帮人剖尸似的：“你在找天书？”

    清虚子眼睛张开，神色冰冷，反手就是一道清光击向云青。

    人道圣者微微叹息，白发染上了浅浅的金色，但是驱散不了他身上清冷的意味：“起来吧……我不需要你们的信任。”

    “又没死透……”谢遥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云青，眼神平静地就像在看死物一般，“对于我等天命所钟者而言，但凡没能杀死我们的，最后都会成为我们崛起的力量。”

    仙道圣者的身体一点点凝实起来，整个人都焕发出生机，他手里的龟甲没入皮肤，在他手背上化作一片细小的青色纹路。

    “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

    谢遥微微欠身施礼：“神道那边呢？”

    “西南蛮夷兵临城下，师尊却忙于剿杀人族同胞，恕乐舒直言，此非圣人行径。”乐舒字字沉痛，她在履天圣坛之下仰望那个人几十年之久，可是从未看懂过他。

    “公孙魇花送上门的东西，我为何不要？”仙道圣者慢慢地感受着云青生命的流逝，“等黄泉濒死就好，天书会自行运转，那时候就可以将它完整地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