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鼎元连忙道:“姑母留步!桐老特意嘱咐小侄,这句话一定要带到。血浓于水,荣损与共!”
“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自然要听你的话。你要我们做,我们一定做。”
“回姑母的话,是田岷山田先生陪小侄来的。”
宋氏脸上神色越发严肃,“看来我把你当个孩子倒是小看你了。扣儿,端茶水点心过来,今天来的不是我侄子,而是我宋家未来的当家,跟我这谈生意来了。那就得拿个谈生意的样子出来!”
宋鼎元似乎看出田岷山所想,微笑问道:“田叔,你是不是感觉小侄年少无知,不知轻重缓急?眼下应该担心事情怎么办,不该只顾着看画?”
宋鼎元微笑道:“姑母,小侄相信咱们宋家不但那时候还在,而且还会家业兴旺,枝繁叶茂。眼下这点小波折,不至于就真把我们难住。爹和桐老的意思,只是不想事情闹大,大家都是生意人,没这个必要。如果范老爷苦苦相逼,那爹也只好被迫应付。”
“鼎元啊,咱家几代经商,积攒下一份家业。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当初你爹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去考科举中鼎甲,给咱家改换门庭。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书就不念了?那么点个孩子,居然就开始做这事了,谁陪你来的啊?”
田岷山眉头微皱,虽然平日里他趋炎附势,一味迎合宋家父子才总能得到肥差。可是如今大少爷的想法,已经有些偏离轨道,对于一个商人而言,这样想就有些危险。他连忙道:“大少,咱们是生意人,不是江湖人,与人打架拼命的事,是粗人干的,咱们不要参与进去。最多下一道命令,拿出钱来自然有人会去做。而且现在我们对的是官府,闹一闹是可以的,但是绝对不能动武,那是要杀头的!”
“傻丫头,你也说了那是我表弟,怎么能叫绑?我想跟我表弟玩几天不行啊?我只问你听不听我的话?”
宋氏脸色阴沉着道:“你不懂。这孩子不是一般人,我看他言行举止,是从小就在家里按着家主的标准栽培,自己脑子又聪明,很有些本事的。等他再大一些,只怕比我大哥还要难缠。别看我是他姑母,与他相处时也要多个心眼,否则一准吃他的亏。你吩咐轿子准备,我去找一下范郎。”
“天都晚了,明天再说吧。”
好在如今在杨家是宋氏当家,连自己的弟媳都被她弄到范进床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虽然牌匾依旧是杨宅,实际已经成了她一个人的天下,也就不需要像过去那样避讳什么。
“不行……这事不能耽误。再说这个时候赶过去,才能表现出诚意。”宋氏的嘴角上翘,露出一丝笑意。“不光我要去,也要带着佛保去。虽然退思身边有那么多狐狸精,可是谁也没给他生儿子。他只要看看佛保,就知道该对谁最好了。”
“话是如此,但是范进总归是官……”
宋鼎元又道:“其实在小侄看来,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既不是银子也不是名爵,而是自己的脑子和拳头。银子可以丢,官可以罢,但是脑子在自己身上,只要懂得用计,就总可以与人周旋不会一味挨打不能还手。至于拳头就更简单了,像田叔叔和小侄,就算有再多银子再大的官,遇到个不知咱们根基的愣头青农夫壮汉,一准就要吃亏。若是我们有拳头,就谁都不用怕,不管谁要动我们,我们都可以拼一拼,不至于束手待毙。”
宋鼎元一笑:“小侄如今若论文章经义,自然不能和各位叔伯相比,不过要是说到做生意,其实也足够用了。大父发达以前,也不认识几个字,丝毫不妨碍他发财。小侄从第一天读书时就想过这个问题,做官为了什么?千里做官只为财,如今我宋家已经有铁打富贵,那做官又有什么必要?再有,就是当靠山,以势护财。可是要想保住宋家偌大家私,小官不顶用。要做就得做大官。可是大明如今的官场规矩,就算小侄中了鼎甲,爹再破出家私打点,要到多久之后,才能到那个位置上?就算是扬州府台,两淮运司,在我父面前都得俯首帖耳,做个芝麻官,又有何用?”
一路同行,她已经献出自己最宝贵的女儿身,宋鼎元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于他的话自然言听计从。靠在爱人肩上听他说了良久,少女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心上人,语气迟疑:“绑……绑你的表弟?这是不是不太好?”
“他啊!”宋氏哼了一声,“家里要说有本事,那还得说是桐老。田岷山就是生了张好嘴,能哄你爹欢喜,就拿他当了诸葛亮看待,实际没什么用处,可是你爹要信他,别人又有什么办法。你自己长点心眼,别被他骗了。这份礼单,是桐老的主意吧?若是田岷山送的,一准里面的东西要少两成。”
扣儿恍然道:“小姐,你其实还是想给家里求情来着?”
他想到此,心内已经有了决定,离开上元之前要送这女孩几样最好的首饰,随即便心安理得的睡下了。
房间内,那一身火红头上挽着双丫髻的少女正无聊地在房间里发呆,看到宋鼎元回来才兴奋地起身迎接。两人手牵着手来到床边,少女顺从地依偎在宋鼎元怀里,任他在自己身上抚弄。作为一个灶户之女,虽然有满身武艺也没用处,能得到大少爷垂青,才是她家人翻身的机会。何况宋鼎元相貌堂堂,也是不知多少女儿家梦里情郎模样,她更不可能拒绝。
“那就好。事情不要急在这一时,观察好了再动手。娇妹是我的心头肉,我可舍不得你受一点磕碰。动手的时候,让你那帮兄弟上就好了,你别动手免得受伤。不过如果有人被抓的话……”
回头看看少女那麦色肌肤,宋鼎元心内叹了口气:挺不错的女人,可惜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你们不死,我又怎么和范进交朋友,你爹又怎么和他势不两立?淮上灶户与范进不共戴天,看他还有什么胆量去扬州。能享受一时就享受一时吧。
宋鼎元回到住的客栈时,王穉登也从幽兰居回来,只看他的气色就知道事情未成。再等把画展开,田岷山的眉头立刻皱起来。“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就算他是江陵门婿,也不该如此落人面子,再说他现在还不曾迎娶就如此跋扈,日后真做了张家娇客,这天下怕是都装不下他了!”
宋鼎元是宋家二代嫡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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