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苦楚！分离重逢的合奏

    听到他的敲门后，玛莎甚至连门都没有开，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不太舒服，就让他回去睡觉。

    短暂的安静后，克雷恩接着问：“你知道我问的并不只是这一点。”

    她充满期待地说：“如果是个儿子，他将是纯血的火精灵，说不定会有和你一样的暗红头发，和你一样的神赐血脉。如果是个女儿，她就会成为我闪耀之灵家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她一定会有比我还要亮眼夺目的金色皮毛，她的聪敏，必将胜我百倍。”

    她连忙站起来跑到装着行李的大柜子那边，打开锁，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我最后一次陪辛迪莉出门时侯她让我收好的，她说万一她不能再回来，就把这个留给咱们当旅费。”

    “那个……你没事吧？”大概是克雷恩在屋内呆了太久，被释放的米海拉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很担心地小声问。

    刚过去的那个晚上，他近来少有的不能成眠。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谢克雷恩和温瑟的友谊，咱们已经没钱，还能住这么好的地方，整栋旅店都归咱们自由使用，喜欢哪个房间，就直接进去睡吧。”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让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除了家，我在哪儿都会觉得不自在。身上跟长满了刺一样，两头尖的那种。”米海拉耸了耸肩，毫不犹豫地拉下了开关。

    对着目瞪口呆的克雷恩，辛迪莉莞尔一笑，柔声说：“有你的帮助，一切都会顺利许多，不过……没有的话，我也不会放弃我该做的努力。龙神的力量意味着权力与荣光，我在此向你承诺，我会永远视你为唯一的伴侣，任何时候，只要你能放下对巨龙之翼的偏见，我将随时欢迎你来分享我的一切。”

    睡觉的时候，克雷恩已经很习惯和梦中的女声做简单的情绪交流，那种虚无的沟通在此时反而是绝佳的抚慰，在想象中描绘着那女声主人温暖柔软的怀抱，身体的每一条肌肉，都在安宁中放松下来，像熟睡在母亲怀中的孩子一样。

    晚上吃了一些东西后，苏米雅的精神稍微好转了一些，她低声询问了一下命运派覆灭当天发生的事件详情，最后满面关切地问：“库帕呢？那个叫库帕的少年后来怎么样了？是被暗影教会关起来了吗？”

    拐过二楼的楼梯口，琳迪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等在上面，一看到他，脸上的微笑顿时绽放开来，轻快的两三阶一跳冲了下来，飞身扑进他怀中，“你没事吧？”

    “你打算等多久？”琳迪忽然问。

    “是啊。”克雷恩依然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的打算，很敷衍地回应了一句。

    “有什么好评估的，不相信那家伙，还能往哪里去。我问的不是这个。”玛莎似乎对于把决策权出让感到有些烦躁，抓了抓耳朵之间的头发，说，“咱们的人还不齐，不是吗？”

    正常的说法，不该是明天见吗？克雷恩楞了一下，跟着压下心里淡淡的愁绪，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塔布蕾丝摇了摇头，“不对，咱们有钱。”

    不需要问什么多余的蠢话，克雷恩当然知道辛迪莉腹中的胎儿父亲是谁。当辛迪莉的脸上不需掩饰的浮现出神秘的喜悦时，他的心窝就像被一根涂满了蜜糖的标枪贯穿，混合着强烈痛楚和苦涩的喜悦，流遍了他脑海的每一处。

    “那就别救他了。”玛莎毫不犹豫地说。

    “哈啊？”这次惊愕的变成了琳迪，“那……那怎么说也是你师父啊。我也该喊他一声老师的不是吗？”

    “怎么说的？”

    大家轻松的笑了一阵后，克雷恩指了指床上的苏米雅，向玛莎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她怎么样？”

    “来不及占卜很多方向啊，我听她说有了你的孩子，就试着向诺恩萨尔请示了一下她的伴侣。”米海拉的双手不停地碰着指尖，说，“结果是无。”

    似乎有什么晶亮的东西掉落在门槛外，克雷恩站在原地很久，也没敢去确认，那到底是不是眼泪。

    “大概……还要多久出生？”亲缘的天性终究还是无法抵挡，克雷恩攥着拳头，微微发颤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了许多，语气中的关切也根本无法掩饰得住。

    塔布蕾丝立刻舔了舔嘴唇，“别的呢？我觉得我别的地方更值得喜欢呢。”

    虽然嘴上一提起父亲就是气冲冲的表情，但最后准备回去的时候，琳迪还是拐了一趟位于新城二区的邮驿所，给家里写了封信。尽管打着询问那边奴隶商人情况的旗号，但克雷恩看得出，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足足两页家里的情况，并认真地报了平安。

    “可……可如果他真的……答应了呢？”琳迪大概是想起了一直隐瞒着目的的辛迪莉，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肯定是放走了。”楼梯口传来塔布蕾丝自信的声音，“狐狸怀着崽子呢，他不可能舍得把狐狸交给暗影教会处置的。”

    尽管玛莎开玩笑地说了那样的话，真到了休息的时候，大家仍只是找了临近的几间屋子，各自回了房间。

    “那个不要紧，我和同伴正好也需要休整一下。你有消息了，去繁星之家通知我就好。”他走出门外，看着走廊尽头的密道，“这次的事，真的对不起。”

    不到二十分钟后，克雷恩站在了山脚下温瑟的面前，宣告了这次围捕的失败。

    和琳迪一起走上一层，他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没问，我抓没抓到辛迪莉？”

    心里其实还有些记挂德曼的安危，克雷恩斟酌了一下，说：“先等到米海拉的占卜结果，大致评估一下可信度，然后决定咱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怎么样？”

    “但这次火精灵进入法希德兰，并没有带着他。”克雷恩苦恼地叹了口气，“我怀疑，他可能被关在了火精灵位于外面的某个据点中。”

    玛莎疑惑地接了过来，“你看过了？”说着她晃了晃，并没听到包里有什么声音，轻飘飘的也不像有金币银币的样子。

    “无？”克雷恩疑惑地问，“那代表什么？”

    “因为我身上的神迹，对吗？”克雷恩盯着她的脸，缓缓说道。

    “我想，不要说那位我没见过的芙伊，就是琳迪的位置，我也不可能取代了吧。不知道这次告别，今后要什么时候才有再见的机会。”她站了起来，弯腰摆顺下方的袍脚，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不过也好，不管是怀孕还是做母亲，都是损耗很大的事情，在这里分别，起码，能在你心里留下我最美的模样。”

    塔布蕾丝在小吃街和玛莎姐姐之间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大饱口福，手头阔绰了许多的克雷恩直接给了她一个金币，让她从街头吃到街尾，最后捧着肚子回房间躺着哼唧了大半个下午。

    “我偷偷给她请了神谕，预言类的。”米海拉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趁她扶着我过来的时候。”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克雷恩有些沉重地回答，“首先，咱们并不知道德曼被囚禁的具体|位置和具体情况，盲目离开法希德兰前去救援，即使有米海拉的占卜帮忙，对咱们现在实力来说，风险也大到不能承受。”

    “好好，我原谅你啦。可以了吧？”米海拉推了推眼镜，往密道那边走去，“咱们赶紧走吧，我这次的代理人胆子比较小，万一知道我突然到了这边，保不准要瞎想。趁着没被发现，一起先回山上吧。”

    “你想要什么？”克雷恩站起来，看着走近的她，后背不自觉地因戒备而紧绷。

    “我需要值得交托背后的同伴，而不是沉醉于信仰中的教徒。”克雷恩抬起头，眼神变得稳定了许多，“我很感激乌姿牺牲生命救下了琳迪，但我不希望类似的感激，成为你把我拖进龙神翼下的武器。”

    她的声音突然转低，带着压抑不住的期许，轻轻地说：“巨龙之翼将来即使不属于我，也终将属于咱们的孩子。”

    “不必了。这些……已经够了。”苏米雅把有些散乱的黑发束到脑后，低声说，“弦之献礼，他的恨意……已经大到不惜毁灭自己的地步了吗。肖普长老，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就只是一个纯粹的幸福少女而已。

    “我知道。”辛迪莉微笑着说，“可能够把生命连接在一起的并不是只有信任，你可以衡量一下，到底哪种选择对你最有利。我有很多忠诚又勇敢的朋友，他们可以像乌姿一样随时为了保护你而献出生命，当火精灵再次捕捉到你的行迹时，你会需要他们的。”

    虽然身上并不怎么累，但回到繁星之家，走上楼梯的时候，克雷恩的精神却无比疲倦。他以为自己的怒火已经有了足够的分量，可带着他的孩子离去的辛迪莉，还是成功在他的心头挖去了一块，并不很痛，却空空落落，让他怎么都提不起劲来。

    “哦？那……是什么结果呢？”

    “我……可以试着……”

    玛莎瞥了一眼塔布蕾丝胳膊上暗褐色的刀口，“坦白说，我再怎么不想承认，咱们之中没有人能赢过德曼，也是确凿无疑的结论。而对方能够生擒德曼，那实力超过咱们小队恐怕不知几倍。”

    “啊啦啦，没关系喵，我也没被打，就是被捆着睡了一觉。”米海拉摸着脑袋笑着说，“不过耽误了工作的时间，你的占卜结果又要往后延了。”

    “抱歉。”克雷恩低下头，双手交握顶住了眉心，沉重地说，“我……实在没办法再相信你。”

    辛迪莉抿紧了小巧的唇瓣，沉默下来。

    玛莎哈哈笑了起来，一巴掌拍在塔布蕾丝的背上，说：“你的脑子我真是喜欢透了。”

    没有回头，苏米雅只是微微的上下摇晃了一下，好像在颔首一样。

    琳迪当然陪在了克雷恩身边，再怎么粗线条，她也是个正值最敏感年纪的少女，克雷恩与玛莎之间那微妙的变化，她很快就捕捉在眼中，并为此而欣喜不已。一整天几乎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她都全程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一副那怕克雷恩走进河里，她也愿意挽着手一块沉下去的样子。

    玛莎一如既往的坦诚直白，她只沉默了一会儿，就隔着门板说：“克雷恩，你已经超出了我喜欢的范畴，我找不到想要撩拨你的兴致了，而勉强维系一段单纯的身体关系，不是咱们该做的事。”

    “也许会。”克雷恩不忍心地微微偏开视线，“我猜，芙伊可能想看看你的……不，咱们的宝宝。”

    看着他复杂而克制的神情，辛迪莉有些黯然地微微低头，轻声说：“我本来……还奢望你能更高兴一些的。对不起，都怪我，把这么幸福的一件事，弄得让你这么难过。”

    “应该是占卜失败了吧。”克雷恩挤出一个微笑，看着将要到达的出口，“等到找回芙伊，带着琳迪去看过雾光之泪，我很可能去比拉瓦找她。如果她不再惦记着把我弄进巨龙之翼，我想……我不是不能和她尝试着相处一下。”

    安排，就此敲定。

    “好了，”她离开沙发前，充满不舍地注视着他，“也该是告别的时候了。可以……给我留下份礼物吗？”

    克雷恩托着额头，认真的想了几分钟，然后苦笑着说：“好吧，的确，最合适的办法应该是在法希德兰等他一段时间。”

    半小时后，他站在了无光之塔的顶层，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顺着温瑟的手指看向远处一片色泽和周围明显不同的阴云，听着一个他不太敢相信的消息。

    “等到等不下去为止。”

    他并没有太过烦躁，早有预感的他这次夜访，本来就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而已。

    “那，再见。”她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口，再也没有回头。

    辛迪莉摩挲着依然纤细柔韧的腰肢，微笑着说：“我们灵狐属的母体孕期一般在三十周左右，不过因为没有人类女孩那么明显的判断依据，我只能大概估计，应该还有不到二百天吧。明年春天结束之前，咱们的宝宝，就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不……起码这次她没有。”玛莎打开小包，摸出了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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