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奔波！血肉铺就的终点

bsp;  雷托亚金库非常阔气地占据了中心区域北1－10的全部门牌号，占地面积虽然比深红流星行会要小不少，但建筑都采用了昂贵的最新技术，最低的一栋楼也有五层之高，最高的那栋站在顶层恐怕已经能和法师塔的主人对视。

    虽然没有在路上碰到芙伊他们，但17号午前，他们的小车就借助火临日的效率提升抵达了雪雕翼要塞的生活区。

    那个看上去杀鸡都会被啄瞎眼的女人根本没能力阻挡克雷恩的冲刺，门才关到一半就被结结实实地撞开，把她瘦小的身体也顶飞出去，打了好几个滚，面朝下趴在了地上。

    “最快？”店主楞了一下，一边招呼打着呵欠的帮工把货仓里的东西搬出来，一边提醒，“可根据雷托亚道路限制令，小型魔动机驾驶员需要参加至少半个月的公开培训才行。”

    “找到那个女人说的标记物了吗？”好不容易进入了预定地点，陌生的环境中却难以筛选出目标，克雷恩盯着纸上实在有些糟糕的画，“这附近我没有看到什么好象人类上半身的大石块啊。”

    好像凡是以贸易为根基迅速发展起来的城市，都会有这种好似烂疮一样存在的贫民区，区别无非是的有的集中如萨拉尼亚的废料街，有的分散在城市各处的陋巷里，比如现在他们眼前这条。

    德曼拍了拍车壳，“那就你跳车，我开着撞过去，趁乱拉住琳迪逃命，你去断后，反正芙伊不舍得杀你，这就是咱们最大的王牌。根据我的观察，隔绝之壁把目标一起带入重叠空间的有效距离其实不长，以我的速度，应该不会被芙伊追上。剩下就看你的了。”

    “你不是说过芙伊曾经被关押在地牢中吗？看前面断崖上的石头纹路，适合挖掘的地方不会太远。”他侧耳听了一下，小心的顺着坡探了下去，“走吧，咱们多半快到了。”

    克雷恩没有回答，一直到，阴影中充满死亡气息的据点出现在眼前。

    “另一个方向？”

    到达城门后，靠克雷恩的身份紧急出城，虽然回火精灵王国不走南门走西门这个招来了一点怀疑，但并不算是什么致命的问题。

    “深红流星行会？”

    在学者的定义中，飞龙之脊是对南起炽焰林地西侧，北达圣域中部西北的绵长山系的统称。雪雕山，据说主峰雕颈岭是飞龙之脊中的第五高点，也算是雷托亚西方的天然屏障。

    没有什么诺恩·雷斯曼，对门那间房子从租下起，就没有过固定的住客。

    “不怕会炸吗？”

    贸易是这座城市的根基，而财富，则是贸易的基础。

    北金库大道6号，庶务所位于最低的那一栋，而且，仅仅占据了一二两层。可见雷托亚金库作为地方性的王属商业机构，主要服务对象还是国内的贵族和大商人。

    从那时起她就没再领到过薪水，壮着胆子去看了看，结果吓得直到现在还经常做噩梦，梦到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精灵，突然亮出一嘴锋利细长的牙齿把她一口口撕咬成血糊糊的碎片。

    “好。咱们……一定要把琳迪救出来。”

    听出他的口气有些担忧，克雷恩也蹲下看了一眼，现在的他，已经能发现这些印记隐藏的讯息，“车轮印没有被完全清理，是因为装载的东西太多了。这很有可能表示，芙伊……已经带着琳迪和部下回来了，对吗？”

    根据她的描述，那个精灵女性应该就是芙伊。

    这房子虽然又破又脏，但收拾得还算整齐，被响声惊动，两个拖着鼻涕的孩子跑了出来，惊恐的跑到妈妈身边，恐惧地望着突然冲进家里的两个陌生精灵，稍大点的女孩颤抖着问：“你们……是强盗吗？我家……什么……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我们不是雷托亚的居民。现在我们有急事必须赶回火精灵王国，马太慢了，这里也买不到狮鹫，我们别无选择。”德曼直接上前，拿出了旧时的气势，“你只管教我们怎么开，出了事，我们两个火精灵的贵族，难道还会要你一个商人但责任吗？”

    “那次你试开最后学会了没？”克雷恩扶着把手，问了一句。

    德曼也迅速跟进，不忘抬脚踢上屋门。

    “别想太多，很多事越想越麻烦，遵循本能去行动吧。”德曼叮嘱了一句，纵身超到前面，沉声说，“别忘了，那个你不愿意面对的结局，对芙伊来说，其实是真正的解脱。你说过，她那么善良，那么温柔，那么，此时此刻，在魔龙甲操纵下做出这样一系列的事情，最痛苦的，不就是她吗？”

    实际上，从进入雪雕翼要塞的时候，克雷恩他们就已经进入到雪雕山的范围之内，只不过经过北堡西侧转向，进入陡然上升坡度的山道之后，路程的盘曲艰难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红色的月光铺满了大地，车前灯石的照明在旷野中显得无比渺小，轮胎碾过颠簸的路面，车壳发出刺耳的响声。

    把耳朵折叠起来虽然不太舒服，但为了办事顺利，这点委屈还是值得的。毕竟火精灵和翼人之间的矛盾，在圣域错综复杂的族群矛盾中绝对首屈一指。

    但有人打算购买店里价格最高的货物时，作为商人这种小小的火气完全能够忍耐。

    最让克雷恩吃惊的是，散落的少数几块相对比较完整的残肢中，有一只明显属于女人的脚，脚踝上竟然有身为奴隶的烙印，旁边还掉着一条脚镣。

    “只要是肯收好处的地方，就不会只收一边的好处。有缝的臭鸡蛋，弗昂能钻，我自然也能钻。”他大步走了过去，“这种角色你不会演，在这儿等我好消息吧。”

    “没，炸了。”德曼简短地回答。

    “我来吧，留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这个我擅长。你先按路线图往前找。”德曼摸出匕首，熟练的蹲在一棵山松下，往树皮上形状复杂的疤痕旁小心的刻了几道。

    克雷恩摸出几个银币放在掌心亮出来，“我不是来抢劫的，如果你妈妈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还会把这些钱给他。”

    她浑身发冷，但还是只能答应下来。

    不是被切断，而是被扯下来的。

    巷子两侧的建筑物大都破败不堪，被笼罩在其他高大楼房的阴影之中终日不见太阳，门牌号大都丢失或不可辨认，克雷恩直到看见一个残缺不全的13，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头。

    飞龙之脊两侧的山地对除了飞行以外的任何移动方式都谈不上友好。克雷恩和德曼本来想趁着火临日对自身的提升快速赶到目的地，但没想到看似不远的路程，竟然让他们两个从午后走到将近黄昏。

    “呜！”车很猛烈地前冲了一段，克雷恩闷哼一声撞在后舱板上，德曼也歪了一个踉跄。

    思绪渐渐平静下来后，克雷恩沉吟说：“芙伊会用什么方式离开这里？奈亚、奥兰吉和那些神秘的佣兵肯定就在外围接应她，一起骑马上路的话，咱们是不是有直接追上的可能？”

    这种地方，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任何一个不瞎的翼人，只要凑巧飞过上空，就能发现这里的异常。

    “好吧。”这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克雷恩叹了口气，只好跟着德曼爬上了标记物正对的山坡，“需要留下标记吗？这里咱们完全没来过，不小心会迷路吧？”

    他丢下手里的银币，叮嘱那妇人用这些当路费，带着孩子去找自己的父母。接着，就和德曼离开了这栋令他们心情更加压抑的房屋。

    “所以死亡骷髅的佣兵才会跟着芙伊一起回来这边。”克雷恩有些烦躁地拉开兜帽，把折耳夹塞进了口袋，“想要偷出琳迪，看来还要解决那群混蛋才行。”

    根据之前了解的情报，雷托亚西线的异族居民翼人数量可以排在兽灵之后高居第二，也正是因此，精灵族的移民和旅客一般不会涉足这里。

    “如果碰上呢？”

    调理了一下身体，用了半个月左右让她看起来不那么糟糕，顺便进行了一下必要的驯服工作，接着，她被卖给了附近山地的伐木工。

    “那怎么办？编个骗局吗？”克雷恩皱着眉，苦思冥想说，“不然进去说我有个亲戚搬到这边，我给她汇了钱治病，可这几个月都没有给我返回提取证明，我就专门过来看看她是不是出事了，请这里帮我查一下她的住址？”

    他考虑了一会儿，说：“换个角度想，既然弗昂敢在这里留下信息开带保险箱的户头，肯定是不怕查验。那就有两种可能，她要么在身份信息上做了手脚不怕被这里的稽查员验证，要么……就是这里的办事员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到。以她做的生意，流入金额肯定远超普通居民的水平，能不引起怀疑，一定有什么原因在里面。”

    她注视着克雷恩手上的钱，之前的恐惧迅速被贪婪取代，“你们……想知道什么？”

    走出十几分钟后，克雷恩蹲下张望了一眼前方的下坡，小声说：“看来没找错，应该就是这儿。不然……我想不出谁会在这种荒山野岭专门清出一条小道来。”

    “好，够了。”听着店主睡眼惺忪地冒出一连串娴熟无比的推销，克雷恩都忍不住怀疑这家伙说梦话是不是都在练习，他可没时间一直听这些东西，“我急着赶路，越早上路越好。我要这里最贵的魔动机，最快能学会操作方法的车体，能装下我们两个就行。”

    “没有火精灵会搬到这儿住的，克雷恩，你冷静点。”德曼摇了摇头，面对面的情况下，他们两个的体貌特征还是不足以骗过对方的眼睛。

    克雷恩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弓，“没什么，心情复杂是正常的。总比……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要好得多。”

    也许将来有空该多读读人类学者关于族群纷争研究的书籍，多半会比传奇故事还有趣。

    “你可以开慢点，乌龟爬也好过兔子睡觉。”

    车轮的印记其实没有被刻意处理，那些模糊完全是自然造成的结果。

    “没错。”德曼站起身，慎重地说，“从现在起咱们必须格外小心，任何差错可能都是对琳迪致命的威胁。”

    “不必了。”克雷恩把那张简单的路线图收进怀里，“知道他们都死了，已经很足够。走吧。”

    “是啊，一想到奥兰吉多半也是其中之一，我心情就……”德曼突然住嘴，跟着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不过最擅长建筑学的矮人和最不擅长建筑学的翼人在讨厌精灵这件事上达成了统一，让克雷恩感到有些微妙的困惑。

    这个妇人从那时起就为塔莉娜工作，直到一个精灵跟踪着联络点的手下找到对面为止。

    “希望我控制得住。”克雷恩小声回答了一句，拉起座位上的垫子靠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店主哦了一声，忙不迭选出最适合的货物，克雷恩点头后，一边让工人在旁组装，一边请出一个大块头，开出店里的一辆样品车，带到后方空地上紧急教授驾驶课程。

    用木墙围起的据点外，正对着大门的那一大片空地上，布满了零零散散的筋肉碎片和内脏断骨，已经凝成褐色的血泊，简直像是在荒凉的山地上铺了一层骇人的地板。

    这些故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讲故事的人告诉了克雷恩，弗昂的据点，就在雪雕翼要塞北堡西侧五里外的山中。

    “呃……会不会是那块？”

    “哈啊？”克雷恩愣了一下，“这是谁？”

    克雷恩毫不犹豫抬起手，重重砸在门上，大喊：“里面有人在吗！”

    这个妇人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她其实也已经可以算是那个贩奴团伙的边缘人物。

    不打算把话题继续下去，他紧接着说：“你睡一会儿吧，为了快一点，咱们最好轮流开，路上简单处理一下吃喝拉撒就好。”

    比起隼目堡小了太多，路线也并不复杂，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条散发着排污渠味道的阴暗小巷。

    “啧……稳定的输出魔力波还真比想象中更难一点。”德曼重新坐稳，开始了第二次尝试，念叨着说，“我在达尔士的时候陪一个贵族女孩试开过第四代回路的机器，感觉没这么费劲啊。”

    “还需要调查一下对面的屋子吗？”德曼指了指对面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防护能力的门板，小声问。

    “把你手上的银币银券都给我，再给我一个金币。”德曼摆出一副赌徒的样子，“我去试试，从另一个方向威逼利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