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了悟！隐藏在喻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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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心就不该这么乱。”他轻轻搂住她的肩，温柔地说，“咱们就要跟悠奇一起上路了，有些事我想你我必须好好谈谈。”

    “你在躲避什么，躲避你的命运吗？”克雷恩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告诉我吧，伊莉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能爱上了一个异族？”

    克雷恩叹了口气，心里总算明白了那个高悬的血魂之咒给伊莉丝留下了多么难以磨灭的阴影。她不停强调与诅咒的对抗，其实是在给自己鼓劲，因为她从心底……就相信着那个诅咒有多么不可违背。

    伊莉丝恼火地往马车那边走去，“真对不起。失陪了。”

    “可结本质上是用来绑东西的。”罗森特手指一搓，草叶顿时破开，散出一片草浆，“这个什么也绑不住。啊……太失败了。”

    最后一个词听起来太过莫名，克雷恩忍不住问：“青澜？她虽然是水精灵，可这个绰号也太奇怪了吧。”

    克雷恩有点后悔下午无聊的时候把罗森特的话转述给了她，毕竟他刚刚努力进行了至少一个半小时的大体力活动，现在需要睡觉。

    “咳咳，”克雷恩发觉她似乎又有把他往床上勾搭的念头，连忙清清嗓子，说，“好，咱们来分析一下吧。”

    “你不用跟她学，多蹭蹭她的好运气吧。你这辈子，不会再遇到可以媲美她的福星了。”罗森特丢下手里的草叶，掉落的碎片正好拼成了四叶草的形状，“哦，这句不算指引，是我送你的一次占卜。免费。”

    虽说最后一项事情理论上和他的关系最远，几乎不可能有什么直接牵扯。

    “听到这话我真欣慰。”悠奇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了奇妙的苦涩，“这说明，你还没有品尝过命运的残酷。”

    “好吧，一个生命可以有很多称呼，你对这个有意见，那我就换一个。”罗森特很无所谓地说，“红宝珠，如何？王冠侧面那种装饰物。和你很配。”

    “伊莉丝最近心情的确很不好，我猜到了点原因，但不敢确定，能给我一个小小的指引吗？”

    “我只负责提供信息，不负责指点众生的愚蠢。你知道的。”罗森特看向伊莉丝的脸，“嗯……烈焰之母这个叫法她会喜欢点吗？要不青澜？”

    罗森特笑着抢先回答：“一些关于世界大局的事情，烈焰之母。”

    “那是他称呼我的方式。”克雷恩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他从不喊名字，只有珂琪雅例外。”

    珂琪雅笑着走过来，微一躬身，说：“请代我谢谢勇敢的佣兵，愿天使庇佑他们。”

    “我喜欢称呼本质。”罗森特勾起一丝微笑，但伊莉丝还是从他的眼中看不到半点笑意。

    “只有这些吗？伊莉丝，你闷闷不乐，可不只是一天两天了。”克雷恩放缓马车的速度，考虑和她好好谈一谈，趁着她正因为罗森特的胡言乱语而心神不宁。

    伊莉丝皱了皱眉，“我绝不会成为什么女王，我的未来不在王宫里，我不相信还有什么枷锁能把我留在那里。”

    他抬起手指摇了摇，“你应该明白，他跟我之间所用的‘永远’，可就是真真正正永远的意思。”

    “我应该把这当成提醒吗？”

    “这个问题，不该是精灵公主来问我吧。”悠奇的表情带上了一丝奇妙的讥诮，“将来有可能成为水精灵女王的你，难道都不了解你们国家的情况吗？”

    但他们两个都明白，血魂之咒一旦是真的发动了，那他们即将对抗的，就是持续了千年的三大禁术之一，和魔龙天径齐名并称的可怕法术。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跟格蕾希亚一起回去？离开这里不就没事了。”克雷恩皱起眉，考虑着之后的旅程要不要改变一下结伴方式。

    这称呼让伊莉丝瞬间瞪圆了眼睛，猛地转身盯住罗森特，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缓缓说道：“塔恩先生，这个玩笑很无趣。”

    “这两匹马有几个胆子敢不好好跑，还需要我赶？”蕾希亚说着又哼了一声，两匹马顿时又加快了速度，吓得一边流泪一边狂奔。

    “所以这样的话并没有实际意义。”伊莉丝撇了撇嘴，“你要是遇到我之前能想明白，并因此决定去解决巨神甲虫，才是他的功劳。”

    “还是那句话，套上枷锁的那一刻，你就会明白了。哦对，还有你的妻子，老婆，孩子的母亲，女伴之一，女王陛下。”

    “罗森特，我能猜一下他的名字吗？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好。”克雷恩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紧张，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意间得知了一个可能会让世界为之震动的巨大秘密。

    悠奇把背后的暗金魔剑阴暗密林横放到膝盖上，舒舒服服往后一靠，说：“九骨死了，第七分团元气大伤，咱们抵达法希德兰前都不太需要担心死亡骷髅。至于巨龙之翼，有蕾希亚阿姨在，我从不担心被他们的人偷袭。”

    悠奇苦笑着说：“蕾希亚阿姨，你可以专心赶车，真的。”

    尤其是，他捡回了一些前世的记忆碎片。里面那些对话表达的信息如果没错，他的前世火天使弗拉米尔即使是神话时代实力还在巅峰的时刻，也绝对不是“那位”的对手。

    “我要让一切无法开始。”她攥住克雷恩的衣服，“我只要坚持下去，让感情保持在我自己心里，没有开始，自然就没有遗憾，没有遗憾，诅咒就不算完成。对不对？这样姐姐就不会有事，我就不需要去做那个女王。血魂之咒，就被我打败了。对不对？”

    “那次我没出什么力。”悠奇淡淡地说，“是温瑟执念太深，非要把风嚎氏族扶植成海因涅达斯的王，不过暗影教会确实很能干，鹰翼联邦猎狗公国的头目，现在不就是风嚎家的鬣狗。”

    “怎么了？”

    “伊莉丝……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可能性？”克雷恩回味着罗森特之前的话，和珂琪雅曾经说过的貌似不经意的句子，一个渺小但明亮的希望之光在他的心底浮现，“说不定，你现在的感情并不是血魂之咒造成的。这是个凑巧的误会而已。”

    伊莉丝皱着眉，写下一行字，“那么，看来就应该是所说的话了。什么叫……‘这看起来是一个结。’”

    “罗森特，开玩笑要分场合。”克雷恩无奈地说，“好吧，也许你并不是在开玩笑。但她不懂，因为她不知道你是谁。”

    “悠奇，”伊莉丝马上坚定地说，“他肯定指的是这个，我错误的亲密感就是这个结，根本就不该存在，是虚假的。”

    “我可没那么说。”罗森特的话总是透着一股疯疯癫癫的口气，但他的表情，却一直温和而稳定，连眼神都很少有丝毫变化。

    克雷恩总觉得罗森特从那些孩子的身上看出了什么，可他知道，自己问不出来，问出来，也难以搞懂，就算费尽心机搞懂了，也不太可能将其改变。

    伊莉丝忍耐着翻白眼的冲动，拉住克雷恩，“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和他聊这么久的。这几句话就快让我发疯了。”

    “套上枷锁的那一刻？我跟伊莉丝？”克雷恩不解地看向他，“到那时我想我们没心情谈你。你是在警告我们……会被抓？”

    蕾希亚在前面轻轻哼了一声，那两匹马吓得一个哆嗦，立刻屁滚尿流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车，“我说了，这次巨龙之翼的任务我不会出手。我讨厌惹上那种麻烦。”

    克雷恩只好笑着打了个招呼，对着珂琪雅也摆了摆手，“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哦对了，记得下次去紫心城里采购的时候给咆哮之狼一个户头，他们打算给孩子们捐点款。”

    “嗯，讲得很清楚，不过其实和我无关。我早就说过，我什么都没有指引，我也指引了一切。”罗森特笑了起来，可眼神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命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因为人们相信而存在的。”

    “不一定是字面上的意思。”克雷恩根据过往的经验尝试发散思维，“比如……你和某个人的羁绊，你感觉很紧密，其实是假的？”

    “我总觉得，咱们很可能要卷入到两个宗教之间的纷争，那……可比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乱要麻烦得多。”

    “他……有‘资格’跟‘你’交朋友？”没想到在此时此地得到了关于暗星之王真身的线索，克雷恩的心情真是复杂得难以言喻。

    她看了一眼也没穿多少东西的克雷恩，笑着扑过去，红着脸抱住了他，“呐，你就是我的大火腿。”

    马车已经离开那间大圣堂很远，伊莉丝还是坐在克雷恩身边，闷闷不乐地抢着挥鞭子。

    “是啊，也只能如此了。”

    罗森特淡淡地说：“我只承认一个朋友，但那并不是你，小火苗。”

    黑舞姬走前的话已经说明，暗星之王很快就将不再屈居于不见天日的山谷之下，而如果暗星之王的真身其实是他猜测的那样，那么……恐怕暗裔的侵袭将不可阻挡。

    “不能。”罗森特笑了笑，抛出一句把克雷恩吓了一跳的话，“因为他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还有……姐姐。”伊莉丝扭开头，没敢看他的眼睛，“精灵王国马上就要迎来最纷乱的时期，而我……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回去陪在她身边，帮她度过这个巨大的难关。我……我只能躲在这种地方，找些自己都不信的借口来躲避。”

    “嗯……罗森特，这个太难懂了。”克雷恩笑着说，“能有点我的脑子也可以大概明白点什么的内容吗？”

    伊莉丝凑到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起来，说着说着，长火腿就变得不那么老实。

    “不要太指望自己都庇佑不好的蠢货。”罗森特不屑地说，“祈祷的时候，还是对着真正的神比较好。”

    克雷恩抓了抓头，笑着说：“我也是被提醒后，才知道他说的话，比起理解，更重要的是记住。比如……他曾跟我说让我留意害虫，保护庄稼，我遇到你后才明白是在说什么。”

    如果这是真相，那么暗裔能在实力落后的情况下攻入圣界，发起至今还有无数神学家不肯承认真实存在过的两界战争，就总算合乎情理了。

    这种完全相左的称呼让伊莉丝心里更加不屑，烦躁地摇摇头，“随你高兴吧。反正我来找的不是你。”

    罗森特的笑容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一个流浪在尘世的落魄占卜师，有机会见到永恒暗星之王吗？”

    “他也从不帮人的忙。他只按自己的意愿进行能带给他乐趣的指引。”克雷恩笑着说，“不过你没兴趣的话，咱们就只跟珂琪雅打个招呼告别好了。”

    可毕竟他猜到的身份太过可怕，那个等级的名字，仅仅是出现就意味着强烈的存在感，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从脑海里消除。

    “嗯……我尽量。”她点点头，“其实，这次旅行也让我很不安。”

    伊莉丝沮丧地低下头，轻声说：“可我……觉得那并不是爱情。克雷恩，我……我觉得我爱的是你。”

    伊莉丝果然闭上眼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从没听说过那样的事情。我母亲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直到近几年才因为时光抚平了伤痛而好转一些。可我看得出来，她对当年那位爱人的眷恋，从未消失过。我父亲因此而痛苦了很久，我不可能判断错误。”

    伊莉丝心满意足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样他后面那对奇奇怪怪的话也就可以解释了。我把熏牛肉认成烤鸡，多半就是说，我把悠奇救我引起的感激错以为是血魂之咒带来的爱情。至于拼命吞火腿……”

    此后那段路上，他们俩都没再说起此前的话题，偶尔聊一句，也都是无关紧要的闲事，和为了让彼此放松的亲昵调情。

    “真抱歉。你不能。”罗森特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会解答关于我朋友的任何问题。因为他虽然不能杀死我，却有本事让我以后永远也不能好过。”

    “伊莉丝，这已经不是内衬那种功能的产品了，这东西没有防护力，纯粹就是为了美观……和手感。”他把睡衣赶紧给这个精灵公主包上，忍不住顺手摸了一把，“这么薄，连牙签都挡不住的。”

    既然谈到了草原的纷争，克雷恩自然想到了岌岌可危的罗特蒂亚，忍不住问：“悠奇，罗特蒂亚的形势好像很不乐观，你觉得，他们那边的和平能坚持多久？”

    “但去那边咱们很可能需要不少人手，毕竟要从龙神教的地盘救出两个精灵，光咱们几个有点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