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一章 暗杀者！与过往的告别

bsp;可看到库诺依上前探了一下鼻息，拿下那把已经不在发光的凰鸣，让尸体沉重地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一丝难过。

    “但我们成功了。”克雷恩微笑道，“目前一切运行良好，大家丰衣足食，商路也在崛起，尽管外部还有很大压力，但我想……作为一个王国，我们的根基已经十分稳固，这新结构，短期内应该也不会动摇。”

    那些大都是被俘虏的火精灵女眷，和一小部分身价较高而没有被直接杀死的男性，总数接近三百名。

    弗列鲁特看到了瞄准的动作，但他无所畏惧，只是纵声长笑，像是在嘲弄只敢在远处射击的怯懦。

    在会客室，克雷恩安排侍女去把琳迪和苏米雅叫来，打开了一桶臣民进献的好酒，陪德曼先喝了几杯，然后好奇地问：“德曼老师，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来找我，而是去干掉了伯恩尼亲王？这算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蓝四月20号，格蕾希亚派使者送来了一封措辞极其激烈的信件，将伊莉丝指责为只要私情不顾全部精灵利益的愚蠢母亲。当天，堕石林地南线就遭到了水精灵小股部队的骚扰。

    德曼的号召力很快就在南部地区发挥了作用，新王立警备军的主力本就大半都是德曼亲自训练出来，之后短短几天，就有近千名火精灵精英叛离防线，投奔到德曼麾下，这批带来了大量驻防情报，还带来了五十多套魔装弩兵配备的叛军，成为了弗雷姆王朝走向彻底衰败的又一次致命一击。

    克雷恩向后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当！当当当！

    空天卫队在上空盘旋，等待着出手的时机，更多卫兵保护到克雷恩身边，有些去架起了受伤不重的莎兰塔，有些去用武器困住了面如死灰的奥蕾妮。

    克雷恩察觉到一丝不祥的气息，轻声问：“是什么？”

    那的确是他的亲生父亲。

    弗列鲁特知道已经再没有机会杀死克雷恩，他怒吼一声，凰鸣使出花之雨，把功亏一篑的恨意倾泻向还在与他缠斗的达妮艾露。

    很明显，达妮艾露压根没有留活口的打算。

    德曼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确实没有想到，你和伊莉丝公主竟然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达尔士大公曾经想过进行类似的变革，可直到如今达尔斯兰王国领土扩大到此前的两倍，他还是没做到曾经的设想。一个成熟的统治者，往往就不会再有你们这种天真的莽撞。”

    然后，那个火精灵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克雷恩不可能忘记的脸。

    弗列鲁特哈哈大笑，完全无视上方黑压压的空天卫队，和周围严阵以待的精英卫兵，“达妮艾露，这就是你做为一个剑圣的尊严吗？”

    血花飞溅！

    达妮艾露把炎龙之牙收起，望着弗列鲁特的尸体被卫兵抬起拖走，淡淡道：“如果，这次不需要住囚室的话。”

    弗列鲁特后退了几步，身上又添了几道焦黑的伤口。

    “你以为卫兵的职责是什么？”弗列鲁特冷笑一声，掌中红光一闪，砍断了刺来的两支长矛，脚下横滑，反手一剑刺入到一个卫兵胸膛，“反倒要你来保护他们吗？”

    “呵……呵呵……”弗列鲁特缓缓转过身，但没有看杀死自己的达妮艾露，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在不远处张开嘴巴，像是差点惊呼出声的克雷恩，“怎么，你在遗憾没有把我活捉么？克雷恩。”

    但克雷恩没有说什么，他也已经意识到，想要活捉弗列鲁特的念头有多么愚蠢且没有意义。

    就像一把沾满了血的剑，炎华剑圣身上的气势不仅没有削弱半分，反而透出更加冷酷的杀意。

    同一天，在金羊堡王宫拥有的一片秘密土地上，经女王陛下授意，布置了一座按照火精灵贵族规格铺设的墓地。

    已经将莎兰塔击退，但被空天卫队火力压制而不得不后退几步的弗列鲁特在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后，愤怒地吼道：“达妮艾露！你这个婊子！你果然背叛了陛下！你罪该万死！”

    随着冰冷的语声响起，火精灵王国的最强者，炎华剑圣手中的传奇之剑凰鸣，已赤色闪电一样刺了出来。

    “很好，你的手脚都还在。我也在。”达妮艾露眼中寒芒暴起，炎龙之牙横握挥出，红影一闪，一招瞬火毫不犹豫斩向弗列鲁特的脖子。

    苏米雅最晚抵达，毕竟龙神教越发壮大，需要处理的教务也越来越多，在伊莉丝不希望莎兰塔协助的情况下，她最近算是王宫中最忙的人之一。

    心里还记挂着金羊堡的政务，他转身问跟来的莎兰塔：“夏莱娜休息好了吗？如果这边没什么事，我就连夜赶回去。最近伊莉丝很容易疲倦，我不想她太累。”

    “你不该这么大意的。”

    杀意与实力结合，带来了恐怖的威压。

    “没什么，”德曼低着头，缓缓道，“即使他们都是被你的部下在阵前杀死，那也是他们的选择，战场，本来就是这么一种地方。”

    他只好吞下后半截话，生硬的转折说：“很抱歉，德曼老师，我对此感到遗憾。”

    弗列鲁特挥剑挡开射来的光矢，神情微显讶异，怒道：“你怎么弱了这么多？是觉得我不够资格挑战你的全力吗？”

    几位宫廷祭司在远处挥舞法杖，让各种强化魔法降临在保卫国王的卫兵身上，莎兰塔身边的秘密部队也从暗处登场，淬毒的匕首闪耀着幽绿色的光。

    但这也拖延过了最佳的刺杀时机，始终未能突破卫兵防御线的弗列鲁特，突然遭到了来自上空的猛烈射击。

    说着，他双手扶在凰鸣上，靠那把剑支撑着身体，站在那里，低下了头。

    没想到，伊莉丝竟然赶在琳迪和苏米雅之前先一步到了，她换了一身适合接见外客的真丝长裙，不过柔顺的丝缎也已经掩饰不住她臃肿的腹部，这个孩子对她的影响日益强大，让她的四肢最近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浮肿。

    “都散开！”克雷恩突然想起了曾经交手时弗列鲁特的最后一击，连忙高声下令。

    他很想说翼人大军在那边的屠戮出乎了他的预料，可他又觉得，这样的话，他的臣民兴许会信，但亲朋好友不是死在雄鹿林地就是被翼人抓去做了屈辱俘虏的德曼听起来，就有点缺乏诚意。

    “一半一半吧。”德曼叹了口气，笑道，“那个混蛋是我共事过的最糟糕的搭档，我想杀他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本来我都已经到了雄鹿林地的边境，可我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正好听说那混蛋带着的弟兄们又吃了一场傻到冒泡的败仗，气劲儿一上来，就没想那么多，潜入军营把他射死了。”

    但那个对格蕾希亚忠心耿耿的近卫队长，已经带着痛苦的歉意，于近在咫尺的距离，突然发出了使尽全力的剑舞·群星缭乱！

    纵然剑圣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双手举起凰鸣翻滚站定，硬吃下这恐怖的一击。

    一声凤凰嘶鸣，缠绕着火焰的剑已经在手，映红了弗列鲁特杀气腾腾的双眼。

    这时，德曼却长长叹了口气，他犹豫一下，轻声说：“说到这个，克雷恩，请原谅我暂时不用陛下来称呼你，我希望你作为弟子，能比较冷静地接收一个我带来的礼物。”

    “时隔这么久，大家的变化我尽管已经有所耳闻，这么近距离的了解之后，还是让我……十分吃惊。”德曼用有些沧桑的口气说道，“哦对，我听说，玛莎的妹妹找到了，是吗？”

    “是啊。”德曼感叹道，“你的运气总是这么好。所有变革会遇到的强大阻力在你这里都天然消失，或者被其他力量解决。而你的妻子……也远超我想象的优秀，我现在不得不修正我此前的一个错误观点，水精灵王国现在的女王如果不是格蕾希亚三世，换成这位伊莉丝公主，内战的结果……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这对姐妹，是神赐给水精灵王国的礼物。”

    “糟糕极了？”

    此刻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个处心积虑想要杀掉他的敌军剑圣，一个难以应付的暗杀者而已。

    他没有选择使用起来较为省力的瞬击·穿魂之刺，他直接将力量，凝聚在炎魔弓的专属技巧——闪耀星火上。

    但近卫队都恪尽职守，谁也没有后退半步。

    根本没有丝毫停滞，弗列鲁特的身影从火光中一闪而出，冲开了遭受重创的卫队，一招剑舞·穿心击，以克雷恩身前的奥蕾妮为目标拉近距离。

    弗列鲁特一剑挡开琳迪的一记破甲箭，震得手腕发麻，但嘴上还是不屑道：“那不可能，我才不稀罕让你这种烂婊子舔我。我只会把你打到去跟公驴配种。”

    此后很多年里，克雷恩都没有彻底相信这个结果，即使是在王国遭遇最大危机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忘记派遣秘密部队在全圣域寻找玛莎的下落。

    克雷恩直接走到了他的身前，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德曼老师，坦白说，我真没想到……你会直到这时才来见我。你对弗雷姆的忠诚真是让我惊讶。”

    弗列鲁特早有预判，弯腰同时挥剑反撩，将达妮艾露逼退半步，顺势刺出，直取她重心不稳露出的唯一破绽。

    那同样价值不菲的宝剑炎龙之牙，就这样从背后穿过了弗列鲁特的胸膛，跟着，打横一斩。

    寒暄了几句之后，琳迪先一步赶到，大概是上次交手稍微留了些怨气的缘故，琳迪很不满地先给德曼的胸前打了两拳，并警告他一定要小心夏莱娜的钉头锤。

    不愿意任凭他的气焰飞速膨胀，克雷恩甩开披风，高声道：“弗列鲁特，你没有胜算的，这里有上千个士兵，而且，你的凰鸣，根本伤不到我一根汗毛。”

    “我知道。”他在心里回答，“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我……成为了真正的孤儿。”

    逼人的气势让压力好像一面火墙熊熊燃烧，实力明显不如的近卫队竟都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他手臂上此前一直闪动着红光的凤凰羽毛图案，霎时间黯淡下来，就像被洗掉的画一样，融入皮肤，消失不见。

    风雨飘摇的弗雷姆王朝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吸引力，几乎全部俘虏，都当场表示归顺。

    可这个愿望，直到最后的最后，也没有实现……

    气氛，紧绷到一触即发。

    弗列鲁特的确做不好一个指挥官，甚至做不成一个合格的剑术老师，他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了以剑杀戮的艺术。

    就在他举起剑抵挡这一击的时候，达妮艾露出手了。

    德曼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我本来揣在怀里，但被王宫守卫当作武器收缴了。那是……你应该很熟悉的武器，一对儿短剑，我没记错的话，名字叫做镰鼬之咬。”

    “尽管很不想用那么丧气的形容，但我还是得说，陛下，我来投奔你了。”德曼的精神似乎稍微振奋了一些，跟在克雷恩身边，快步向那边走去。

    几乎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上空疾扑而下，利爪猛抓向身在半空的弗列鲁特。

    以为弗列鲁特早就被弗雷姆赎回的克雷恩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还在这批俘虏之中藏身，赶忙招出炎魔弓的同时沉声下令：“疏散无辜者！让卫队包围这里！”

    数道震荡箭立刻从天而降，准确无比地打中了他的四肢。

    这时，克雷恩突然感到周围又出现了一个浑厚凌厉的气息，而且，还在高速接近中。

    知道卫兵根本不是剑圣的对手，克雷恩抬手一箭先挡住弗列鲁特一招，大声道：“退开！不要送死！”

    德曼忙于准备即将展开的决战，于是，内心对这些火精灵多少感到有点愧疚的克雷恩就亲自来到了关押俘虏的营地，想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投降。

    达妮艾露垂下剑尖，望着上面缓缓滴落的鲜血，自嘲般笑道：“今后的历史上，只会写着你死在我的手上。兴许，这就是我作为剑圣的尊严。”

    德曼点点头，“这就是我之后几次给你写信一直对此保密的原因，我觉得当时的你可能还承受不了这个结果。看那两把短剑的状况，坦白说……玛莎应该是拼死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护柄上的牙印，多半就是她变身逃跑咬着武器的时候留下的。握柄的缝隙里……浸满了洗不掉的血。”

    “我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了。”弗列鲁特冷笑道，“你对火元素免疫，这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但你总不能对实质攻击也免疫，我不会再纠结于能不能用我最擅长的技巧杀死你，一把削尖的树枝，也足够我刺穿你的喉咙。自称为神的伪王，是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转眼之间，已经有六、七个卫兵倒在了死灰的范围内。

    “玛莎的短剑！”克雷恩惊愕地瞪圆眼睛，几乎是喊了出来，“它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