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人矛合一（2）

    在临死的刹那，他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还是在他小的时候，他曾经和一个渔夫打赌，说是只要这渔夫能潜在水下一个时辰不动，他就投河自尽，结果渔夫输了，他赢了这场赌局，因为他不相信一个人能在水中长久生存。

    咸阳在九稷山之南，渭水之北，商业发达，旅运频繁，市面热闹繁华，仿若盛世一般，浑不似正值乱世，隐呈偏安一隅之局。

    这就证明了申子龙已经没有继续支撑下去的信心，只要他一动，必露破绽，等待他的，就将是致命一击！

    此时无风，此地无风，但刀横空中，恰如秋天田野上的那道清风，风过处，一片肃杀。

    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句话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才更有分量，更有一种悲情之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体内翻涌的气血。与申子龙的这一击，的确是毫无花巧的硬抗，若非他这段时间几逢奇遇，领悟武道玄理，使得玄阳之气成倍剧增，只怕此刻他已受到了灭顶之灾。不过，当他看到申子龙嘴角的血迹时，他已明白，今日一战，他将必胜。

    “杀……”纪空手双眼一瞪，蓦然大喝，声音如龙吟虎啸，尽显霸杀之气。而他的刀似匹练般漫空而出，覆盖着整个大地，将申子龙尽噬其中。

    纪空手同样也退了三步，眼中不由多出了一丝诧异。他不得不承认，申子龙的确是他迄今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除了项羽之外，他还没有碰到过这样凶悍的敌人。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笑声中既有知己般的喜悦，亦有一种无奈。他们深知，尊重对手唯一的方式，就是战胜对方，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战。

    他应该笑，因为他看到了申子龙握戟的大手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虽只一下，而且一闪即逝，但对神农来说，已经足够。

    申子龙淡淡一笑：“这……这是我……我必走之路，命当……如此……”他整个人瘫软一团，倒在纪空手的怀中，眼睛微闭片刻，挣扎着继续道，“以……你之……能……足……以争霸……天下……可惜……的是……我……却看……不到……那一……天了……”说完这句话，头颅垂下，再无气息。

    神农坐观局外，心中怦然而动，整个人紧张得双手紧抓舷栏，木栏尽碎成粉，自己犹自不觉。

    “公子若无话相询，便请动手吧！”申子龙将无为戟振出空中，顿时发出嗡嗡之音。

    他的脸如花岗石般坚定，眼神中更流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他从来未想过自己要去征服别人，要去争霸天下，但是申子龙的这一句话，却勾起了他心中的万丈豪情，更激起了他永生不灭的熊熊战意。

    纪空手依旧冷冷地注视着申子龙的来势，脚下不丁不八，如山岳般静立，仿佛土行与水星的出现毫不关己。他的人站在江岸，衣衫舞动，猎猎作响，在这无风的空间里，尽显他内在无穷的气势。

    刀气森寒，如深潭之水，如古窖玄冰，那种自刀锋涌射出来的寒气，犹如无形的潮水般一浪紧接一浪地漫过每一寸虚空。

    所以，他不敢动，也不能动，静立如一尊屹立千年的石雕，任由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而去。

    六月二十日，大秦都城咸阳。

    他几乎有一种后悔的感觉，后悔自己没有及时拦阻纪空手，但心中又隐隐觉得，一个真正的英雄，本来就只有在苦难中成长，在烈焰中锻造，在无数次与高手搏杀中求生，唯有如此，他才配拥有这“英雄”二字的荣誉。

    申子龙为之心惊，更为自己以切磋之名来迷惑对方的行为感到羞愧。他根本就没有揣透纪空手真正的实力，只有在这一刻，他才领略到了这位年轻人的可怕。

    因为他已看出，此战不动则已，一动必分生死。空间的杀气浓烈得紧缠一起，根本没有化解的余地。

    纪空手飞身过去，扶住他道：“申长老何苦如此？”双掌运力，便要护住他的心脉。

    “何止见过？”纪空手淡淡一笑，道，“我与他两次交手，所幸赢得一招半式，这才能够留得命来领教申长老的高招。”

    刀微扬，斜指虚空，引天边夕阳斜照，勾勒出一片云霞。

    “罢了，罢了，能败在公子的手下，申某无憾！”申子龙低啸一声，突然回戟一刺，正中自己的心口。

    “我敬重公子的人品武功，也佩服公子的心智谋略，假若我们早一日相逢，或许能成为忘年之交，可惜的是我受命于少主，不得不追杀于你，即使技不如人，也唯有一死而已，却不敢苟且偷生，否则江湖上人人会骂我申子龙是不忠不义之徒。”申子龙慷慨激昂地道，言语中自有一股豪情奔涌。

    他已存必杀之心，想到桂风的惨死，他的脸上尽是悲愤，恨不得一矛将纪空手刺个对穿而过，以报这灭子之仇。

    申子龙的手依然握住无为戟，冷汗渗出，竟然良久不动，就像是以这种形式定格空中。虽然他的气势达到了自身的极限，但面对纪空手，他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似是面对一盘永无胜算的棋局，又似是面对即将爆发的火山，根本就让他看不到一点取胜的希望。他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道即将决堤的大坝，只要裂开一道缝隙，自己就随时有被洪水吞没的危险。

    申子龙没有想到纪空手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怔之下，摇摇头道：“申某领情了，却断然不敢相忘这段恩怨。这些死者都是跟随了我多年的兄弟，却因我而死，我又怎能不为他们报仇雪恨？”

    桂永波心中丝毫不惧，更没有因此而放慢身形。不要说这只是形如野狼般的巨浪，就是真的野狼袭来，也休想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直到这时，申子龙才发觉纪空手何以会如此冷静，这就像是一盘象棋棋局中的杀局，自己精心布下的一个陷阱，最终却让自己陷入进去，这让申子龙感到了羞愤之情。

    “且慢！”纪空手微微一笑，道，“要送命又何必急在一时？我有一事相问，你愿答便答，不知可否？”

    纪空手闻言之后，不知心中是喜是忧。以刘邦现在的这等声势，韬光养晦，不争人先的处事策略确见奇效，假以时日，必然脱离项羽控制，形成分庭抗礼之势，成为争霸天下的一支生力军。也正是因为如此，说明刘邦为人城府极深，深谋远虑，胸怀大志，这样的人必定无情，自己此次咸阳之行，十有八九是又遭刘邦利用了。

    空气为之一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如山梁压伏的压力，更看出了这两大高手都已倾尽全力，绝无半点保留。

    从宁秦入京，最多三日路程，韩信一行因有格里、格瓦兄弟相陪，一路上省去了不少麻烦，沿途所见所闻，俱是大秦暴政之下百姓民不聊生的景象，京城重地尚且如此，也就怪不得天下各地豪杰，揭竿而起了。

    纪空手还是站在那里，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随随便便地一站，就仿佛兴之所致，但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却给人以无比充实的感觉。他就像是宁静的深海，深邃而广阔，让人无法揣度；他更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岳，任何人若欲透视他，都会产生高山仰止的感觉。

    “你见过凌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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