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坠落于悬壁之下,一地的乱石沙土,显得是那么的原始,就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可是,你明明死于大钟寺,又怎会死而复生呢?难道那一天你根本就没有死?!”纪空手惊诧地道,这无疑是此刻他心中的最大悬疑。
刘邦丝毫不觉得有脸红的必要,反而肃然道:“为了复国大业,凡我问天楼人,随时都准备着献出自己的生命,连我也不例外!不过,到了今天,我总算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毕竟,他死得其所,死得很有意义,不至于让其血白流。”
纪空手默默地点了点头,眸子之中闪现出一股非常复杂的情绪。他不明白,为了凤影,可以不惜一切的韩信,竟然是如此矛盾的结合体: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女人是如此的痴情,宁可受制于人,也要保证她的安危;另一方面,他却能对自己从小患难的朋友毫不犹豫地刺出背叛之剑,显得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轰……”但这种动画只存在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无底的黑洞爆裂开来,恰似一朵绽放的莲花。
这个计划,刘邦将它称之为“作茧自缚”,作茧自缚的人不是刘邦自己,而是纪空手。
每一寸前移,都如一道山梁挤压而过,虚空中的压力在一点一点地增强,让人几乎无法承受其重。
他说得仿佛十分轻松,话里却有更多的无奈,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他第一次感到了在强者面前的无奈和软弱。
刘邦冷笑一声,剑已在手,整个人卓立不动,剑锋却在轻颤中发出了一道龙吟之声。
“但真正让我识破你的龙藏虎相,李代桃僵大计的,是夜郎之行。你太自信了,所以又犯下了第三个错误,你根本不该与我相处得那么久,以我的心思与目力,自然不难从你的一举一动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刘邦冷笑了一声,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在了纪空手的脸上。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你已知道了原因。”来人捕捉到了纪空手脸上的表情,不由由衷赞道,“你能从我的一句话中悟出其意,可见思维极为敏锐,这同时也证明了我的眼光不错,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厚望。”
正在沉思中的纪空手,突然眉锋一动,他没有回头,却感应到背后有一股庞大无匹的劲气凭空而来,以势在必得的气势强行挤入了他们之间渐趋弱势的气场之中。
也许,对爱人痴情,是韩信的本性;对朋友冷酷无情,是他太过于热衷名利。“名利”二字,看似简单,但普天之下又有几人可以看破?当名利的色彩进入人心之后,人心自然也就变得深不可测了。
“永远都不要向凤影提起我的死。”韩信紧紧地盯着纪空手,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想她伤心!”
杀气来自于他腰间的长剑,剑未出鞘,却透发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杀机,直到逼入纪空手身前七尺之内时,这道杀气才霍然消逝。
纪空手无话可说,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他不想让自己过于冷酷无情,毕竟,这人曾经是他的朋友。
“他叫刘助,我的孪生兄弟。”刘邦冷然而道。
“卫三公子如此取名,只怕另有深意。”纪空手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其实,他完全可以从卫三公子与卫三少爷之间推断出一些线索,既然卫三公子与卫三少爷是孪生兄弟,那么刘邦之外,是否也有一个孪生兄弟呢?
所以,他不后悔,心里也没有太多的遗憾,而是抬起头来,直视对手。
纪空手淡淡地笑了,不再为这样的结果感到沮丧,因为他突然悟到,虽然结果并不美丽,但自己却拥有了过程,没有结局的过程永远要比没有过程的结局更让人值得追忆。
“在我们问天楼中,每一代都会出现一对孪生兄弟,没有人可以解释这是出于什么原因,却是我们问天楼的一个绝大秘密。”刘邦道,“之所以要把它隐瞒下来,让它成为一个秘密,是因为历代阀主都肩负着复国的使命,深知争霸天下的艰辛和残酷。一旦阀主遭到不测,另一人便能挺身而出,主持大局,不至于乱了阵脚,家父得到我们两兄弟之后,欣喜之下,便为我们取名为卫邦、卫助!”
纪空手与韩信相对而立,仅距三丈,一把七寸飞刀,插在了韩信的心口之上。
“哎呀……”纪空手突然惊叫了一声,甚是懊恼地道,“怪不得那一天他身体中并没有无妄咒,而是中毒而亡,而且死得那么容易,连有容乃大也未使出。”
纪空手的思路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但却心头更冷!
然而,他失望了,他所看到的,竟然是纪空手脸上的微笑。
在纪空手与韩信身前的数丈之地,正悠然地走来一人,他的神情十分悠然,仿若闲庭信步,脸上流露出一种从容的微笑,使其一举一动都充满着自信。
纪空手再没有任何的犹豫,虽然他无法回头,却从韩信的脸上读出了自己的背后一定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这个人甫一出现时,纪空手的心就如重石下沉,沉重的失落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本来一切注定了的结局,却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而改变,这的确让纪空手始料未及。
剑锋再颤时,化入虚空,在它所消失的地方,内陷出一个黑点,一道裂缝,转眼之间,却变成了一个不断内旋扩张的黑洞。
以纪空手和韩信的坚韧意志,就算他们此时身负重伤,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震惊到这种地步。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现象,只能说明他们所看到的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家父为我兄弟二人取名,的确大有深意,他苦于在这乱世之中,凭我问天楼一阀之力,是很难得到天下的,所以他寄望于有强手的帮助,故而得名。”刘邦深深地看了纪空手一眼,道,“虽然家父是死在你的手中,却一直对你赞赏有加,临终前尚对我交代道,‘如果此人不能为我所用,当除之,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刘邦已胜券在握,虽然纪空手也是一个顶尖高手,但重伤之下,已是不堪一击。
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他迅速地飙前,身形已明显不如刚才,谁都可以看出,他虽然将飞刀插入了韩信的胸口,但韩信的真力反震而出,让他的经脉受到了不小的震伤。
这只能说明纪空手的内伤极重,已到了不能妄动真气的地步,这对刘邦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难道是你事先……”纪空手惊怒之间望向韩信,但话仅说到一半,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因为他从韩信的表情中已然看出,韩信显然也对这惊变一无所知。同时,韩信的眸子里更张扬出难以置信的震惊,脸上的肌肉抽搐得扭曲变形。
刘邦的剑终于出手,如蜗牛爬行般漫入虚空,遥指纪空手的眉心。
“其实,你无须佩服我,我这个计划的产生,灵感正是来自于你。如果不是我事先识破了你的龙藏虎相,李代桃僵之计,又怎会将计就计,让你为我所用呢?”来人缓缓而道,“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纪空手冷冷地看着韩信,半晌才喘了一口气,道:“你败了!”